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海走到‘床’边,向孟忠义问道:“大哥还没醒么?”
孟忠义双眉深锁,面带焦急地道:“都过了这许久了,大哥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这可如何是好?”
言语之中,更多的却是一份无奈。
钱海道:“三弟无需担忧,依我看来,这丹‘药’闻之清爽,对身体有益无害,绝对是世间少有的灵丹妙‘药’,只因大哥受伤颇重,是以才会迟迟未醒。”
孟忠义看着沈天龙,低声道:“但愿大哥能尽快醒来。”
钱海亦向沈天龙望了一眼,然后移开目光,淡淡地道:“三弟,你有没有发现那小乞丐有什么不对?”
孟忠义转头道:“怎么?那小兄弟有什么不对么?”
钱海道:“我刚才问他丹‘药’的来处时,虽然他当时在极力地掩饰,但我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慌‘乱’。”
孟忠义凛然一惊,道:“慌‘乱’?”
钱海缓缓地道:“不错,是慌‘乱’。”
他声音低沉,显然是在思索那小乞丐为何会有如此反应。“他究竟在害怕什么?”他似是在询问孟忠义,又似是在喃喃自语。
一旁的孟忠义双眉不自禁的又皱紧了些,担忧地望着躺在场上的沈天龙。
钱海眼中望着前方,没有发现孟忠义的这一变化。
“在我叫住他的时候,他的身体明显有一瞬间的僵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低沉着声音,出神的想着。
夜,越来越深,天空中乌云沉沉。
不知何时,那隐身于云层中的冷月,此刻又悄然地探出头来,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洒向悠长而寂静的街道。
有风吹过,发出不知名的声响。
一个孤单而又瘦小的身影,在这笔直的街道上,一路狂奔。
终于,在穿过第七条巷口的时候,那个单薄的身影才停了下来。
下一刻,只见那身影弯着腰,双手抵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夜风吹起了他破烂的衣衫,吹干了他湿透的衣背,也吹去了青石板上滴落的汗水。
他重新直起腰身,缓步向那条巷道中走去,那里是他暂时的家。
他蜷缩在巷子的角落,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许是夜风的缘故吧。
不知为何,他竟然渐渐有了困倦之意,不觉中,他已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它如同往日一样的,梦见了许许多多的美味摆在他面前,令他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真不知道该先吃哪一个才好。
正当他犹豫未决的时候,突然间,画面转换。
那是一个漆黑狭窄的小巷,他正在甜美的睡梦之中,忽地,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清醒过来,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尤其可怖的脸。
那脸干枯至极,就像是被风干了的橘皮,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嵌在深深凹陷的眼眶之中。
他的脑中一声轰响,瞬间空白一片,眼中惊恐之‘色’显而易见,怔怔地望着这张脸,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四目相‘交’,一时间世界都仿佛静止。
然而,片刻之后,这张满布皱纹的脸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甚是难听。
那瘦小身影仿佛被冻结了一般,身体僵硬,一动不动,面上表情呆滞,嘴‘唇’微微张开,合不拢来。
不知过了多久,似是几秒钟,又似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这张恐怖之极的脸忽然收住了笑容,然后,这张脸的主人伸出了右手,在怀中‘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黑乎乎的物事来。
月光映衬下,只见这只干枯有如‘鸡’爪一般的手中,拿着的是一个椭圆‘色’的黑‘色’瓷瓶,而在那瓶塞之上,赫然竟是一条红‘色’丝带。
月光照耀下,如血一般鲜‘艳’。
那瘦小身影此刻面‘色’苍白如纸,一双呆滞的眼睛缓缓地移动着,一寸……一寸……仿佛要用尽他全身的力气一般。
终于,他的眼神从那张可怖的脸上转移到了这个与黑夜同‘色’的小小瓷瓶身上。
那眼神还是同样的呆滞,表情还是同样的惊恐,嘴‘唇’还是同样的张开。然而,所不同的是,他的额头,鼻端,甚而乃至全身,都早已湿透。
深深的月‘色’笼罩着小巷。
天空中,乌云依旧沉沉如墨。
干枯的右手,静静地凝固在夜‘色’之中,鲜红的丝带,伴随着夜风,轻轻飘扬。
忽然,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小东西,我们来玩个游戏吧?”锐利的眼中‘精’芒四‘射’,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
“你若是把这瓶灵‘药’‘交’给飞龙镖局的总镖头沈天龙,我便不杀你,如何?”说着,他将瓷瓶轻轻塞入了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中。
瘦小身影猛地颤抖了一下,眼睛却依然盯着那黑‘色’瓷瓶,原本张开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那干枯可怖的脸上突然绽起一丝笑容,从喉咙中发出刺耳的声音:“那我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话音未落,身影却已消失。
前方巷口的转角处,兀自传来数声嘿嘿的冷笑,似得意,似警告……
黑暗瞬间涌来,转眼席卷了整个空间。
只有那双惊恐的眼睛,依旧怔怔地望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