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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作孽(1 / 1)

大喊的同时人已经扑了过去一把推开赵信,赵信被推向一旁,周小坚的哭声瞬间停止,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妇女们、孩子们都瞪大眼惊恐的看着眼前这幕,连尖叫都忘了喊,四米高的木塔顿时成了一堆柴火,李若惜的下半身被压在塔下,旁边的周小坚头部被塔坠下的木头打,倒地血流如注而亡。Ыqi

赵信第一个反应过来,前拍了拍李若惜的脸,喊道“张萌你醒醒。”随即搬起木头来。

他这一声叫喊,惊醒了一旁的桃儿,桃儿撕心裂肺地叫道“舅舅”叫完后,整个人摊在了地。

冉贵秀赶忙放开孩子过来帮忙,其它妇女也过来帮忙,春燕伸手探了探周小坚的鼻息,惊慌地缩回手,“没没气了。”

大家搬木头的手顿了一下,赵信说道“既然死那先救还有气的。”

春燕哦了一句,也动手开始搬起来,面放粮的人多半是周家的人,那一声巨响自然是听到了,现在正往下赶,等他们到达下面出口的时候,那堆木头已经搬完了,赵信抱着昏迷不醒的李若惜往村里赶,周二一行人赶忙让道。

冉贵秀等人这才捡了些树枝把周小坚盖起来,这一幕恰好落在让路的周二眼,眉不由蹙起来,望着树枝下那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衣料,喉咙像被什么卡了一般,发不声音来。

只见他木讷讷的一步一步往前移,移到周小坚身旁,掀开盖在周小坚的身树枝,望着眼前没有一丝血色的儿子,周二,突然,仰天大吼一声,抱起地温度渐渐流失的儿子,嚎头大哭起来。

这一声悲惨的哭声,沁入了在场所有人心里,望着周二抱着孩子痛哭的一幕,眼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赵信进入一线天,因下面的木塔倒塌,索道下垂,许多未滑出去的粮袋堵在一线天的通道,另通行很受阻碍,加通道狭窄,又抱着个人行走是十分艰难,踉跄多次才护着李若惜出了一线天,随后便是飞奔回张家。

“快快快,快去请郎。”赵信还未到张家院门口,便大叫起来。

在厨房忙着坐饭的张家人,闻声,跑出来,王氏见赵信怀抱着的人,下半身全是血当即晕了过去,张春兰立刻将人扶住,扶进房间。

张木匠毕竟是个男人,心里较强硬,回过神儿来,跌跌撞撞的跑去请周郎来,这个时候张春兰已经把王氏放在床走了出来,忙追木匠,让他回去照顾李若惜,张木匠顿时想到什么,没多言赶了回去。

赵信已经将人放平在了床,正准备撕开她膝盖满是血的裤子

木匠喘着气走进来,“慢着,我去拿剪刀。”

赵信手的动作停下,不一会木匠拿了剪刀过来,赵信接过剪刀,三下五除二便把裤子剪到齐大腿处,两条於青的腿展露出来,左膝盖的伤口血流不止,赵信立刻从袍角处撕了一条布,绑住大腿处,血流这才渐渐变小。

赵信立刻吩咐,“张叔快去烧些热水来,给他清理伤口。”

木匠哦了句,转身往外走,眼睛却未离开李若惜,直到走出门口,才收回目光,他想萌萌应该不止是伤了腿那么简单,不然,不会昏迷不醒,他担心赵信会脱她的衣衫查伤势,到时她的身份会被发现,这如何是好不过,换一种想法,如果不查看伤势那她只有一死,起身份命更重要,想着到这木匠也豁达了,匆忙的在厨房忙起来。

张春兰已经将周郎请了来,周郎不敢有片刻耽搁,急急忙忙进了李若惜的房,开始给她查看伤口,见大腿系了根布条知道,伤势不轻,赶忙让张春兰去打热水,开始清理伤口,好在未断筋断骨,不然两条腿完全废。

清理完伤口,包扎好,周郎才给她把脉,眉头不由皱起来,他以为他把错了,手又重新搭在她手细仔的把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这才看向木匠,“张老弟,这是”

木匠忙向他使了个眼色,说道“周老哥,萌萌的伤势如何,为何会昏迷不醒”

