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4点不到,钟娟就得起床准备早餐事宜,等到9点后,没什么人了,可以稍微歇歇,但也不能闭眼,接下来一天都得停停顿顿地准备其它吃食,供白日间不时来往的新老顾客,直到晚上11点多,临近12点才能收工。
没日没夜,很是辛苦,孔承道会在早上帮衬点,但也帮衬不了太多,他得保证自己那家小房地产门面的运营,奔波在城市的角落采集周边的房市数据,同样辛苦,上月抽了10万点的佣金,下月一单未开也不是没有的事。
这样的生活过了5、6年,孔天骄便是那个阶段出生的,那个时候,虽然孔承道的经营情况并不如早期艰苦,但由于他的扩张计划,门店早已从一间十来平不到的小铺面,三家五十来平的铺面连锁。
孔承道的资金链绷得很紧,如果三家店连续两个月都没有开成一单,那他很快就会从西装革履落得灰头土脸,房子也将保不住。
钟娟清楚孔承道身上的压力,所以从不给他添麻烦,就连孔承道提议给小食店请个帮工,她也拒绝了,她的身体便是那时候垮的。生孔天骄的时候很危险,医生警告过钟娟今后房事需要注意,最好去上环不要再生小孩,她的身体底子已经不行了。
但在意外有了孔夷光时,钟娟还是选择了生下来。
她当时对孔承道说的话,和今天的钟倩很像。
如果我不知道她的存在,那无意中失去了她,我也只会伤心一阵子,但如今,我明明知道,她,我们的孩子就在这里,我怎么忍心。
于是孔承道有了位掌上明珠,孔天骄也有了个妹妹。
钟娟是在孔夷光七岁那年去的,那时孔承道的商业王国已经初见端倪,小食店早就没开了,一家人换到了大别墅里,钟娟过上了曾经听说过的富太日子,除了照顾一双儿女,她似乎再也没有什么需要操劳的。
可惜,早年时的病根已经落下,而她又生下了孔夷光,这加速了她生命力的流失,虽然皮相上还是好的,可内里早耗空了。
有时,孔承道和孔天骄也会想,如果没有夷光,那她是不是就会走得慢点,能再陪他们一段岁月。但想想钟娟离世时的满足,夷光的精灵动人,父子俩深觉,夷光是她留在这世上最好的礼物。所以,父子俩在对孔夷光的宠溺上是达成了一致的共识的。直到……
直到去年年底,宫廷夜宴上,皇子见到孔夷光后,向孔家提出了求娶一事。
被孔家除出族谱,一直是孔承道的心病,虽然皇子只是通过孔家人传达的这一意愿,但孔家人得知后,倒是表示如果孔夷光能够嫁与皇子,那孔承道和他的妻子儿女都能重归族谱。
毕竟,嫁与皇子,仍旧是件光宗耀祖的事。
孔家人已不惧怕再次在政治当中站队,因为时代发展,皇帝如今仍是年富力强,离这片广阔土地主人交接的时候还很遥远。而如今大皇子无心政事,小皇子也过于年幼,二皇子无论是今后接替时的年龄还是如今表露的野心和政坛影响力,都是最佳的继承人选。
这点,从皇帝最初给他取名,也能看出。他早发觉了,二皇子的年龄是最适合作为太子的。当然,眼下一切尚早,所以,皇子如果和孔夷光结婚,当中的政治色彩并不会那么浓烈,有嘛,自然还是会有的,拒绝嘛,该得罪的仍是会得罪的。
孔夷光在薄锦辰面前说,她父亲的生意出了事,可能明天就要露宿街头,倒也并非全然谎言。只是,这个事,在于她对于皇子求婚的拒绝,这个明天,并非实质上的第二天,而露宿街头什么的,当然,那不可能。
皇子,终归只是个皇子,他不是太子,想动摇已经是大汉帝国首富的孔承道根基绝非一年半载的事,而想要令孔家彻底沦落,更是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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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点改!又摸鱼了的小二哈,也很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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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帝国,皇宫,山河殿。
“陛下,她背叛了与您的约定。”
沧桑儒雅的面相,一袭紫色官袍的大臣沉声道。
“朕已知。”
缁衣皇袍,端坐在书案背后的楚墨,放下手中书卷,温声道。
“先帝有恩于臣,以左相之位相待,不想如今……老臣无能……”
楚墨闻言摇了摇头,而立之年,我欲力挽狂澜,可惜,时不我待。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前几日,星人亭的亭主夜观星象后,自语七杀,破军,贪狼,三星当空,绝命!此番杀局,怕难活命了。不想,百无禁忌的楚墨,也会有生逢绝命的一。”
楚墨望着慕容襄笑了笑,面色神情,一切如常。
慕容襄瞥见楚墨脸上的笑意,心底暗自一突。陛下的笑意,还真是阴寒呢!也许,初春的凉意尚未散去吧。
“陛下紫耀星命,百无禁忌。”
慕容襄声附道。
看着父皇在位时,率领着三大朝党之一的慕容襄,此刻自己面前却心翼翼,楚墨露齿一笑,提起书案上的银色酒壶就往口中倒去。八颗白白净净的牙齿映着银色酒壶,在慕容襄眼里,分外渗人。
“左相先下去吧。”
“喏!”
