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商忌的要求,四人回到了客栈。
商忌在纸上画上几笔,抬起头思虑一番,再画上几笔,思虑一番。
没多长时间,商忌就将笔撂下了,欣喜的看向星莩。
“大人,画好了!”
三人闻言立即上来查看。
阿蒙看了一眼那地图布局,眯了眯眼睛,嘴角抽了抽。
“这就是你画的图纸?”阿蒙难以置信的望向商忌,“你告诉我这三角是什么?”
“山啊,大人,他多么巍峨。”
“………这些个……扁圆是什么”阿蒙继续问道。
“那些个是大建筑。”
“那这些个小方块和大长条是什么?”
“小方块是民宅啊,大长条自然是城墙了,这多么明显啊,大人。”
“………”阿蒙无言以对的看着商忌,心中有火却没法发出来。
星莩看着那些个歪歪扭扭,如同蚂蚁走路的“直线”,苦笑了一下。
“罢了,能看就行。”星莩说道,“那这里这片………”
“树林,大人。”商忌自豪的说道。
“………那这么说,这片树林是连着的?”星莩问道,指向那一片方块,不,民宅说道,“你给我说一下,这一片是什么情况。”
“大人,这一带民宅都是古建筑,殿主爱惜便没有将其划入规划之中,所以天佑郡城的石板路在这一条长线都是没有的,再加上这一带地势低洼,所以一直都是如此。”
“从这里,延伸到咱们刚去的那棵樱花树,这一条长线,都是如同城外村庄的土路。”
“到那棵樱花树那里,隔着一排房子,后面,便是这间客栈的窗外。”
星莩点了点头,说道:“我好像有些头绪了,这条街如此宽广,却没有树木,难以藏身是吗?”
“对,没错,对于刺客来说,这里确实没法藏身。”
“所以必须从这一带树林经过,且只有这里有着樱花树。”星莩说道,“那条街直通北门,北门往外是什么方向。”
“北门往外就是一小片山麓,之后,便是御守城作为门户。”商忌说道,“元殿将分殿选在这里,也是因为它出色的地理位置,两面环山,一面靠海,可以起到拱卫主殿的作用。”
“刺客可能是从北门来的,之后潜入树林,由此地直抵刚才那里。”星莩分析道,“选择早晨是因为早晨守备刚撤下,还不算甚严,可是清晨露水重,他又从泥路过,必定会留下痕迹。”
“走,咱们去屋后看看。”星莩说道。
三个人都疑惑的看着他,但还是随之跃出了窗外。
星莩在后面验了一下土,又跑到街道对面,从几个适合藏人的地方拿在手中捻了捻。
阿蒙和琛跟着他一起弄,随之也都明白了。
“我明白了,小莩,你是说,刺客从这片树林经过,难免会留下痕迹,并且脚底会留下那里树林的土。”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全城只有那出地势低洼,土质和我们这里不同。”星莩拿起了一块土说道,“所以,刺客就是在这里施的咒。”
“行啊,小莩,我太佩服你了,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些技能。”阿蒙吃惊的说道。
“猜想而已。”星莩挠了挠头笑道,“只是把猜想和一些实际情况联系到一起而已。”
“但是动机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加害我。”琛皱着眉头说道。
“小姐,可能不止针对你。”商忌突然开口道。
这一句话,让三个人都瞥向了他。
“商忌,此话怎讲?”星莩皱着眉头说道。
“我为什么偏挑这间客栈来偷?那是因为这间客栈是西门外三城官员商贾必经之地,一般外部官员來述职,便会在这里歇脚,而住在这不大不小标准房间的,一般都是不穷也不富的官员商贾,也就是没什么势力的,因此,我才会逮住你们的房间偷啊。”商忌解释道。
“你是想说,有人想要借此机会图利?”星莩踱着步说道,摇了摇头,“不太可能,毕竟只有琛受到了攻击,并且时间真好在我和阿蒙都出去。”
“你们说,会不会有人专门和登记进城的官员相互勾结,加害回来参加祭礼的中央官员?”星莩说道,“此时正逢祭礼,分殿管辖下二十一城中央外派官员都会回来。”
“大人怎么会做此想?”商忌闻言心中陡然一惊,连忙阻止星莩继续说下去,“大人,这可是妖言惑众,离间群臣的大罪啊!”