闻言,赵信愧疚地说道“木塔倒下来时,有木头砸在他的后劲处倒地,不然”现在躺在床的应该是他的尸体,或者说他不救自己,躺在床的应该是自己。

周郎想知道的却不是这些,见木匠有意隐瞒不再多问,此事以后再问也不迟,望着李若惜蜡黄的脸色,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先开些止血化於,补气养血的方子给她服用,这些日子一定要好好休养不得乱动。”说着,走到一旁的桌子旁开始写起来。

“那有劳周老哥了。”木匠说道,接过周郎手的方子,送周郎出门,到院门口后,才道“这件事情还请老哥替张家保密。”

“哎老弟放心,萌萌是个好孩子我又怎么可能害她,只是,如此不是长久之计啊。”即便她身体在好也有生病的时候吧,这一把脉完全露馅了,此次遇的是他可以帮忙瞒着,万一遇到的是别人可怎么办,张萌可真够大胆的,女儿身还敢跳出来接里长的位置,但也佩服她的勇气。

张木匠千恩万谢的把周郎送回去,拿了药回来,张春兰接过去厨房煎药,张木匠这才问道“二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萌萌会伤的如此重”

“我怀疑是有人在运粮的木塔做了手脚,而做手脚的人应该在这次运粮当,不然,张萌让人停止放粮时,反倒是越积越多,张叔请放心我一定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的。”

“原来是这样。”张木匠皱眉,“那还有没有别人受伤”

“这个”赵信顿了一下,想起死去的周小坚,“还有一个叫周小坚的孩子死了。”

“周小坚周二的儿子。”木匠突然笑起来,“真是报应啊,害人终害己。”

闻言,赵信大致明白了什么,说道“张萌的伤已经无性命之忧,那我行去处理正事了。”说完,冲木匠拱手,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等赵信赶到一线天入口时,周家的老少都已经赶到了,一个个哭的伤痛欲绝,周家周小坚一棵独苗,现在死了周家便无后了,能不伤心么,特别是如氏,此时,落泪已风干,神智恍惚,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峭壁,不知在想什么,想着,想着,突然间,奋起向前冲了去。

围观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便见悬高的峭壁下,如氏血流如注的尸体,周二爬了过去,悲惨地大叫“娘”随即气血攻心,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周姓人赶忙前扶住,周二媳妇傻傻的抱着没有半丝温度的儿子,晃啊晃啊,突然,傻笑起来,笑嘻嘻地道“小坚乖,小坚听话,以后不许乱跑,听到了没有。”

说完这句,顿时一怔,像是想起什么,紧紧搂住怀的尸体,哭喊道“不要啊,不要啊,你不能离开娘啊,娘以后再也不听话干坏事了,小坚醒来好不好。”

“作孽啊”周井石跌跌撞撞的从地站起来,边往回走边说道。

围观的众人,心里只感到阵阵悲凉,也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害人终害己,如氏虽作了不少恶,但周家父子却是老实人,深表同情。

赵信在一旁查看起来,很多木头都有人为锯过的痕迹,这说明这个木架子事先被人动过,至于是谁干的也已经很明了了。

他刚检查完,从山下走来四个人,这是四个不是别人,正是县衙的贼捕头,连现场也未看,从怀里掏了张逮捕令,挥手便让官差把赵信拿下,见少了一个人,问道“樟树里里长呢”

赵信冷哼一声,“张里长并未参与此事,抓我一人便可。”

“哦。”贼捕头眼流出一丝怪异的神色,打量着一脸冷傲的赵信来,随即笑道“不会也像地那个一样死了吧”

赵信懒得再理会,贼捕头却认为猜对了,笑声渐大,“不会是被我猜对了”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刚才李若惜的伤势他们都看见了,虽然伤的是脚,但人却是昏迷的,如今是死是活他们心里也没底。

赵信冷冷一笑,“我劝你还是赶快带我走,晚了,恐怕你想带我走难了。”

贼捕头听闻,有些后怕,他心里清楚,要是真打起来,他们几个真不是赵信的对手,他又不是笨蛋,见好收的道理是懂的,何况,县令要的只是赵信至于那小里长抓不抓都无所谓,当即命人将人带走。

临走时还特地吩咐米乐他们一定把粮食安全运下山,这才放心的跟他们走了。

大家摇了摇头,听从米乐的指挥开始忙了起来,因为没了索道,靠人工运作便慢了许多倍。

周姓人将周二媳妇架到一旁,开始搭棚给来安放尸体,一场悲剧,平息了下来,只是在大家心里都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

