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明姝知道,值钱的都是那些成色好的珠子。可成色好的,皆是万里挑一。
但是到了后世,要的人多了,便是成色一般的珠子也比如今贵许多。
明姝笑了笑,道:“李管事,如今贵女间流行珍珠钿子,求者甚众。便是好珍珠难求,可物以稀为贵,还愁挣不到钱?”
李管事的眉皱得更厉害了,道:“如今流行珍珠钿子?”
李嘉柏的产业遍布半个大齐,即便是在京都,消息也绝不会闭塞。但是李管事自己不知道的消息,顾家深闺里的小娘子怎么会知道。
明姝早知道如此,因而微笑道:“前阵子有幸见了宜阳公主,她用的珍珠钿子极其好看。所见的几个小娘子,都喜欢得不行。”
顿了顿,“只是宜阳公主在半个月后的宴会上会配珍珠头面,故而我们几人先按捺下了。”
若是参加什么宴会,妆容首饰私下里是会通气的,免得撞上。
李管事却仍旧觉得明姝有些胡闹,道:“宝华楼出一批珍珠首饰是顶好的,只是让湖州开始养蚌,也未免太冒险了。”
虽说女子间的潮流都是皇宫里传到勋贵人家,勋贵人家传往民间。可谁说公主一穿戴,底下就一定能流行起来呢。
他担心这话有点打击明姝,正要再补一句,说得圆融些。就听见明姝极其沉稳道:“不会流行不起来。”她看向李管事,道:“但凡一个人要出头,必然要有不群之处,否则泯然众人。李管事,京都生意不算好做,也不算难做,可到底也难和妻儿团聚不是?”
小姑娘的话像是猛地扎在他心上,李嘉柏把他放在京都,而非产业最多的湖州,一方面是信任,另一方面却是嫌他不够懂变通,难挣大钱。
李管事在心里咬咬牙,道:“你这道理我懂,可一批珍珠得四年才能养出来,哪里等得了?”
便听明姝道:“东海临岸,收购珍珠即可。但只靠收购必然不够,若是在湖州一带养淡水珠,加上自合浦一带的货源,算是两全法。”
但是大齐的南珠,圆且光泽莹润,质密和谐,及其雅致漂亮。不说内地的商人,便是海外的洋人也争相抢购。
李嘉柏虽然有固定的货源,但也无法再扩张了。但大齐的珍珠整整盛行了几十年还不颓靡,养几年珍珠算什么。
李管事敲了敲自己的头,道:“这事我得与老爷交代一番。至于宝华楼,这事我替您与金匠师傅说便是。”
明姝点点头,也客气道:“舅舅哪里,您便说京都贵女好珍珠已经成了潮流,再劝说他便是。”
李管事颇为为难地点了点头。明姝却不担心,若是李管事没被自己说动,压根连直接和舅舅说都不会。
到底觉得她是个小丫头。
明姝亲自去见了那些金匠师傅,又把要制作的款式风格说了,这才回去。
……
再眨眼间便是恭亲王府的宴会。
其实一般人家,女孩到了十二三才走动得多。只是刘玉润爱玩,从小没少撺掇明姝陪她出去玩,所以明姝几岁便开始赴宴。
坐在里间的贵女们,明姝几乎全都认得,除了几个年纪小的新面孔。
而刘玉润早就到了,她正和沐清晚一起说话。明姝走过去,吓了刘玉润一跳。
“令令,你又没打扮还来得这么慢。”
明姝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道:“我八妹妹也来了,她往日出门少,二伯母叫我带着她。”
所以她指点着顾明鸢的丫鬟给她换了合适的衣衫,合适的妆容,又仔仔细细讲了王府里的规矩。
然后就耽搁了。
刘玉润点点头,她对顾明鸢没兴趣。
倒是沐清晚道:“你三姐姐四姐姐也来了?”
明姝摇摇头,道:“只三姐姐来了。”所以她把顾明鸢丢给了顾明初。
至于顾明月,因为之前的事情抑郁了许久,这次没有出门。
沐清晚点点头,顾四娘唯唯诺诺,顾三娘心高气傲,那个八娘想必也喜欢巴结顾明初。
沐清晚在陪刘玉润下五子棋。
明姝来了,就忍不住狭促道:“阿晚,我们来下围棋吧。”
气得刘玉润嗑噔丢下棋子,瞪明姝,“我都要走了你还气我!”
沐清晚莫名其妙,什么要走了。
“你还要走?”明姝却惊疑至极。
刘玉润的眼眶霎时就红了,可是在别人家里又哭不得,只好憋着泪道:“我阿爹中了一箭,病得可重了。我和你约定了来,今日又走不得,否则早去看我阿爹了……”
沐清晚垂着眸子拍了拍刘玉润的脊背,却没说话。
明姝不知道前世是不是因为镇国公中箭,刘家一双儿女才去的西北。
“别难过了,人好好的不就没事吗?”
明姝哄了哄她,刘玉润才慢慢好了。
闹了这么一出,三人也安静了下来,没怎么说话。
倒是突然有人叫明姝。
“令令。”
明姝回过头去瞧,便看见盛装打扮的崔沛然。崔沛然今年十三,已经有了美人的轮廓。
穿着牙白色的长褙子,淡烟紫的长裙子,眉眼盈盈,唇红齿白,格外淡雅宜人。
她仔细看了看明姝,才笑道:“你今日好素净,我都没认出来。”
去别人家里做客怎么能素净呢,明姝也笑道:“郡主这身白衣更淡雅漂亮。”
不轻不重地还回去了。
崔沛然笑意更盛,走过来携着明姝的手,像是要压低了声音似的道:“今日太后娘娘也要来。”
“啊?”明姝也笑道:“郡主消息真灵敏。”
实则其余人也都听到了,心下惴惴。
太子崔昭宥今年十七,到了定亲的年纪了。太后不问杂事许久,突然间来了宫外的宴会,实在叫人不往这里揣测。
明姝却支着下巴,仔细想崔昭宥这个人。前世她死时,崔昭宥没有当上皇帝,而是成了匈奴俘虏。
那时候,大齐的国都也搬往了临安,匆匆立了一个皇子为皇帝,不过那时候她已经病得厉害了,并不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