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甘心的问:“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恋晨:“看的多了呗,这不明摆着吗!孩子很快就会被饿死,多一些难过。还不如早点死的好,比亲眼看着当然要好!”
我不解的问:“那么,她死了,孩子不是饿死的更快吗?”
恋晨:“你们当官的,可是真容易忘掉百姓的苦难啊。哪里呀!她一死,两个孩子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孩子又不记事,谁养大了都跟亲生的一样了,人家当然就可以放心的抱养了。瞎眼的婆婆自己去讨饭,人家也会可怜她多给一口,也会好活一些呀。”
我不服的说:“她可以改嫁。或者是招夫养子吗?”
恋晨:“她除了一身债,家贫如洗,而且连一点女人的资本——姿色都没有。一般人躲都来不及,谁会揽下这个烂摊子?那几个眼老在她身上打转的,都是想在她身上白占点便宜,一毛不拔的魍魉鬼。应了他们,只能是自毁名节,落个雪上加霜。”
我找不出辩白的理由了,只能是喃喃自语:“难道这个世上就多她一个------”
“那天,太阳刚落山,我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她家,可不能让别的找替身的鬼抢了先!不知怎么的,被那个大孩子看见了,他吓得只往奶奶身上躲。
瞎奶奶察觉到了:‘乖!怎么了?’
孩子:‘奶!来人了,我害怕!’
老奶奶就高声地问:‘谁呀?你坐,媳妇挖野菜去了。有事跟我讲行吗?’
我当然不能答她的话,就径直隐到了门后。
老奶奶,又对孙子说:‘乖!没人呀。’
孩子:‘有。躲门后去了。’
老奶奶紧张起来,急着问:‘乖!他是什么样呀?’
孩子:‘白的。扛着一根大棒子。脸向外,倒退着进家里来的。’
听到这,老奶奶的脸变成了惨白。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到门后来摸。当然,她什么也摸不到。她不甘心,就支楞着耳朵,把整个屋里全都摸索了一遍。确信没有人后,念了一句‘菩萨保佑’便颓然的跌坐在了地上!
晚上,她没有喝媳妇端来的野菜汤,就睡了。
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人静,我上了梁头,垂下了绳圈,用鬼招把这个苦命的媳妇引了起来。我移过来一个小凳子,放在绳圈下。她温顺的抬脚上了凳子,把头伸向绳圈。我在上面不由的念叨:‘快!快!快点!把头伸进来,一切就都好了!’
突然!瞎婆婆像疯了一样,从床上窜起来,直扑到媳妇得身上!娘俩一起摔到了地上。绳圈‘吱’一声,从媳妇的头顶滑过勒紧,只带下她的几根头发。我刚刚松开,通畅的脖子同时‘啪’的一下又勒紧了。我不由的又‘咯’出长长的舌头。这才听到撕心裂肺般得哭声:‘——孩子——你可不能——呀!’寂静的深夜里,让我这个鬼,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媳妇却出奇的冷静:‘妈!你就让我去吧。我受够了,也实在受不了了!我走后,你把孩子送人吧。人家看我们可怜,也许还能给你一点东西。这样兴许,你和孩子都还能有条活路呀。’说到这,才终于流出了眼泪,哭出了声。
我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她们娘俩哭了很久,瞎眼婆婆才又开了口:‘孩子!娘就求你听我一句话。等到明天,我去求求东家!他要是能发发善心,再把地给我们种,我们就还有一线活路。孩子!我们就一起往前熬吧!’
媳妇:‘妈!不用了。好话我已经说尽,再去求也没用啊?’
婆婆:‘我这样的苦人!哪还有什么脸不脸,就再去求他一遍。要还是不行,我们就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个伴------’
此时外面已是人影绰绰,可是却始终没有进来劝说的。可能也是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吧?
第二天,瞎婆婆就叫孙子牵着,去了东家。进门一句话没说,就跪下来了。财主忙把她扶起来,出乎意外的先开了口:‘老人家!什么都别说了。你们种的地,还接着种吧。种子也别愁了,回头我叫人送去。你们就好好的过日子吧!’
这回哭的可是我了!人情害死鬼呀!我只能依旧扛着大梁,满世界的继续寻找了。”
我不由的笑了。
恋晨看到了,微嗔的说:“人骂坏人,会骂成‘坏鬼’。其实鬼哪有人坏?坏人,人坏的样子数都数不过来——幸灾乐祸!”
玉娇,芹姑娘都笑了起来。
我不得不为自己开脱:“这说那里去了!你还是继续给我们讲故事吧。”
恋晨大度的一笑:“不知道又过去了多少年,我终于又等到了一次机会:这次听到的是凄凄凉凉娇弱的哭声。我又跟了下去------
这是一个落在人贩子手里的小姑娘,两个人渣在她身上用尽了恶棍对弱者和女人能使的所有无耻的行径。可怜这个小丫头,稚嫩娇弱的身心,突然遭到如此的摧残,心灵上的痛苦,比身体的疼痛更重。一次次的折磨后,她脸上痛苦的表情慢慢的在消失,麻木绝望的神情在渐渐的变浓、变重------
我在暗处看着,不由的暗暗高兴:快了,由于肉体的备受摧残,而导致的心灵上难以忍受的痛苦,就会使灵魂想到急于摆脱,而选择抛弃肉体。这个小姑娘,现在就是只有选择摆脱肉身,才能够免除痛苦,也才能彻底摆脱以后的残害,重获自由。这是她的唯一出路。想到这,我不仅又心花怒放了。”
我忍不住了:“你这个坏鬼!难道就一直这么跟着,看的呀?”
恋晨茫然的说:“当然!我不跟着,被别的急着找替身的鬼,抢先了怎么办?”
我不满的说:“你干嘛不帮帮人家。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行点好,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恋晨无奈的对着玉娇、芹姑娘说:“你们看看!你们的傻大哥: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糊涂,这么冲动!愣把人的道理,人的责任往我们鬼的头上安。醒醒吧,这是你们‘人’拿税赋供养起来的官员的义务。他们拿钱不管事,你竟然来怪我这个‘鬼’呀?亏你想的出!你搞错了对象:你知不知道,我帮她,先别说自己的困难和违规了;这是直接自己砸自己的机会,我傻呀!”
我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唉——”
四个和我一起呆久了的鬼,受传染似的,也都轻叹了一声。
恋晨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唉!真受不了你们的。我真搞不懂,你们到底是人呀,还是鬼,真是让人佩服!别急,还没完哪!”
我急着问:“那么!后来那?”
他们在那个暗处,折腾累了,也折腾够了。小姑娘,已经变成了任其摆布的活死人,他们就决定走最后一步了。他们要把这个姑娘卖掉,享受几天,再寻下一个目标。于是他们搭上车直奔偏僻的地方。我知道,机会在一点点的靠近了!哪能放过,便一路跟了下去。
他们来到一个山村,竟然受到了远亲一样的接待。
我不仅感叹:“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何况他们还带着一个姑娘,能解决一家人一个揪心的大问题。可是,人啊!就是这些私心,促成了多少丑恶的悲剧不断的重复上演。给无辜的同类带来深重的灾难。”
恋晨:“你这些人话,留着跟人去说吧。跟咱们‘鬼’说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