“夫人那边已经有消息了。”彩衣低着头,将手放在腹部,隔了屏风向饶氏,规矩地汇报。

闻言,饶氏拿着布巾洗手臂的手顿了一下,微眯了一下眼睛,说道“是什么结果”

“二公子被抓,不过”彩衣抬眼看了眼屏风里面停下沐浴的饶氏,低下头道“张萌好像没被抓,但听说他受了重伤,如今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受伤看来这张萌命不该绝啊,你去打探一下看看他到底伤在何处,还有,顺带去通知一下赵大昌让他来我这一趟,说有要事相商。”说完,饶氏享受的沐浴起来,只是再怎么洗也只剩一副干巴的皮囊了。

彩衣退出房,便撞匆忙进来求助的楼氏,挥手便想给她一掌,手刚举起来,便瞧见是二夫人,忙把手放下,脸没有半点恭敬之意,嗤笑道“二夫人这么着急进来,是有何要事”如今赵信被抓,老爷重病卧床不起,眼下还有谁替她撑腰,要不了多久只怕又要过以前那种吃了顿没下顿的日子了。

“我找夫人有急事。”楼氏想越过彩衣进内室,却被彩衣给拦了下来,“二夫人别怪彩衣没提醒你,夫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有什么事还是等夫人沐浴完在说吧。”

“等夫人沐浴完恐怕一切都晚了。”楼氏身子前倾想硬闯。

彩衣一把将她推到门外,“什么晚不晚的难道还有什么事夫人沐浴更重要”

“难道你们没听说二公子被抓的事么”楼氏神情不悦地道,不信她们会不知道信儿被抓一事,而且饶氏在这个时间沐浴,不是有点怪么摆明了是想躲开她的询问。

“这事二夫人请放心好了,夫人正在想办法怎么处理。”彩衣阴冷地笑道,心说当然是怎么把赵信给处理掉。

“此话当真”楼氏脸色凝重,语气将信将疑,饶氏早想除掉她的信儿了,真会有那么好心显然是在掩盖。

“二夫人要是不信,那自己去办好了,也省得我家夫人操心。”彩衣没好气地道,自知想要楼氏相信很难,但你也得有那本事把你儿子从县衙大牢捞出来啊。

“我”楼氏被噎的无语,如果真有办法犯得着拉下脸来求饶氏帮忙么

彩衣料到楼氏是个没主见的种,“二夫人要是没别的事了,还是请回吧,我还有事要办不陪你了。”说完,头一仰,嗤笑着越过楼氏离去,哪有半点下人的样子,完全是一个正牌夫人的架势。

楼氏冷凉的望着内室,并未进去,饶氏若真想躲她,是见着了她的人也未必真心会帮她,她现在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该怎么办她该找谁诉说

楼氏漫无目的的走着,两行清泪从脸颊处滑下来也未察觉,走着,走着,既然来到了赵老爷的院子处,仰头深深的打量荣华院的牌匾良久,楼氏向前迈的步子终是退了回来,她心的事绝对不能让赵光年知道,不然,他哪经受的住打击,转身欲走,却听见身后有人,唤道“二夫人,老爷找您。”是赵老爷房里的大丫头彩娟。

楼氏转过去的身子微晃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进去,平日里她一天都来好几趟,帮赵光年梳洗,擦身子等等,只要她能做的都尽可能的为他去做,只是眼下

彩娟见楼氏未转身,接着道“老爷坐在屋内等二夫人呢。”

坐楼氏惊讶地转身,这么多年了,哪次来不是躺在床的,这是她听错了还是回光返照了

“二夫人还是快些吧,老爷的身体你谁都清楚。”彩娟催促道,平日里老爷躺在床时,时刻陪着,现在坐起来了,不会是震惊坏了吧

楼氏抹了把眼泪,走了进去,便见正位坐着的赵光年,凌乱花白的头发,干瘦如骷髅的脸庞,穿着一身宽大的袍子,不是大,是因为瘦所以显得宽,精神似乎不错。

赵光年见楼氏带着湿润未干泪痕进来,以为她是见了他坐起来了喜极而泣,用颤抖的手指了指旁边的坐位,简短地说了一个字,“坐。”

楼氏没有坐下,走过去伸手扶赵光年,担忧地说道“老爷你怎么坐起来,还是回床歇着吧。”

“不必了,我在床一躺是八年,该活动一下筋骨了,来坐下说话。”赵光年心里清楚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如今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他们娘俩。

