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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的脸色不太好,微有些怒意的问道:“贱人生的孩子呢?”其中一个看守的妇人道:“回娘娘:舒贵人把孩子带走了。”德妃冷哼一声:“舒敏这小妮子越来越大胆了,竟敢不禀告本宫就私自行事!即刻带人去追!”

香香的命已经交托给素芹,面对着心狠手辣的德妃,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忖度着德妃同舒敏的关系,从她的言辞和反应中,似乎方才舒敏所为并非出自德妃的授意。

领命而去的人没有多久就回来了,后面跟的正是舒敏,我心中一惊,这么快就被找了回来,那香香她……忽见着舒敏只身带着桐姿进来,并不见素芹同香香,德妃便也见着,沉了脸色:“怎么就你自己?那个孩子呢?”

舒敏垂着眼皮,看也不看我这边一眼,神色不动的答道:“臣妾已经小公主安置妥当,娘娘无须忧心。一切按照娘娘心意,小公主同纯贵人绝无再见之期。”

德妃轻轻抬了抬下颚,审视的目光落在舒敏身上:“怎么听你的意思,似乎不打算让本宫知道你到底把那小野种放在哪里了?舒敏,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本宫不得不提醒你,别忘了你早就把自己卖给了本宫,今时今日,你不过是本宫养着的一条狗!别把自己看得忒高了!”

德妃的语气分明已经动了怒,房中其它几个人都忍不住被她蓄而不发的气势逼得低下头去,唯有舒敏仍然淡淡的在那里,听见德妃的话也只是仍旧保持着方才垂着眼皮的姿势,回着德妃的话:“娘娘息怒。臣妾并非胆大,臣妾当然只是娘娘跟前的一条狗,可是娘娘当初收下臣妾这条狗时许下的承诺,难道就不打算兑现了吗?”

德妃一怔:“本宫许下的承诺?”

“当初娘娘不信任臣妾,说除非臣妾肯喝下您亲自赐下的绝育汤,从此绝了为皇上孕育子嗣的念头,才能保证臣妾将来在后宫中只能倚靠您这位主子。娘娘亲口许下承诺:若臣妾诚心投奔,帮您设计臣妾这位好姐妹纯贵人,您就保证会赐臣妾一个孩子。”舒敏淡淡的道来,似乎那段饮汤绝育的往事只是如街角转弯遇见熟人一般的寻常事,可是听在我和慧雅耳朵里,却是如此震惊,当初我一直不解,舒敏究竟付出的是什么代价,居然可以取得德妃的信任,将她收为心腹,原来这个代价竟然如此之大。后宫女子,一旦绝了为皇上生育子嗣的希望,就等于断绝了自己的所有希望,在我看来,后宫中一个女人肯去抱另一个女人的大腿,无论最初让她投奔过去的动机是什么,最终也不过是希望借那个女人的势,为自己争得皇帝的宠爱罢了。而皇帝的宠爱,落到实处的,终究还是子女,但是舒敏她竟然接受德妃要她绝育如此苛刻的条件,就是她凭着德妃真得了康熙的宠,又有什么意义?

一直以为,舒敏投奔德妃,是当初情势所逼,二则她一直争宠上位,要借德妃的势。可是如今看来,这些理由统统都被推翻。舒敏她要的,从头到尾都不是争得康熙的宠爱……我心头一阵恐慌掠过……舒敏,你到底要什么?忽然觉得,她心中的沟壑,竟一点不逊色于德妃,甚至,远胜于德妃。

“本宫是答应过。可是又跟眼下有什么关系?”德妃冷哼道。

“臣妾自投奔娘娘,一心为娘娘谋划,竟亲自谋害自己的好姐妹,实在于心难安。再则,纯贵人产下的小公主臣妾一见就很喜爱,因此臣妾便动了心,私自做了主,将小公主留给了自己。一则替纯贵人抚养女儿可稍减臣妾愧疚之心,如此才能安心跟着娘娘做事;二则又圆了娘娘当初许下的承诺,从此娘娘再也不欠着舒敏什么,更可以随心所欲使唤臣妾这条狗;三则……娘娘自也知道,舒敏心中所图,要了小公主过来,不过是为着万一咱们的计划失败,手中又多一筹码。要是康熙这次死不了,臣妾必要让他体会一番亲生女儿丧生在自己眼前的痛楚……”

“舒敏!你!”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女人能狠毒到这样地步!想着香香可能遭遇的残酷命运,我心中大痛,也不知哪里来的大力,一下跳起来就抓住了舒敏的头发,死命拽着她,然而这一下发力却让产后虚弱的我突然耗尽了自己仅剩的力气,一口腥甜的心头血涌出,我眼前一黑,抓着舒敏仰天倒了下去,就此后事不知。

再度醒来已不知是多久以后,房间已经重归于黑暗,微弱的光线下,隐约见着慧雅的轮廓,我欲开口,却发现嗓子干哑得发不出一丝声音,慧雅的声音也嘶哑着,低声在我耳边说:“小姐,奴婢知道你心里着急!奴婢也没言语本事,只望小姐想一想素芹姑姑临去时说的话罢!只要皇上没事,小公主就会好好儿的!皇上洪福齐天,他一定会没事的!小公主一定会回到小姐身边的,小姐心里千万别再着急了,您生了孩子连口汤水都没喝上,再这么折损自己,可怎么熬下去!小姐,好歹留着自己身子,将来好与皇上、小公主再见啊!”

