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州牧府。
“嘭”一声响,袁绍手扶案几吼道:“阿瞒小儿,欺我太甚,我必杀汝。”喊着,直接将案几上的书简、书帛都扫在了地上。
一人匆匆走进州牧府,往前厅走时听到了袁绍的吼声,便停下身子,朝门口一名侍卫招了招手,侍卫赶紧跑了过来。
“主公为何生气?”
“小人不知,只知道主公几日收到一封书信,便如此生气。”侍卫答道。
“书信?”他皱了皱眉头,然后整了整衣襟说道:“可去向主公禀告,审配求见。”
“诺。”
走进大厅,审配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书籍,然后向袁绍行礼。待坐下后,审配才试探着问道:“主公为何如此?”
袁绍这会儿似乎也有点冷静了,但还是哼了一声说道:“阿瞒小儿,向天子表奏我为大司马,他曹阿瞒何德何能封为大将军,想其祖父不过一宦官尔,便是其父位列三公又如何,想我袁家四世三公,更何况若不是吾念在多年情谊,接济其粮草,其安能平定兖州?”
审配听罢,想了想道:“主公所言极是,其名为汉臣,实为汉贼。主公可遣一使往许都,质问曹操,依某看,此官不要也罢。”
袁绍点头说道:“嗯,正南所言甚合我心。”
正在此时,侍卫进来禀报:“启禀主公,众位位大人已到。”
“进来。”
不一会儿,田丰、沮授、逢纪、郭图、荀谌五人走了进来,众人见礼后坐了下来,待袁绍讲明何事并说出自己的打算后,田丰起身说道:“主公,臣以为可以假装接受,而后派骑兵袭击许都,接天。。”
“不必了,吾早已言明,此时非与曹贼决战之机。”袁绍打断了田丰的话,有些不悦的说道。
田丰还要开口相劝,旁边的沮授拉了拉他的衣服,田丰顿了一下,然后便不再坚持了。
逢纪说道:“臣以为主公和正南之意甚好,曹军目前仍需我军接济,想必他不会愚蠢。主公可向天子讨封大将军,看曹操如何应对。”
袁绍一听,顿时眼前一亮,拍案说道:“好,就按元图所言,大将军之职除我之外,天下何人能当之?!就以元图为使,前往许都。”
“臣。。”
“主公,元图为参军,明春便要发兵幽州,莫若以友若为使。”沮授这时说道。
袁绍想了想说道:“也好,公与、正南、元图明春随军与我共击公孙,此时当以兵事为主,便以友若前往许都,质问曹操。”
“主公不可,此去乃是质问曹贼,而文若之兄荀彧为尚书令,友若怕是不能严词质问曹贼。”郭图说道。
袁绍愣了一下,问道:“然公则之意呢?”
郭图轻轻一笑,说道:“臣以为辛仲治可担此任,佐治能言善辩,必能完成主公所托。”
袁绍看郭图说完之后大家都不答话,便点头说道:“也好,如此便以仲治为使,务必要羞辱曹贼,为某讨得大将军之位。”
出了州牧府,田丰接过仆人递来的拐杖慢慢往家走去,夕阳余辉照在田丰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阵寒风吹过,田丰衣袍和颌下胡须轻舞。这时,街道上传来马蹄声,一辆马车行至田丰身边停下,车帘掀起,沮授说道:“元皓兄,可否上车一叙。”
田丰这才抬头看着沮授,随后仆人将田丰扶上了沮授的马车。马车继续前行,田丰和沮授坐在马车两端,沮授看着田丰沉默不语,便笑着说道:“元皓兄可是担忧主公之事?”
田丰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与,刚为何不力劝主公?要这虚名、虚职又有何用?便是封为大将军,便可号令天下群雄吗?”说完,田丰摇了摇头。
沮授笑着说道:“元皓兄,主公之意已决,岂你我便可更改耳?大将军之职虽是虚名,但足以开府封职,亦只有此用。元皓兄,急不得啊,此次吾以文若为使,便想一探曹军虚实。”
田丰一听,有了点精神,赶紧问道:“公与莫不是想探明曹军虚实之后再劝主公发兵?”
