擦完汗,李森把自己的鲨鱼牙项链摘了下来,踮起脚尖,给郎天慎戴在脖子上。
郎天慎有些诧异。
李森不理,拿起下一环节的服装,是一件夹克,帮他穿上。
然后,他把手伸了出来。
他就这样伸手站在那里,细长的手指伸到李森的面前,接下来,是戴戒指了。
这是一个铂金指环,上面没有任何图案。
戴在哪个手指呢?
这只手细长,干净,血管根根可见。
李森用疑惑的目光探问他,但郎天慎并无意于给出任何的暗示。
李森托起他的食指,郎天慎脸色突变,紧张地望着李森。
李森托起他的食指,然后,把戒指戴在了他的中指上。
郎天慎一副"你吓死我了"的表情,然后整了整鬓角,对李森说:"下一个环节时间有点长,等我一会儿回来,你要笑着迎接我!"
李森有些疑惑。
郎天慎又重复了一遍:"我一会儿回到后台时,我要看到你的笑脸,答应我!"
他的目光炯炯,李森只有点头的份儿。
郎天慎这才满意的跑去候场了,那颗鲨鱼牙,在他的胸前晃动。
他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李森百思不得其解。
李森一边听着前台的声音,一边按照程序单准备下面的服装。
下一个环节是与粉丝互动游戏,从一波又一波的声浪就可以推知,前台的互动有多热闹,主持人也不失时机地为这已经白热化的场面煽风点火:"下一个游戏,你们的哥哥要与你们中的一位玩挤爆气球的游戏,是用身体挤爆气球呦!而且,要用力挤才行哟!"
李森正整理一件西装,听到这里手停了下来。
挤爆气球?用身体?
然后主持人别有用心地问了一句:"那么,是面对面挤,还是背对背挤呢?"
没想到郎天慎大大方方干净利落地回答:"面对面!"
"哇!你们的哥哥好大方!"
李森差一点儿把手里的西装掉到地上。
接下来的场面不看也能想象得到,有一名幸运的粉丝被选中上台,与郎天慎面对面拥抱着,他们之间有一个被吹的鼓鼓的气球,这个气球很结实吧,因为主持人领着全场的粉丝在齐声喊:"加油!加油!再来一次!"
这一轮失败了,气球没破,听到郎天慎无奈的说:"这个气球用什么材料做的?怎么这么结实?"
"哈哈哈!"主持人幸灾乐祸地笑,"你只能再用力一些了!"
下一轮的加油声更响,夹杂着喝倒彩的声音和嘘声,终于"啪"的一声,气球破了,这个游戏终于结束了。
粉丝互动环节时间好长,郎天慎与粉丝一起插花、快问快答、和粉丝一起表演郎天慎电影中的情节——这些游戏将今晚的演出推向了一个又一个**,但,李森感觉,好漫长呀,他什么时候才能从舞台上走下来?
郎天慎结束了互动环节,从舞台上返回到后台,依然带着很嗨皮的表情,李森硬挤出了一丝笑容。
"怎么了?我可不是让你这样笑的!"
李森没回答,走过来给他戴上耳麦,因为接下来的节目是唱歌。
"为什么这幅表情?其实刚才我——"
"不是因为这个,我能分得清你的工作和你的私人感情之间的关系,刚才那些都是你的工作!"李森边说边将耳麦线小心翼翼地粘在他的耳后。
"那为什么这种表情?"
"因为,我要走了!"
"走了?去哪儿?"郎天慎一惊,转过身来。
"我是逃出来的,我得赶回格陵兰岛,乘下一班飞机,我不能离开太久!"
郎天慎的心情从山巅跌落谷底:"你真的要走?"
李森点头。
"我昨天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跟我走吗",这四个字,让李森不顾一切的奔波万里,只为这短暂的见面。
但——李森又转到郎天慎的身后,给他整理衣服。
郎天慎知道她的回答是什么了,他把李森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我现在真的很想抱抱你!"