慧雅已哭得早没有了眼里,声音说道这里也哑得再说不下去,我伸手按住她张合却没有声音的嘴巴,拉开她一只手掌,在她掌心里写字:“咱们都好好的!”

“谢谢你!慧雅!”

是的,我要谢谢慧雅,正是她这一番话让痛苦过后的我冷静下来,仔细推敲分析之后,发现,眼前的一切并非没有转机。

素芹临去时说,圣上英明睿智,怎知不是计中计,守得云开便见月明。

我此刻前后串联,第一次江南行刺后,康熙草草结案,便是放长线钓大鱼的意思。虽然未必掌握了重要线索,却也无可能一无所获。复下金陵,我两次于徐家花园遇上扮作康熙的纯亲王,尤其是后一次纯亲王受伤,并提及乃是“皇兄引蛇出洞之计”,现在想来,康熙让隆禧去引的那条大蛇,定是行刺案后的主谋,现在我已经知道,那便是深藏不露的太子。

由此看来,康熙肯定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不可能毫无戒备。德妃用这样简单一个理由便能将康熙骗出宫去,若不是康熙对我关心则乱,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他是故意让她得逞。德妃的判断大约都落在前者上,而我与她判断的重大不同便是,我认定第二个可能。

德妃会作出那样的判断其实并不奇怪,清朝前几任帝王,都有倾心于一个女子而作出有悖常理事情来的前科,便如皇太极为海兰珠不惜几千里奔驰,从前线军中赶回盛京,只因为海兰珠生病思念;又如顺治为着董鄂妃,几乎要坏了王朝的根基;加上康熙两度下江南,除了我自己和少数有限人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其实还是在于政治,在于河工。在不明就里的旁人眼里,康熙每次南巡,都是跑去了我家里,并且丢下所有其他随驾的嫔妃,专宠我一人。不住行宫住徐家,日夜与纯贵人耳鬓厮磨……这大约是后宫所有人对于康熙两下江南留下的印象。德妃得出康熙已沦陷在我这里的结论也并不荒谬。至少顺治再怎么宠董鄂妃,也都没有带着她跑出宫,两个人去女方家里度蜜月去。

如此一想,我心中便有七八成觉得康熙是给德妃和太子布了一个极大的局……他把自己作为了鱼饵,这一次,誓要钓出太子这条大鱼!

康熙大概不会有事,可是香香呢……一想到香香,我就整个人凌乱了,完全没有办法沉下心来分析她有可能面临的遭遇。

不知道慧雅是不是也感受到了我复又升起的焦虑,也学着我,抓过我的手,写字:“还有老爷。王爷。”

想着父亲,我心中便多了几分安定,想必我从客栈失踪的事情他很快就会发现,不出意外他定会找到隆禧,依着纯亲王在京城的势力,大约不难查出我出事前后的蛛丝马迹,如果够幸运的话,他们很快便会知道,我被谁抓到了哪里。

事实上,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所料,当时的自己还是想得太过简单,一个王朝涉及到最最核心的政治动荡,政局危机,或者说,它已经是一场宫变,逼宫——其中牵扯的各方势力,风云变幻莫测之深,受牵连的人之广,都是当时还是一枚政治斗争小白白的我远远不能预见的。

其实在我被德妃抓进宫的同时,父亲在纯亲王府却并没有能见着隆禧,早在头一天晚上,隆禧就接到了康熙密旨,要他秘密控制九城兵防,外紧内松,撤换九城士兵等一系列布控军方的行动,其中甚至牵扯到了丰台营、御营、前锋营三营官兵的调动。北京城,早已经暗地里剑拔弩张,预备着一场惊天之变。

父亲没有见着隆禧,当下便折而去了高相府。不得不说,徐展虽然迂腐,在政治事件上却有着超级敏锐的嗅觉,拜访纯亲王不得,父亲立即就预感到了将有大事发生,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在纯亲王府耽搁片刻时间,便直接去寻了高士奇。

高士奇见着父亲的第一句话便是:“徐大人,果真是你!皇上真是圣明烛照,明见千里啊!神机妙算!神机妙算!我这时才真是服了,真心服了!”

父亲自然是不知其中意思,随即才由高士奇道来,原来康熙早预料到父亲会赶来京师,旨意中特意嘱咐:如纯贵人归京,立即送进纯王府!着心腹人时刻保护!钦此!

