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这话,江枫的眼眶渐渐就红了,憔悴的面孔好似突然就有了生机,他伸出那只尚好的右手臂一下就把我圈到了他胸前……那手臂紧密的箍着我的后背,生怕我又跑了似的,把我身子都控制的紧紧的,我真切的感受到他胸膛里心脏狂烈的律动,还有他身上的滚烫,他炽热的气息……他整个人对我那份强烈的需索与渴求,都融在这只手臂的力度里。
“……”我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余光瞟到顾敏仪一脸的痛苦与心碎,她终于转身,泪眼纷飞的跑了。
“够了,我快被箍得透不过气来了。”我让他松开手臂,躺在病床上休息。
没想到他一在床边坐下,立刻又抱住了我的腰,脸埋在我怀里,小声呜咽起来……是的,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激动地哭了,使劲的往我胸里钻,哭得特伤心的样子,眼泪很快把我衣服沾湿了……我好好的抱着他的头,轻拍着他的后背,心里很乱却又很柔软,“行了,你哭什么啊,别这么没出息。我又没死,等我死了再哭也不迟。”
他在我怀里把热泪涌完了,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才缓缓放开了我,又发痴的盯着我看,把我从头看到脚,颤抖的大手摸了我的头发又触摸着我脸上的每一个部分,嘴里喃喃自语,“是真的了,这回不是在做梦,你真的回来了……”说完,他突然又猛扇了自己一耳光!
“你干嘛啊!”我抓住他的手,“疯了吗?”
“我再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可能因为感冒,声音都是嘶哑低沉的,发声都是那么的吃力。
我被他这一系列痴狂的举动弄得眼睛一热,再次主动抱住了他,脸颊贴着他的脸,“好了,不要再折磨自己,我的确是回来了,过去的都暂时不要提,一个字都不要说,我只要你赶紧把自己的身体养好……”
“嗯。”他闭眼贴紧了我,沉醉而享受的呼吸着我身上的味道,“老婆,你真好。”
“……”
跟他温存完了,我推着他在病床上斜躺好,然后拿过那堆药看了看,第一时间给他接了一杯水,让他赶紧把药吞服了,他没有多余的话,特别顺从的就把药吃了。接下来,我让陶姐先回家休息,自己留在医院里贴身照顾他,按照医嘱给他热药喂药,帮他洗头洗澡,把附近的美食餐厅研究了一个遍,每顿挖空心思的给他买好吃的,后来干脆让陶姐在家做好饭菜送到医院来……短短一两天的调整,他整个人就‘大变样’了,感冒好的差不多,胸口也不痛了,精神状态都恢复得很好。
两天的相处,他的话倒是变得出奇的少,总是时不时痴痴的盯着我看,不管我在做什么,偶然抬头的时候,总发现他在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我,好像一直怀疑我的真实性,始终不敢相信我就这么出现了。我们都不去提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我也不再纠结他曾经的欺骗,他也不问我去过哪里,好像这两个月对我们来说只是一段消失的记忆。
我们安静而温馨的相处着,陷入一种很奇妙的美好里。我心甘情愿的照顾着生病的他,照顾的比任何人都细心贴心,他也有着大病初愈的平静感,跟个孩子一样乖乖听我的话,待我温柔如初,我对他的芥蒂似乎就这样释怀了……以至于,想起在瑞典的那两个月,想起在他病房门口徘徊不定的那一段,我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何奕也来了。
他虽然人没生病,但也憔悴了不少,看得出我‘消失’的这段时间,何奕也奔波劳累很多,他比先前成熟了不少,不再没心没肺的叽叽喳喳了,原来跟江枫水火不容,现在貌似跟他关系不是一般的铁。
“姐,我真嫉妒江枫这王八蛋,以后我在你心里是不是该屈居第二了?”何奕靠在旁边的床上玩游戏,见我亲自给江枫喂吃的,不免调侃了一句。
我也不好说什么,转移话题的道,“何奕,你还是赶紧去学校吧,不是要做毕业设计吗,别在家里耽搁了。”
“哎,现在已经跟急着赶我走了,嫌我在这里当电灯泡碍事是吧,”何奕故意叹气道,“我看你俩要真结婚了,我以后就是家里的外人了,哎!我是不是该自觉点,搬出去住啊?”