“是啊,小莩,况且这场刺杀,琛也是有惊无险啊。”阿蒙提醒道,“我们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事。”
“我只是听完商忌如此说,内心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星莩皱着眉头说道,叹了口气说道,“但到底是预感罢了,此时正逢祭礼,我早晨不向李大人说这件事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便知道,说了也无济于事。”
星莩凝重的说道,阿蒙和琛也陷入了思索。
而他们背后的商忌,听到星莩的话,眼神在一瞬间有些许游移不定。
一天后
几人搬去了元殿,而李大人也不放过这个好机会,将他们驱使来驱使去,上上下下让他们干了不少活。
而商忌则说要回家探望一下母亲,率先告辞了。
星莩和阿蒙不担心他跑路,那毒药还在他体内,他不敢不回来。
而因为李陌琦的不停驱使,星莩和琛不堪忍受,充分发挥了重色轻友的技能,将阿蒙抛下逛街去了。
星莩实际上是为了探查信息,并且保护琛,嗯,没错,是这样的。
阿蒙看着那空荡荡,满地凌乱的扫把,狠狠把手里扫帚一甩,实在是气不打一出来。
街上——某店铺前
星莩给琛插上了一个华丽的簪子,笑了笑。
“好看吗?”星莩问道。
“好看。”琛开心的说道。
“老板,这个我要了,多少钱?”星莩朝着那个胖胖的老板说道。
“这两天祭礼,小兄弟,这簪子也不贵重,就送你了。”店里那老板拿着蒲扇,笑眯眯的说道。
“谢谢老板。”星莩微微致了下礼,带着琛继续向前逛去。
老板探出头来,看着他们的背影,喜笑颜开,不由感慨道:“年轻真好啊。”
另一边,星莩和琛嬉笑着继续逛。
“琛,明年你一及笄,便可戴簪,那时,我给你寻个更好的。”星莩说道。
“莩哥哥的心意,便是最好的。”琛喜笑靥靥的说道。
此时街上张灯结彩,灯火辉煌,街上相对白天更加的人声鼎沸,黄发垂髫,都争相走出来珍惜这难得的美好。
星莩和琛在这个时候出来,也并不是心大,但可以说是有恃无恐,毕竟,街上人山人海,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再者,一直躲在元殿,怕是什么都探查不出来。
一时什么也探查不出来,还不如先放轻松,或许,会遇到这件事的转机。
既然是万民同庆的祭礼,当然是要参加了。
就在星莩和琛停留在某个店铺前的时候,街上人流涌动,万千百姓突然兴奋的开始朝北城涌去。
“嗯,这是发生了什么啊,店主?”星莩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欢欣鼓舞的百姓们,疑惑的说道。
“你们是外来的吧,这是本城花魁在游街,祭礼时要在广场上献艺呢。”那老板笑着说道,“也就是祭礼之上,平时要观看他一场演出,那是如雨点般的元叶往出撒啊,咱们这些老百姓根本就是望而却步,但即便这样,也往往是座无虚席,有价无市。”
“这花魁有如此吸引力,竟能使得万人空巷。有趣。”星莩笑了笑,看向琛,“咱们也上前去看看。”
言罢,二人也跟随着人群朝北街而去。
这时,一辆香辇在歌舞笙箫的簇拥下缓缓驶来,饰满流苏的伞盖缓缓晃荡,上面的银铃随之发出清脆的声响。
捧花童子们分侍两旁,两名游女手提着熏香炉在辇前引路。
花香熏香混杂在一起,沁人心脾,十里飘香。
乐师们跟随着香辇后面,细长的手指拨动着手里的琴,一步数音起,一步数音落。
红色的罗裙从香辇上面耷拉下来一部分,上面的凤尾金线织就,华贵大方。
天佑郡城的百姓们夹道欢呼,争相想要一睹花魁的容颜。
坐在香辇中的人儿戴着半边面具,手中持着一柄玉扇,头上的金钗银簪步摇冠数不胜数,修长白皙的腿在丝绸裙里若隐若现,令得在场的众人心神荡漾。
那双绝美的丹凤眼穿过帷帐,向簇拥自己的百姓瞥了一眼,纹着梅花的胳膊似是如玉一般,食指拇指捏着一支金玫瑰,慵懒的从辇中伸出。
顿时,围在街道两旁的众人叫喊的更欢了,翘首企盼的等着她把那支花抛下来。
是的,这是一项规则,花魁会将这支花抛向自己感兴趣的人的方向,但是谁抢上便算谁的,之后大典上,持着这朵金花的人可以上台和花魁共饮一杯香酒。
对于众人来说,这是几乎令人疯狂的殊荣啊!