四周是忙忙碌碌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他们就这样面对着,四目相望,仿佛要把对方永远的印在心里。
刘冲过来催促,时间不多了,要抓紧时间了。
郎天慎眼中的失望几乎要溢了出来,他抓住李森的胳膊,想说什么,但,终究无言。
放开李森,郎天慎拿起西装去更衣室了。
刘冲看了李森一眼,无奈的耸耸肩。
接下来是最后一首歌了,演出就要结束了,这是全场的压轴曲。
这是一首名字叫《痛爱》的歌,歌声缓缓地从前台飘来:
不能够再多等待一些吗
伤痕累累的我的心,你不知道吗
我哭为你哭,笑为你笑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不能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努力装作不是你,想要忘记你
想要在没有你的世界里生活着
但没有你,我也不再是我
总是陪在我身边的人
那个人就是你
无法握住,也无法放手的
我心痛的爱
要抛弃我多少次才可以
伤心哭泣的我的心,你听见了吗
想要疯狂的抱住你
没有你,我无法承受一切
总是陪在我身边的人
那个人只能是你
无法握住也无法放手的
我心痛的爱
让我不惜献出一切的,就只有你一人
比我更加伤心难过的,为我流泪的人
默默抱住我的人
那个人就是你
无法停止,也无法阻拦的
我心痛的爱
我的我的爱
坐在港城返回格陵兰岛的飞机上,李森泪流满面,她任由自己的泪水汩汩流淌。
旁边的座位上,是一个美艳的老妇人。从她的脖子和手上的皮肤来判断,她的年龄肯定在六十以上,但化着得体的妆,穿着新潮的衣服,所以显得艳而不俗,老而不衰。
她递过纸巾:"小姑娘,为什么这么伤心?"
李森无语泪流。
"和男朋友分手?"
李森点头,泪珠大颗大颗的跌落。
"为什么分手?能和我说说吗?我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因为家里大人不同意!"李森抽泣着,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那么,为什么不同意呢?"声音柔柔的,夹杂着一丝沧桑感,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因为他的职业,我家人对他的职业不满意!"
"所以,你顺从你的家人,和他分手?"
"我不得不顺从!"几乎变成哭诉了,"我必须顺从我的家庭,它给了我别人梦寐难求的东西,我就要忍受别人难以想像的委屈。我不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我还要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约会!"
在离地面三千英尺的天空,李森面对一个陌生人,尽情的倾诉着她的委屈。
老妇人轻抚李森的后背:"可是,小姑娘,爱情是无价的呀!什么都可以让步,只有爱情,是不能做任何让步的!"
飞机降落格陵兰岛机场,在行李提取处,李森又碰到这个老妇人,她也看到李森,于是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来与李森贴面告别:"勇敢些,漂亮的小姑娘!"
老妇人拉着行李箱回身离去时,李森看到他的行李箱上面的标签,上面有名字:Doris?Lessing。
李森惊讶的叫出了她的名字,但老妇人微笑挥手告别,显然,李森认出她是谁了。
李森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机场出口处。
这真是一次神奇的出行,居然能碰到作家Doris?Lessing,她写过一本畅销小说,名字叫《又来了,爱情》,讲一个老妪,在七十岁时,遭遇爱情。
小说写的是作者本人的亲身经历。
格陵兰岛。宾馆。
格陵兰岛的风暴终于越来越小了,路上的积雪也逐渐在清除,交通也在恢复之中。
李森回到宾馆时,裴义和段子文都不在,这是意料之中的,他们肯定去找自己了。
李森先拨通了裴义的电话,飞快地说了句:"我回来了。"然后立刻将电话挂断。
三天时间,三万公里,从世界的这个角落飞到另一个角落,再马不停蹄地奔波回来,李森突然感觉倦意袭来,她把自己平放在床上,但,依然感觉好累,因为,这种累,是来自于心里。
她起身打开电脑,登录粉丝网站,果不出所料,郎天慎的信息一条一条跳了出来:
——"我唱完最后一首歌回来你就不见了,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你再走?"
——"你现在在哪里?"
——"这是我最幸福的一次演唱会了,因为有你在!"
——"你现在在飞机上吗?飞到哪里了?一路鞍马劳顿,有没有机会休息?"
——"你平安到达了吗?我很惦念!"
——"这颗鲨鱼牙,我贴身戴着了,它在离我的心脏很近的地方!"
再看论坛里,大家都在议论那场演唱会:
——"有人去现场的吗?听说老大的这场演唱会异常成功!"
——"我去了我去了,大萌唱最后一首歌时,我都哭了!因为,他唱得太伤感了!"
——"他和粉丝互动时,不是玩得很嗨吗?怎么突然伤感了?"
——"他戴了一条很特别的项链,以前从来没戴过的!"
——"他的最后一首歌是哭着唱的吗?好多人说他把自己唱哭了!"
——"因为最后一首歌了,他不舍得我们吧?"
——"其实,是不舍得我!大萌喜欢我,我忘对你们说了。"
——"哈哈哈!花痴!"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