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寿宴(1 / 1)

很多人说秦睿是个大好人,风度翩翩,说话做事也妥妥帖帖,待人最是有礼。就连对下人,那也是和颜悦色的,很是将他赞扬了一番。

原因无他,不过是前几日杨相国大寿,秦老爷带着自己的独子赴宴去了。

却说那日风和日丽,鸟兽齐鸣,杨相国府上后花园的花开的正盛。朝廷上许多有脸有面的大人们都出席了。他们一个个油光满面,一副食足油水的模样。

秦睿一亮相,就是人群中的焦点。他以往面黄肌瘦,难得有体面的衣裳穿,站在人群中也没人能发现。可如今,他吃得好睡得好,心情也好。穿的是绣着暗花的蓝色长袍,腰上挂着一枚雕着麒麟的玉佩,站在一群肥头大耳的大人中间,就是貌若潘安的少年郎。

就连好几个相国府上的丫鬟对上他的眼睛,就抑制不了的脸红。

秦老爷看自己儿子的样子,显是相当满意的。他这个做父亲的,就这个一个放在心尖尖上的儿子。而自己的这个儿子又是这般出色,他怎么不得意?

却见杨相国穿着圣上钦赐的红色马甲,上面用金线绣着大大的寿字。杨相国如今七十了,可是身子骨却好的很,红光满面。见谁都是一眼的笑意。

“可不是嘛,皇上钦赐的马甲,还用了只皇室才许的金线。他家二小姐又是皇上宠妃。怎么不得意?换我,我早乐开花了。活到七十,现什么都有了。一生也没什么遗憾了。”说这话的是站在秦睿身边的中年人。他正与旁的熟人说话。秦睿余光去瞟,却见那人留了一把山羊胡,说话时总是摇头晃脑的。便想着这人要不是读书读傻了,就是个夫子。

秦老爷也看着了,便上前去说:“钟太傅,许久不见,还是这么有精神头。”

那钟大人回头看到秦老爷,又看到跟在秦老爷身后的秦睿,笑着说:“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我秦老弟,身后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秦小相公?”

“哪里说得上什么大名鼎鼎,犬子年纪轻,许多事不明白。日后还是要仰仗钟太傅才是。”

钟太傅也不谦虚,直说:“这是自然的,凭你我的关系,哪里有不帮衬的说法。”

却说钟云这个人,在先帝在世的时候二十出头就做了当今皇帝的太傅,如今还是太子太傅。他屁股下的位子才是最牢固不过。可他又有恶习,一是好那杯中物,二是最爱听人夸奖奉承。因此也误了不少事,还曾被先帝当众打过板子。可这人能言善道,又一副风轻云淡的高人模样,正是先帝喜欢的调调,于是多有偏爱于他,所以喜欢他的人多,讨厌他的人也不少。

与钟太傅打过了招呼,秦老爷就带着秦睿去拜见寿星老了。秦睿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这么多的朝廷重臣。每一个都是这个国家的中流砥柱,是支撑起这个国家的支柱。

他们虽然个个油光满面,一副大贪官的样子。可秦睿知道,贪官只要用的好了,那也是好官。

秦老爷一反往常严肃正经的样子,推着满脸笑走到哪杨相国的身边,一边喜气洋洋的说:“杨相国,恭喜恭喜,身子骨却还是这般硬朗。却叫我等下臣佩服的紧啊,却不知待秦某来日,是否也能如相国这般。”

杨相国哈哈大笑,他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文无双状元,他一入朝就做的是四品官。活了大半辈子,总算做到了一品,老妻也是二品命妇。儿子当了礼部尚书。女儿又是当今天子的宠妃。他顺风顺水了一辈子,自然是得意的。更得意的是自己保养,如今看见他的人,就连皇帝都说他老当益壮,浑不像七十的人,于是他说:“你别看老夫如今七十多了,我可日日都要耍枪弄剑。我说,秦老弟啊,你身后可是你儿子?当年见时才只在老夫腰侧,如今都这般大了,可真是,这天下注定是这些年轻人的。我们这些老骨头,可早早告老还乡才是。”

秦老爷笑眯眯地说:“哪里的话,大人正值壮年。犬子可只是看着好看,内里也只是个孩子呢。”

说完,秦老爷向秦睿打了个眼色,秦睿便上前行礼道:“晚辈祝相国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我一夜听了多少句福如东海,耳朵都听起茧了。”杨相国摆摆手,心里却是高兴的。