这项规则是今年祭礼花魁新定的,以前从没有过。
可以凭借一朵花,而与花魁畅饮一杯,这要比那朵金花的价值还要珍贵不止十倍啊。
花魁向来卖艺不卖身,不止如此,她的出场价相当的高,即便是有幸看到她演出的男子,也根本无法靠近她五米之内。
曾有狂妄之徒企图靠武力钱财想要接近花魁,但是下场十分之凄惨,被花魁身边的护卫断了四肢,丢进了河。
车辇慢慢的行进,待到行驶到离星莩二人所处的位置不远的时候,她缓缓扭过头来。
星莩见状瞪大了双眼,心中陡然一惊。
那副面具………
星莩瞬间忆起,三年前,房顶上的黑衣人,戴着面具的公子,顿时怔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
花魁自然是不知星莩在想什么,她还以为星莩是惊讶于自己的美貌,浓抹的嘴唇随即微微上扬,那双美艳的眼睛细细打量着这位身着玄色长袍,稚气尚存,但却气宇轩昂的年轻公子。
不多时,那朵金玫瑰,轻轻掷下。
星莩周旁的众人见状顿时呼喊着一拥而上,争相拼着全力去争斗那朵金玫瑰,那些个人甚至扭斗在一起,并且引动了其他更远的人来争抢,一时打得不可开交。
可是那朵花似是被人悬空控制着一般,不管那些人怎么去抢,金玫瑰都总会绕开他们的手指,缓缓朝星莩飘去。
最终,那朵金玫瑰落在了星莩的手中。
星莩顿时一怔,脑海里出现一个轻柔婉转的声音。
“这朵金玫瑰,是你的了。”
星莩猛然抬起头来,那辆香辇已经从他身边驶了过去。
星莩隐约中看到,帷帐中的人儿,拿着玉扇遮住面容,扭头妖媚的一笑,随即乘着香辇离去。
星莩眯了眯眼睛,正待思索,可是一个身强体壮的力士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星莩这时才反应过来,手持金玫瑰的自己,已经成为这些民众的众矢之的。
“小子,劝你交出金玫瑰!”那大力士凶狠的说道,“这东西再珍贵,也不如命珍贵。”
星莩扫视了一番那些个如狼似虎的民众,嘴角微微上扬。
“你们,是想要硬抢?”星莩哼笑道。
“是又怎么样?奉劝你赶紧交出来,别不识抬举。”那大汉握着拳头,骨头关节咯吱作响。
“我要是不交呢?”星莩歪着头,将琛拨到身后,冷冷的望着大汉说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大汉随即目露凶光,一拳朝星莩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扑通”一声巨响,那大汉顿时摔出老远,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星莩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上面红色的光芒薄薄的一层,将他的手渲染的如同血玉一般。
他缓缓掏出玉令,扫视着那一群民众,朗声道:“元殿敕封骑士,中央外派廷卫长在此!谁敢造次!”
这么一来,那些个民众顿时被惊吓住,没人再敢上前,那些个有想法的只得灰溜溜的退回人群之中,心有不甘且咬牙切齿的看着星莩。
望着这群民众退回人群不敢再造次,星莩满意的点了点头。
“琛,我们走。”星莩伸出手,拉向身后的琛,却发现琛一动不动。
他疑惑的扭过头来,嘴角顿时猛地抽了抽
只见琛抱着臂,歪着头,脸色极为难看,朱唇抿的特别薄,犹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用着杀人的眼光看着星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