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张俊接到长安陈宫的书信后,匆忙赶回长安,留下高顺在鄠县训练士卒。
“长史,如今袁绍与曹操态势如何?”张俊下了战马,将披风解开交给身边侍卫,一边往府衙中走,一边问着陈宫。
“回主公,袁绍如今正忙于幽州之事,曹操正为中原大涝疲于奔命。”陈宫说道。
张俊点点头,待走到堂中,张俊对侍女说道:“去拿些冰水来。”
陈宫却看着张俊问道:“主公似乎并不着急?”
“呵呵,急又有何用,马腾若是藉此出兵,吾又能怎样,还不是退守险要,如今出兵的主动并不在我手,如此,还是静观其变吧,对了,军师可曾赶回?”张俊笑着说完,朝陈宫摆手请其坐下。
陈宫有些疑惑的看着张俊,没有回答张俊的问题,而是问道:“主公似胸有成竹?”
“没有”张俊摇头说道,看着陈宫道:“长史似乎有些慌乱了。”
陈宫一愣,转而苦笑着说道:“主公所言极是,唉!不瞒主公,自打徐州战败,这一路走来,看着主公实力逐渐强大,可心里却是担忧不已啊!”
张俊点点头,知道陈宫的意思,这是太珍惜这份家底了,不想再经历徐州失败后的一穷二白。
这时,侍卫进来说道:“启禀主公,军师求见。”
“快请。”张俊说道。
不一会儿,贾诩迈着步子走了进来,正要施礼,张俊已快步走到贾诩跟前,扶住贾诩说道:“军师清减了。”
贾诩笑着说道:“倒是不见清减,却是黑了不少。”
“哈哈”张俊和贾诩都笑了起来,连陈宫也不禁莞尔。
拉着贾诩坐下,张俊笑着说道:“不知军师可曾准备妥当?”
贾诩笑眯眯的回道:“主公需小心应对才是。”
张俊却神秘的说道:“军师,若是我五千士卒胜了军师与张将军,两位是否要出些彩头?”
贾诩拂了拂胡须笑着说道:“主公当小心军规。”
“嗨,如今又不是在军营之中,你我三人知晓罢了。”张俊笑着说道。
“看来主公深信五千可胜两万了?”贾诩问道。
张俊却摇头说道:“兵者诡道,在下岂敢妄言必胜,只是在下却有必胜之信念,麾下士卒亦是,如此上下一心,当可争胜;再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以己之长,克敌之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仅此而已。”说完,张俊扭头看向了陈宫。
陈宫一愣,顿时明白了张俊的意思,这是在告诉自己,只要上下一心,妥善处置便能化险为夷,也告诉自己不要乱了心神。
贾诩点头说道:“主公所言可谓神髓,只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只怕主公到时难以顾及啊。”
“军师莫要小瞧在下,如今已是七月末,二十日后军演你我再分高下。”张俊笑着说道。
“那在下可就拭目以待了。”贾诩说完,看着张俊回到正堂坐下,便问道:“主公此次返回长安,可是有急事?”
张俊点头说道:“不过是虑及袁、曹罢了。袁绍前时送来书信言欲要出兵中原,令我军东出潼关,兵压弘农,出兵武关,兵压南阳,吾正忧虑此事,不想幽州生乱,曹操端的是好运道啊,竟然躲过一劫。”
贾诩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俊说道:“主公莫非真以为此乃运道?”
陈宫这时说道:“不过是使计罢了,袁绍白白错过了机会。”
张俊却摇头说道:“吾却是认可袁绍所做,倒是曹操所为令吾不齿。”
贾诩和陈宫一听张俊这么说,都显得有些惊讶。张俊则淡然说道:“袁曹之争,不论谁胜谁败,皆是汉人之事,然曹操却假手异族干预,虽是无奈之举,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汉人自春秋起至今,曾多次受到胡人入侵,七国时燕赵秦,乃至后来秦一统后皆采取防御,直到我大汉武帝,才主动出击,抗击匈奴,这才将边患消除,如今汉庭不稳,鲜卑蠢蠢欲动,岂可做出辱没祖宗之事?若是鲜卑大军南下河北腹地,我大汉岂不又生灵涂炭?”