瞅着慕容襄低头躬身退去的身影,楚墨神色清明,眸底却分外复杂。
休要怪朕!
东汉帝都,旭日城,左相府。
“老爷,回府了!”
廊道上,管家瞅见慕容襄,连忙行礼,躬身道。
淡淡点了点头,慕容襄道:
“姐在房里吗?还是不肯用餐?”
管家闻言,面色有些为难,似乎不好回答。
慕容襄见状叹了口气,道:
“十没吃东西,后九级怕也撑不住了。让厨房把早上吩咐炖的粥拿来书房,我等会亲自给她送去。”
“知道了,老爷。”
管家点了点头,当即返身离开。
进入书房,慕容襄刚是入座。一道红光,骤然从他身前乍现。一名体表泛着红光的中年人,持着蓝色长剑,直指向他颈间。
先级,后八品!
慕容襄瞳孔微缩,他,不过后七级,竟有先级别的武道高手特意行刺,倒是好大的阵仗!
“你是来杀我的?”
微微颔首,中年人不发一言。
“你,是陛下的人。”
端详眼前的中年人良久,慕容襄闭上眼睛,淡淡道。这不是问句,显然,他已肯定来人身份。
打量着闭眼静坐的慕容襄,中年人眼底有一丝不忍,没有否认慕容襄的话。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慕容襄张开眼,望向中年人,平静地问道。
略微犹豫,中年人终于开口道。
“。”
“我想同我女儿会话。”
慕容襄原本平静的脸上,此时隐隐有挣扎,愧疚,无奈……等等诸多,不一而足。
“好。”
慕容襄深吸口气后站起身,倾身伏向书案。左手提袖,右手研磨砚台,墨汁晕了一圈又一圈。背过身去,从书架上取下生宣铺开,压好镇纸,皙白的狼毫熏上墨,刷刷数笔,一气呵成。
咚!咚!
“老爷,粥拿来了。”
管家敲门唤道。
“把粥搁门前,你先下去吧!”
嗒嗒,嗒……
管家逐步离去。
抬起头,看了眼目光凝聚在纸上的中年人,慕容襄宽和的笑了笑,走至门前,用力拉开木门。咯吱的声音较往日,响了许多。
“父亲……”
如瓷娃娃娇美可人的女子打开房门,看见慕容襄,转身又回到房内坐下,沉默不语。
“瑾儿,责怪为父,也不要饿着肚子,来,喝点粥,为父出门前特意吩咐厨房炖的。”
慕容襄端着托盘,将粥与碗具一一在房间里的桌案上放好,温和言道。
制止不了慕容襄的举动,慕容瑾索性扭过头去。
“平安回来就好,至于这些东西,我不想吃。”
“为父清楚,你心里还是在责怪为父,但不吃东西总归是不好的,就吃一点点,好不好?不然,为父喂你?”