在我后来长长的一生中,永远记得当我逃出生天,得知当初康熙特意为我留下了这样一道旨意的时候,心中那荡漾而起的温暖和满满的幸福,当他在陷于危险之中时,尚且挂念着我的安危。这一份关切未必多深,多浓,来自身为九五至尊的这一丝关切始终带着他独有的含蓄,蓄势千钧,只引一发,而我却可循着这一发,看见更多更多的东西……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开始了解了他,是真正的他,不是皇上,不是史书上的康熙,是属于我的那个他。

可是这道旨意终究是迟了,父亲带着官兵赶回我们落脚的客栈时,我已经着了德妃的道。

于是就在满城官兵四处搜罗我的下落的时候,我正在囹圄中疲倦睡去。黑暗的屋子里,不知何时,悄然进来了一个人。在我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将一些瓶瓶罐罐的液体倒在我的身上,或灌进嘴里,奇怪的事,无论他怎样动作,我都像昏迷过去了一般,毫无所觉,直到那人离去,才隐约在我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历幻界之宠冠后宫,任务开启……”

我惊醒,只觉得方才那一句忽然出现在脑海中的话语似梦又不是梦,十分古怪的紧。这时候总觉得一切都有了些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这时慧雅也醒了,一睁眼看见我,便是惊喜:“小姐今日脸色大好了!看来那玉还是没白使!这几天还是送进来几样月子里吃的东西,果然是有用的。”这已经是我产后的第十天,第三天上头熬的受不住,慧雅忍着受辱拿了我一只翡翠的手镯塞给看门的仆妇,好说好歹让她设法弄些吃的来,本不抱希望,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那仆妇还算有良心,收了翡翠,隔日就弄了鸡汤来。一连吃了几日,慧雅隔日便另给她东西,都是贴身戴的。她便每日送一餐好的来。如此吃了几天。

然而今日突然被慧雅说脸色大好了,我心中却犯着狐疑,总觉得这大好似乎是跟昨夜的梦境有着关系,但无论怎么说,这几日养下来,却也恢复甚快,终于能自如行动了。

慧雅正在为我的突然恢复而高兴,外头那仆妇忽然就进来,急匆匆的道:“纯贵人赶紧同奴婢走罢!来不及了!”说着便来拉我,我一退:“你说什么?”

“嗐!都这时候了,奴婢也不必再瞒着了!奴婢是舒贵人的人,小主你想想,要是奴婢是德妃娘娘的人,怎么能因为慧雅小姐的那点东西就背叛娘娘呢?其实都是舒贵人嘱咐的,舒贵人早料到二位受困深了自然会用财物打点,便叫奴婢收了东西替小主办事,好叫小主安心不生疑。闲话少说,德妃的事败了,须防着她临死反扑,害了小主!咱们快走!”仆妇说着便开了门带头往前面走。

“你和舒贵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宁愿冒着得罪德妃的危险,反而要帮一个地位比德妃低无数的一个小小贵人?”我一时间脑子有点乱,疑窦丛生,虽然仆妇的表情看着很是着急,却不准备就此跟着她走。

“小主!咱们能一边走一边说吗?若是德妃的人来了,只怕是谁也跑不掉了!”仆妇跺脚道:“奴婢是舒贵人母亲身边人,自那年主家出了事,奴婢就偷跑来了京城,先想法子进了宫,跟在德妃娘娘身边,就是为等着自家小姐,等她进宫,帮她!助她!报主家大恩!”

“小主,此事说来话长,想必将来小姐自己会对你讲明,现在你们必须得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仆妇的话说得不清不楚,听出一点眉目便是舒敏的进宫背后有着极大隐情,来不极去细细分析其中利弊,直觉应相信这位妇人,于是当机立断便带着慧雅便跟着那仆妇跑了出来,那妇人对宫中道路极为熟悉,七弯八拐,走的尽是我全不知道的小路。

一边走,我一边问着:“你方才说德妃的事败了,德妃出了什么事?她人呢?”

“是我家小姐派人来递的消息,具体情况奴婢也不清楚。小姐交代,将小主带到顺贞门,外面自会有人接应,出了宫,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待一切平定,小主再出世吧。”仆妇一边带路,一边警惕的四处张望。

我留神查看,我们大概是走的一条横穿御花园的捷径,穿过御花园,不远就是顺贞门。眼看御花园的后围墙遥遥在望,我们三人都吁了一口气,却没料到在穿出最后一片竹林后,陡然落入了德妃预备下的包围圈。

无力的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一圈侍卫,真是实实在在的插翅难飞啊!

“真是被我料中!舒敏那个满嘴谎言的小贱货!想跑?没那么容易。”德妃拨开守卫的侍卫群,走进圈中,直到此刻仍端庄艳丽的容颜竟看不出一丝谋逆败露后的慌乱。连我都不由得怀疑舒敏递来的消息是否有误。

“跑?只怕此时,最想跑的是德妃你吧。”我冷冷的反击,同时也是试探她的虚实。

德妃看着我,阴森一笑:“怎么?试探我?本宫就给你句明白话:无论本宫会怎么样,眼下,你们三个,还有那个舒敏小贱人,都死定了!”

“来人!将她们拿下!”

“住手!谁敢!”熟悉的沉厚声音突兀地炸开在头顶,我循着声音望去,顷刻间惊喜不能自已。

“将德妃和叛军统统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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