沮授点点头说道:“前次杨奉欲送天子往邺城,然主公听信郭图、逢纪之言,未迎天子来邺城,已失先机。今日之事,便可使主公看出挟天子之利,若再让主公知道曹军虚实,主公或可改变主意,发兵许都。”
田丰听完,赶紧施礼说道:“错怪公与了,与公与赔罪。”
沮授赶紧扶住田丰说道:“元皓兄莫要折煞与我。”
“此计虽好,然公与荐文若。莫不是公与算准必然有人反对?”田丰问道。
沮授此时却脸上挂着忧愁,皱眉说道:“元皓莫不是未发现众人已生隙?”看到田丰一脸茫然,沮授接着说道:“以郭图、审配为主。。”
“公与说的莫不是嗣子之争?”田丰瞪眼说道,看沮授点了点头,田丰有些激动的说道:“此事有何争论,废长立幼乃是取祸之道。”
沮授赶紧按了按田丰胳膊说道:“元皓兄莫要如此,此事久远,有我等在,必然不会让主公做废长立幼之事。”
田丰有些颓然,淡淡说道:“这便是公与推举文若之意吧。”
“正是,审正南已献计主公,那出使之事郭公则必要得手才是,我举文若,若能成行,以文若之才亦可窥探曹军虚实,郭公则所举之人无非是仲治、佐治(辛毗)兄弟,二人皆有才能,任其一便可。”沮授说道。
“嗯,愿主公能早日平定天下。”田丰有些神往的说道。
泰山郡,奉高。
“启禀太守,张俊一行已过济水,往高苑行去。”
堂上荀攸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张颌军卒如何?”
“张颌所率乃四百大戟士,战力颇强,另张颌一路之上帮张俊训练士卒。”探子回道。
荀攸皱了皱眉头,这可如何是好,这件事情所动用的士卒不能太多,容易引发大的矛盾,可是张颌所部战力强悍,这让荀攸很头疼。
“你且退下吧,密切关注张俊一行。”荀攸说道。
“诺”
待探子退下,荀攸看向毛玠说道:“张颌乃冀州名将,所部士卒皆为精锐,孝先可有何策?”
毛玠说道:“公达似乎多虑了,张俊行至临淄,若往徐州,张颌仍要率部护送吗?”说着,毛玠站起来走到一副地图旁看了看指着地图说道:“张颌所部至多送至临朐,而臧宣高在开阳,可命其由东莞至临朐一线伏击。”
荀攸看了看地图,有些严肃的说道:“孝先可曾想过,若张俊走城阳郡至东海国呢。”
“城阳?”毛玠瞪大了眼睛看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后说道:“若走城阳,我军毫无机会,若其走城阳至琅琊,臧宣高也可动手。若至东海国。”
“城阳郡为何人驻守?”荀攸问道。
毛玠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城阳乃是琅琊相萧建,驻守莒县,有兵五千。但闻此人并未归附吕布。”
荀攸站在地图前久久不语,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吾有一计,可使张俊一行必经东莞。”
齐国,临淄。
“公子,张俊一行已至高苑,是否前去迎接?
袁谭笑道:“我若说不去,叔治(王修)必要劝我,如此我便去一趟。”
王修也笑了笑说道:“公子宽宏,待人以礼,他人必以礼待之,此乃贤人之道。”
“今曹操势大,吾需借徐州之力共抗曹操,为父亲他日平定中原尽力。然心中却不喜张俊此人。”袁谭说道。
“这是为何?”
袁谭苦笑一着说道:“昔日我曾见过张子重,与我性情相似,其人确有才华,我小时不喜读书,好兵事,父亲便以此责我荒废课业。吾便对父亲答道‘天下大乱,儿要统万军,横扫天下,读书何用?’却被父亲狠狠责打。”
“哦?不想还有如此之事。”王修笑着说道。
袁谭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传令下去,点齐五百士卒,前往乐安。叔治可留临淄,以处理大小事宜。”
“公子可放心前去。”王修施礼说道。
高苑驿馆,连日的赶路让张俊觉得很疲劳,走至濮阴时便开始下雪,一连下了两日,道路湿滑,一行人在泥泞中连日赶路才到了高苑,而此时已经是十月二十了,走了将近一个月。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阴暗的天空,一如张俊此时的境遇和心情。
‘出门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父亲怎样,相隔千里,送个书信都没办法。’这样的心情,犹如自己后世出门在外求学时牵挂家里的心情。想起张扬,张俊总觉得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也觉得自己此行并不像张扬说的迎娶吕婉君那么简单,但张俊也猜不透父亲隐瞒了什么,想到这里,张俊也想起父亲交给自己的一封信,是让自己带给吕布的,张俊有种想打开看看的冲动,但出于君子之风,张俊没有这么做。
‘徐州,徐州’张俊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