“不用搬,我跟你姐结婚了,会另外找房子。”江枫在旁边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句,说话的同时,眼神仍旧贪恋在我身上。
“靠,你小子还顺着杆往上爬是吧,我告诉你,我还就没打算过要跟我姐分开住,我要一辈子监督你,要敢对她不好,我不揍死你!”
“行了,”我对何奕说到,“医院空气又不好,你还是回家去吧,约上你的朋友好好出去玩放松一下,这段时间我看你也受了不少罪。”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江亦如,她现在一个人住在何遇安排的那个别墅里,这些天又在跟我打电话,总说要来医院找我,我也不是很放心她。于是把江亦如的电话给了何奕,让何奕先去把她接回我现在的房子里来住,跟陶姐做个伴也不错。
何奕答应了。
“这个阿姨,是我在国外时候认识的,她有点间歇性精神病,独身一人比较可怜,我跟她关系比较好,打算让她以后长期跟我住一起,你没意见吧?”我问江枫。
“嗯——”他想了想,笑道,“坦白说,不是很想我们的二人世界被打扰。但既然是你想做的事,我全力支持,没有任何意见。”
“好。其实这阿姨人非常和善,不发病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脑子倒是比较灵活。我想的是,到时候让她在我们家,做做饭和家务也不错。你不是最爱吃红烧狮子头吗,我告诉你,她做的红烧狮子头刚好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到时候尝尝她的手艺就知道了。”
他点点头,认真的望着我,“所以等我出院,我们就继续完成婚礼,再搬家?”
听到他说结婚的事,我却一时怔住了……
“到时候再说吧,”我故意又转移话题,继续说江亦如的事,“关于那个阿姨,她在找他儿子,我想到的是,等她跟她儿子团聚了,再让她搬走也不迟。所以我希望等你出院后,我们可以一起帮帮她。”
他无奈的笑了笑,“我倒真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阿姨’,让你这么上心。”
接下来又在医院渡过了一周,江枫的身体状况在不断好转,期间何遇给我打过几次电话都被我挂断了。但在江枫面前,每每想到跟何遇在瑞典的那几天混乱日子,还是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这天,江亦如给我打电话,说她亲自做了几个菜,要给我送到医院来,我心想着正好介绍她跟江枫认识一下,于是就答应了。下午快吃晚饭的时候她在外边敲门。她行事一向都是比较有分寸的,虽然门没关,但未免打扰到素未谋面的江枫,还是小心翼翼的先敲门。
门打开的时候,江亦如手里提着装好的饭菜,笑眯眯的出现在眼前,“这医院太大了,我转了好几圈才找到这里呢。”
“嗯,进来吧,做的什么啊,这么香?”我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就两三个下饭菜,还不知道江先生吃不吃得习惯呢。”江亦如说着,就跟我一起进入了病房。
刚进来的时候,江枫正坐在病床上接一个工作上的电话,没有注意到江亦如的到来,而我也只顾着把装着饭菜的餐盒一个个拿出来放在餐桌上,转身正准备跟江亦如说话的时候,却看到她脚步匆匆的出了病房门,好像突然有什么急事似的。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赶紧也跟了出去。
出了门的时候,江亦如已经跑到了走廊的尽头,还在不停的往电梯那边跑……她这样的反应,让我越看越不对劲儿了,始终想着她是个间歇性精神病人,就怕她又出事,于是跟着她追了过去。
幸好她还在等电梯,我走到她跟前,“你跑这里干嘛,发生什么事了?”
江亦如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看就非常紧张不自在,似乎都不敢正眼看我了,只是望着别的方向,“没,没有……我刚才,有个以前的老朋友给我打电话,让我下去拿点包裹,那朋友是我以前在服装厂的工友,在国内的时候跟她关系很好,前天联系上她了,她说要把我以前住处的一些东西带给我,就约在了医院外面见面……”
她笑呵呵的说着,稍微正常了些,“这不,刚进病房她就给我打电话了,我就赶着去拿呢。你还是回去吧。我……我刚刚看到那位‘江先生’了,也早就听陶姐说了你们之间的故事,”她说到这儿,整个神情里多了几分激动,笑得也傻呵呵的,“没想到,没想到……这江先生这么年轻,一看就跟你般配呢,呵呵,快回去吧,别管我。”
说完,江亦如进入了下行的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