慕容襄轻声一叹,而后挤出笑容,温声哄道。
看见父亲儒雅沧桑的脸上,是一如幼年时的关爱,慕容瑾用力抿了抿唇,取过慕容襄手里已经盛好的粥,吧唧吧唧,几口就没了。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她知道她吃得很香。
不多时,盛粥的锅也已经见底。
“吃完了。”
慕容瑾硬撑着想要流泪的眼眶,冷冷道。
看着女儿倔强的样子,慕容襄慈爱的笑了笑,开头欲言,却被慕容瑾打断。只见她咬了咬唇,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暗淡,接而强自展颜:
“帝国有难,父亲身为左相,自然先国后家。陛下注定要亡,父亲的做法才是对的,嫁与涪王爷,女儿不敢有怨言。前些日子闹性子,让父亲担心了。今后不会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女儿想去花园走走。”
“走走,走走也好。”
慕容襄盯着见底的粥锅,缓缓道。
慕容瑾闻言,用力闭合了下眼眸,折身离开房间。
看着女儿步步远去的身影,慕容襄嘴边挂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敢有怨言,好一个不敢有怨言啊!先帝,你可曾知道,为了这诺大的东汉帝国,我慕容襄,连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都保不住啦!我慕容襄!真正的,孤家寡人啦……
一声长叹,慕容襄的脸上,老泪纵横。
一道红光夹着蓝光闪过,其后,消失不见。
东汉帝国,皇宫,子阁。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楚墨盯着书案上的生宣纸,面无表情。
“他死了?”
中年人点点头,顿了顿,出声道:
“他是个忠臣。”
把玩着手中地酒盏,楚墨抬起头,看着中年人道:
“朕知道他是名忠臣。”
接着,一字一顿,又道:
“可惜,他忠的,不是朕!”
中年人明白自己方才失言,不敢惹怒眼前凶名赫赫的暴君,沉默不语。
“涪王呢?”
端着酒盏,杯中的清澈的酒水沿着杯壁,一点一点浸染着纸上的墨字。
“也死了。”
闻言楚墨满意地点了点头,窗外筑建了数千年的宫殿,在午后的阳光下,莫名有种萧瑟之感。
站在窗边,楚墨提起酒壶,满饮了整整一壶,长舒口气,道:
“安排所有先级的武者,护送我母后,去南梁。”
中年人平淡地脸上,此时有一丝松动与焦虑:
“那陛下身边……”
“朕要去了,或者,朕要死了。他们留在朕身边,无非枉送性命,何必呢。”
中年人闻言,眼里完全是不可相信之色,杀戮无常的暴君,什么时候也会顾及性命?
“呵呵……”
楚墨瞅着窗外树木长出的新枝,放声一笑,扭头看见中年人张口欲言,淡淡道:
“你是想问朕,为什么决意赴死,还让你杀掉涪王与左相吗?”
中年人心底惊诧楚墨这敏锐异常的洞察力,面上点了点头。
“朕,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着,你信吗?哈哈哈……”
子阁中,中年人一脸错愕。
是夜。
已然寂静的皇宫走出一道人影,一袭缁衣皇袍,面色淡然,正是楚墨。把酒自饮,平日前呼后拥,不可一世的暴君,此时分外萧索。
为什么要杀他们?因为,能挽救帝国的只有我楚墨!当今世上,谁人知道,我已活了两世呢?
第一世,父皇仙去,帝国破碎,我二十八岁,郁郁而终。本以为第二世能未卜先知,逆改命。不想,却命薄至斯!
上苍!你告诉我,为何我楚氏皇族纵横大陆数千年,如今濒临覆灭!为何我东汉帝国一万多年的历史,如今将是化作尘土!
一步一句,转眼,出了帝都。
这是武者后五级便可掌控的术法缩地成寸,对于先六级的楚墨,更是不在话下。
站在城门外不远的一颗树下,楚墨抬头盯着城门上方,那里刻着古朴厚重的三个字旭日城。
“或许,大陆两万多年来,唯一不变地,只有你了。”
楚墨饮了一口酒,失声笑道。
城,自古而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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