张俊越说越激动,不怪张俊如此,实在是西晋末年的五胡乱华让张俊感触太深,汉人差点就要被灭绝,若不是衣冠南渡,只怕汉人真的要亡国亡种了。
这其中有很多原因,不单单是八王之乱导致的国力衰弱所引起的,比如秦汉三国时留下的九品中正,直接断送了寒门子弟出头的希望,而世家的日益强大,中央集权的衰弱等等,这些都是原因。
为此,张俊即便是在懦弱,也崇拜的是‘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主公,话虽如此,然两军对战,为求一胜,必然不择手段.”
“不可,今日与军师、长史名言,不管别人如何,我张俊,绝不会以异族为盟杀我汉人,若是异族愿意归附,吾倒是可以接纳,除此之外休要再提。”张俊打断了陈宫的话,沉声说道。
陈宫不由得一愣,他可从没见过张俊如此失态。陈宫反应过来,转头去看贾诩,却见贾诩眯着眼睛,只手轻拂胡须,显得悠然自得。
张俊说完后,看两人不再说话,便接着说道:“此非妇人之仁,实乃有所为,有所不为。失礼之处,还望长史、军师海涵。”说着,张俊便向两人拱手施礼。
贾诩急忙说道:“主公不必如此,适才主公之话,吾思之后,亦觉得有理,胡人不明礼教,野蛮至极,若是坐大,只怕难以收服。”
张俊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这也正是吾今日想说之事,北地、安定境内羌民,若愿依附,便给予帮助,亦可平等看待,然必须去除刀兵,若不事农耕,可为我军放牧牛马,换取粮食等物,如此胡汉杂居几十年之后,或可同化为汉人。”
“那主公之意,天水、陇西羌人当如何应对?”陈宫问道。
张俊起身,走到地图前看了一会儿后,转身看着贾诩问道:“军师,如今氐羌情形如何?”
贾诩听罢,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指着陇西郡说道:“如今氐羌散在陇西、武威、金城、天水一带,有名的便是先零羌与烧当羌,两部离陇西稍远,之所以让主公与马腾空出陇西,便是为此,不论马超还是韩遂,在两部落中都颇有威望,是以若是马腾占了陇西,定然会拉拢两羌,如此,对我军便是威胁。”
说着,贾诩手指下滑说道:“阴平之地有白马,便是西羌三部之白马羌,原本西羌三部,越描羌、白马羌、武郡羌之间互为争斗,彼此实力不强,然如今白马羌首领强端却有才能,其西连先零,南附刘焉,与两羌征战,逐渐强大,至于其余各羌,皆是小部,各自为战,不足为患。”免费中文
张俊听后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军师可知,马超如今便在先零羌。”
贾诩一听,皱眉问道:“主公怎知?”
张俊苦笑着说道:“吾亦糊涂,军师请看。”说着,张俊从怀中掏出一个信袋,递给了贾诩。
贾诩打开看过之后也是纳闷,这封书信明显是告密,但并未带有示好之意,也不知道写信之人到底是何意。
“军师可觉得蹊跷?”张俊问道。
贾诩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片刻之后才说道:“想来定是马腾内部不稳,我军当派斥候前往金城查探才是。”
“是啊,今日请军师、长史前来,便是为了此事,如今的态势,袁、曹之战已是箭在弦上,那时我军必然会卷入其中,可背后尚有马腾在,不得不防啊,是以我军必要在马腾军中安插人手,邺城、许昌亦是如此。”张俊说道。
贾诩点头说道:“主公所虑极是。”
“只是我军当如何安插人手,方能探得三军动向?”陈宫问道。
张俊听后也觉得棘手,不知道该如何行事,这就是后世的情报战,如何能第一时间获取对手的情报,这至关重要。
三人想了一会儿,张俊才开口说道:“既然此事一时无法决断,便先从马腾下手吧,可派人至金城打探,吾需要知道马腾内部到底是何状况。”
金城。
马腾看着马岱怒声说道:“汝做的好事,来人,给我拉下去重打八十。”话音落下,四名侍卫走到马岱跟前,就要拉马岱出去。
这时,成公英起身说道:“主公,此事乃是少将军所为,与四将军无关,望主公三思。”
“如何无关,其随孽子左右,孽子独身前往先零,其却不阻拦,反而隐瞒此事,怕是两人早已一心,军师勿要再言,给我拉下去打。”马腾指着侍卫说道。
侍卫无奈,只好拉了马岱出去,马岱虽低着头,但一句话也没有说。
待马岱被拉下,堂上成公英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而马铁和马休则是对望一眼,眼中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就连其余诸将也脸上有轻松之色。
马腾看着众人的表情,心里却是颇为痛苦,自己这般,虽说恼恨马超不告而去先零部,可马岱终归也是自己的侄子,不想只有成公英一人求情,其余人却都坐着不动。
马腾也知道马超骄横,多有得罪众人,却不想竟是如此,马腾摇摇头,可笑自己的儿子枉有一身武艺,却如此不会做人,唉!