楼氏这才坐下,彩娟替了个盒子过来,赵光年将盒子推到楼氏面前,虚弱地说道“我时日已经不多了,这么些年一直觉得亏欠你,这些东西你拿着当是补偿吧。”

“老爷这可使不得”楼氏拒绝,想推回去,她心里谁都清楚,赵光年从来没有亏欠过她什么,反倒是她亏欠了他,但是有些话她不能说出口。

别看赵光年瘦骨如柴,劲还挺大,死死的推住盒子,不悦地说道“我这一走,你与信儿孤儿寡母的以后靠什么养活,让你拿着你拿着。”

说到儿子,楼氏眼泪止不住地滑了下来,喉间哽咽,说不出话来。赵光年这才注意,刚才他看错,楼氏并非喜极而泣,当下明了,“是不是信儿出事了”

“没没有”楼氏极力想把话说的真实一点,只是话一出口却不受自己把控。

赵光年气急,原本颤抖的手抖的更厉害了,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是不是饶青梅干的”他知道信儿回来,饶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会来的这么快。

楼氏怕他气出好歹来,安慰道“此事并非姐姐所为,别错怪”

话还未说完,门外饶氏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是我干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紧接着便看见饶氏裙摆出现在房门口,楼氏愣了愣,没觉得有什么震惊,饶氏看不惯他们娘俩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抓住机会自然是要下手的。

赵光年气的手指着门口处脸带着轻笑走进来的饶氏,张着嘴,一口气没来,捂着心口,从椅子滑了下去。

“老爷”彩娟与楼氏反应过,赶忙过去扶人,顺了顺赵光年的背希望能缓过劲来。

饶氏冷哼一声,轻笑道“其实你早该死了,拖到现在已经是你的福气了。”

赵光年瞪着饶氏,呼吸急促起来,张着嘴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没两下,眼一闭,头一歪,说没没了。

房内顿时传来两声惨叫,“老爷”

饶氏却视若无睹,冷冷地道“这种气死丈夫的女人不能留,把楼氏给我拉下去家法侍候再赶出赵家”

说完,从院外进来两个家丁,拖着哭天抢地的楼氏便往走,饶氏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声道“等等。”

家丁停下来,饶氏转过身,轻笑道“虽然加害你儿子我也有份,但真正害了你儿子的是张萌,如果他们不是成天粘在一起,我又怎么会那么快找到害你儿子的机会。”说完,冷冷的笑起来,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损人利己的机会。

楼氏狠狠的瞪着饶氏,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饶氏笑够了停下来,挥了挥手让家丁把人拖出去。

人被拖走后,饶氏望着彩娟,警告道“彩娟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吧。”彩娟很小被卖进赵家,一直都侍候赵光年,对他很忠心,饶氏不得不防。

闻言,彩娟冲饶氏跪直,低头恭敬地道“奴婢明白。”

“明白最好,这里没你什么事,下去通知大家老爷离世的消息,该怎么布置不用我说了吧。”饶氏闭目冷淡地道,这么多年这口恶气总算消了,只是为什么她的心并觉得快乐,反倒生出一丝疲惫与悲哀。

彩娟施礼退出,目光不由落在茶几的盒子,不过,也只有望一眼的份,不再纠结,随即转身退下。

整个房间剩下饶氏一人,饶氏蹲下身握着赵光年皮包骨的手,柔声道“还记得当年你第一次见我时,是怎么夸我的么”顿了一下,惨淡一笑,接道“你说我美若天仙,说一生只喜欢我一人,只是没想到最后你终是负了我,所以我恨,恨你,也恨那个夺走你的女人,我想尽一切办法想除掉他们,可你却一而在再而三的在最紧要的关头出现,现在,你闭眼了,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可惜,这一刻我却并不快乐,因为我失去了你。”

“不过,你放心赵家在我手里绝对在你手里强,不信你看着,他们林家算什么,很快我更会超越他们家,还有是,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秀娘这一胎是个带把的。”饶氏叹息一声。

“夫人赵亭长来了。”房门外彩衣通报。

饶氏立刻挤出几滴眼泪,手绢掩面,泣声道“让他进来吧。”

彩衣与赵大昌一同进去,赵大昌第一眼便落在倒地赵光年身,懒散的眼顿时滑过一丝不经意的光茫,饶氏因极力掩饰,低头抽泣,并未察觉,见人走近,才拭去眼角的泪水,说道“你大伯他”说着,哽咽了一下,才又道“你大伯被楼氏气的一口气没接没了。”说完,扑在赵光年身悲伤的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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