秦老爷带着秦睿,这里看看,那里见礼。这杨相国家大业大,操持个寿宴,也是精细非常,讲究非常的。

就说那银盘银碗,多少对,那灯笼摆在哪儿。铜的碗筷又是多少。那台上放着的铜盏,那些丫鬟仆人定量多少。都是有数的,大户人家,可不能将就,讲究着呢。就是秦睿,从小到大,也未曾见过这样的排场。

秦老爷看着羡慕,他若是七十的时候能办场这样排场的寿宴,那就真是值了。所谓老还小老还小,年纪越大,心性就越小,他还是中年,就在想自己老了之后的事儿了。

秦睿也很是震惊,他这一边看,一边想着这一场寿宴得花多少银子。

如今老百姓过的也窘迫,因朝廷没什么银子,每年在税收上就放松不了,一枚铜钱能换一个薄皮肉馅的包子,一钱银子一个三口之家就能活上半年。一锭银子,就是活上小半辈子也难得攒下来。

秦睿粗略的算了一算,不说花的人力,就这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铜盘银碗的,略算下来就是上千两,因做工与众不同,一看就是一流的工匠花费了不少时间打造的。再说那些装饰的花瓶古玩,样样都是精品,随便一个都得五百两往上数。秦睿吃了一惊,不过是个寿宴,这杨家怕花的上万两银子不止了。

因此秦睿打了个寒战,他想起城外的灾民。难得能够有食物果腹,便是一碗热粥就能感恩戴德许久。他又想起国库的窘迫。而后想起当今圣上。如今天下人过的皆是不好的日子。杨相国这样大张旗鼓的办宴席,且这样隆重,花费又这样大。

怪不得秦睿觉得不对,原来是皇帝今晚,竟连派个太监来道贺的都没有。杨相国是三朝老臣,别说派个太监。就是皇帝亲自来,那也是不为过的。思及此,秦睿不禁叹了口气,枉你是三朝元老,竟这点也看不出来。

皇帝面上疼你宠你,你儿子当了个什么,女儿受了多少宠。都是皇帝面上做的,他捧着你,护着你。别人说的坏话他也不当真,可有一天,皇帝下定决心要弄你了,那今日的荣宠,就是日后的催命符!

说句合适的话,那叫捧杀!

我先捧着你,爱着你,之后再一刀刀的片你的肉,杀你的骨!

叫你有苦也只得自己憋着,吃下去,还不能叫。

秦睿有些害怕,他觉得能想出这些的自己都不是自己了,他曾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不会说话,又蠢又笨,还有断袖之癖。可换了个世界,他就如同混混沌沌的娃娃一下子启蒙了。以往不知道的,想不到的,一下子就能想个透彻了!

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缘故,还是这个世界的缘故。

于是这一整个晚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只觉得浑浑噩噩就过去了。但是别人没瞧出来,只觉得这个少年郎说话做事真是干脆利落,说话又好听,尽捡些吉祥话来说。

与下人说话,也是和颜悦色。

就有官员叹道:“我那小儿,若有秦家小儿一半懂事知礼,我倒也安心了。可惜他不爱读书,也不爱武功,就爱听听小曲儿。那是老爷们消遣的东西。我可是急的很呢!”

秦老爷接腔道:“你这老东西,能这么编排自己幼子?你家允儿是个好样的,虽不爱读书。可只不爱读四书五经,旁的传记是看的。听闻去岁写了文章,出了本书,名唤。多少文人雅士都爱不释手呢?你说你,几个儿子都有出息。就对幼子稍宽容些吧。幼子可是老爹心头的宝呢。”

那官员笑道:“秦老弟倒是有自己的育儿心经,可你说的在理,我们这些老头子奋斗半身,可不就为了自己的子孙不那么辛劳。可你倒好,养了个儿子,却比我养了六个儿子的都要快活。”

秦睿头一次觉得不好意思了,脸潮红。

那官员笑着指了指,道:“竟还会脸红,可见是个脸皮薄的,怎生有你这个厚脸的爹!”

秦老爷也不生气,只说:“本官可不厚脸,听闻你家允儿今日回了京,便叫这两孩子见一见。他两年纪相仿,怕是能成就一段情谊呢。我家睿儿却也爱看写游记,两人正是有话可聊。”

那官员道:“我回去与我那孽子说一说,你只等着我家的请帖过来就是。”

走的时候,秦老爷才同秦睿小声说:“刚才那位是户部尚书,你莫小看。听闻他家二姑娘进了宫,头一个月,万岁有半月都在她那儿。那陈允,也是个小国舅。你与他交好,可没什么坏处。你回去,自把那多看几次便是。切记不可露了贪吃像。”

秦睿老老实实答:“儿子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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