“启禀主公,六十棍时四将军晕了过去。”侍卫进来说道。
马腾摆摆手说道:“余者先记下吧,都散了。”
众人散去,马腾松了一口气,却觉得浑身疲惫,自己已经近五十了,虽有心恢复祖宗荣耀,却无力再去奋斗了,好不容易占据了西凉,却不想自己的儿子竟是如此这般,长子马铁虽然忠孝,但才能平平,若是将西凉交给他,只怕手下将领不出时日便不会再听其调遣了,其没有威望来压制诸将,更别说使羌人畏服了,到时只怕西凉大乱。
马腾所虑并非没有道理,这不是太平盛世,而是乱世,而且众人各怀心思,若没有威望,如何能压制众人。
至于马超,马腾每每想起便觉得头疼,马超武艺倒是有了,也有威望压制众人,可他性情暴躁,不懂得恩威并重之道,日后若是顺利还好,稍有不顺,手下诸将只怕便会倒戈相向。至于马休,马腾摇摇头不愿再想。
“父亲,又是三哥惹得父亲生气么?”这时,一双小拳头在马腾的背上轻轻敲了起来。
马腾心头一暖,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着说道:“父亲无事,今日怎不出城狩猎了?”
马云绿听后撅着嘴说道:“父亲只许女儿狩猎,却不许女儿领兵。”
“哈哈哈。”马腾大笑几声,拍了拍马云禄的胳膊说道:“好好的女儿家,说什么领兵打仗。”
马云绿知道每次父亲都会这样说,但自己每次这么说的时候父亲总是会大笑,马云绿心头一松,看着父亲说道:“可惜女儿无法为父亲分忧。”
马腾一愣,旋即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什么都知道。”
马云禄点了点头说道:“父亲,自母亲去后,父亲便是一人,如此父亲连个说话之人都没有,父亲可.”
“云儿不必再说了,吾与汝母生死相依,为父这些年来时时想起你母亲,也曾想为其报仇,可待捉了韩遂,却发现其亦不过将死之人罢了,唉!想想韩遂,再想想为父,这些年来所做所为,有何意义,无非使生灵涂炭罢了,争天下、争天下,说出口容易,想要做到,却是太难太难。”马腾说完之后,竟然面露轻松之色。
马云禄听后,想了想说道:“父亲,若是如此,为何父亲要自姑臧迁至金城,莫非父亲非是图谋关中?”
马腾点点头,欣慰的看着马云禄说道:“正是如此,虽然军师之言激起了为父的豪情,然为父早已知道,这天下为父争不到,之所以来金城,只是为了你兄长而已,吾实不愿让其一意孤行。”
“父亲可是担忧三哥图谋关中?”马云禄问道。
马腾点点头说道:“是啊,你二哥不知张俊之厉害,可为父却知道,外间多有传言,说其胆小懦弱,然为父观之,其人颇有手段,懂得恩威并施,且有谋略,兼之其播仁义与百姓,这才是成大事之人,而不是像你三哥一般,以为凭武艺便可踏平天下,实在愚蠢。为父若是不想法制止,只怕与我军便有灭顶之灾啊。”马腾沉痛的说着。
马云禄听完父亲的良苦用心,便红着眼说道:“父亲,待三哥回来,女儿必劝其安分守己。”
马腾摇摇头说道:“你三哥岂是轻易说动之人?罢了,但有为父在一日,便不需其挥兵入关中。至于吾走后之事,便非为父所能决定,那时便由他去吧。”
“父亲”马云禄扑在马腾怀中哭着喊道。
马腾搂着马云禄的肩膀,轻声说道:“云儿切记,若是那时,你便带着为父书信前去长安找张俊,其必会给你一份平安。”
马云禄虽然在哭泣,可听到马腾这话,仍是颤抖了一下,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父亲。
马腾抬起右手,擦了擦女儿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不必再问,到时你照做便是,答应为父。”
马云禄沉默了片刻,才点头说道:“女儿相信父亲。”
马腾听后,这才宽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