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两个人十几年没有见面,分开时又是在对方年轻的时候,也是两个人感情最如胶似漆的时候,结果会如何?
童林多少有些忐忑不安,他没想到会接到高珍发来的信息,更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把年纪的时候,居然还能如此幼稚地跑到了她指定的地点。
她的样子,在童林的心目中早已经变得有些模糊,那只是代表着他那一段最美丽也是最潇洒的年少时期,其实那时的她已经不那么年轻,也没有那么漂亮,只是她就是那么勾人,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兴奋到不能自持,哪怕是现在想起脑海里那张早已经模糊的脸,还会让他的身体莫名其妙地发热。
两段并不完美的婚姻,更让童林意识到,高珍就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是她亲手把自己调教出来的,也是她让自己明白,什么叫真正做了一回男人。
他不是想过偷偷和高珍见面,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她面前,恐怕不但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更会让高珍发火。上一次就是因为他一句话惹恼她,她从此不肯见他一面。
明明就在同一个城市,他只知道她的日子似乎过得还不错,而且当年那个孩子,早已经在另外一个城市成家立业,至于守在她身边的那个死鬼男人,也只不过是个摆设,他们之间早已经没有了感情,更别说其他。
想到这里,童林就不由得心中多了一丝得意:原来自己也可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以替一个娇弱的女人遮风挡雨。高珍,他真的想一辈子都将她捧在手心里,把她宠成自己的女王,可惜她是个思想太过封建也太过传统的女人,为了不委屈孩子,她居然做出了那么多的牺牲。
难道她真的想清楚了?突然召自己见面,是真的答应离婚,跟自己过完后半生?还是说她遇到了什么难题,不得以才会给自己发信息?
童林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激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那究竟是为了什么:那应该就是爱情的力量。他曾经以为,自己跟宁彩雪之间才是真爱——直到跟高珍在一起之后,他才知道,他们两个只不过是两个孩子在玩过家家。
他忐忑不安地进入了餐厅,目光来来回回扫了好几次,终于见到了穿着一条黑色连衣裙,侧面对着自己的女人。
居然真的是她?童林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用手抚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又整了整衣服,心中同时也在不停地懊悔,为什么不提前置办几身象样的衣服,这样就算是临时被召见,也不会让他自己太丢脸。
“真——真是没想到,这辈子——这辈子还能见上一面。珍珍,你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么年轻漂亮,你看看,我都老了。”童林的动作看起来多少有些僵硬,他努力让自己的脸上现出一抹灿烂的微笑,但却看起来是那么生硬。
高珍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端起了杯子喝了口水。
“我接到信息就出门了。真是——真是太意外了。当初你不是说过,没有天大的事情,最好我们两个不要见面吗?你——你——还好吧?你知道我一直都盼着有那么一天,你能来找为。”童林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的身子努力倾向高珍。
“当年的事情,有警察——”高珍开口了,声音多少带着那么一丝低沉,还有那么一点点儿沙哑。
童林显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他的目光一直都在放肆地打量着高珍,看起来是那么热烈,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起来就像是被高珍口中说出来的那句话烫伤了自己的耳朵。
“你是说宁彩雪的事情?那么多年过去了,警察们还能查到什么?你不是说过了吗?她是自杀,就算是天王老子问起来,也要咬死了她是自杀。你怎么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自己提起来?”童林的脸色瞬间变了,原来的热情不再,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郑峰被抓了。”高珍两个手捧住杯子,她的手就挡在自己的嘴边,听她说的话,自然多少有些含糊不清,“我是说我家那小子,他的事情,牵扯到了当年——”
“当年你保证过,计划是天衣无缝的。”童林的脸色变得比刚刚用多乐士刷过的白墙还要白,“你不会是为了救你的儿子,所以把我出卖了吧?当年你——”
说到这里,童林原本到嘴边的话,突然莫名其妙地就收住了,他的目光细细地打量坐在那里的“高珍”,随后惊得猛然间后退了起来,“你不是我的珍珍,你是什么谁?为什么要冒充她?她怎么样了?她出了什么事?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怎么会——跟她长得那么像?你们想要干什么?要绑架吗?我可没有钱。”
他猛然间转身,迎面却走来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不用问,出现在那里的就是陈飞,他看着童林,并没有开口答话。
“你这小子,果然还是上了她的当。”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不是跟你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和你见面的吗?”
因为离得太近,童林吓得几乎尖叫了起来,他吓得转身就想要逃,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逃走才是,只能无奈地站在那里。
“你都一把年纪了,你当我还会是一个小姑娘?”高珍的脸上多了一抹高深莫测的表情,随后摇了摇头,“什么都别说了。看起来,我真的出门前应该给自己算上一卦,流年不利,还真是流年不利,哼,我就说嘛,郑峰那小子,早晚都会拖我的后腿。”
这显然是童林人生中的又一次高光时刻,他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比见鬼还要可怕,因为那个他差点儿开口叫大妈的女人,居然就是他日思夜想的珍珍!
灰溜溜地跟着警察离开,童林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而此刻,就在餐厅另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用力捂住自己嘴的宁新雪,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在无声地痛哭。而坐在她对面的,就是兰溪。
“真的是真的!”宁新雪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又用手堵住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