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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工作(1 / 1)

张天一心忧天下人,这下要好好忧忧自己了,当着赵小伟的面当然不会表现出来,还得故做轻松,可是转过身去,张天一心头就迅即被悲伤罩上了,在这积雪覆盖的路上,他的步子迈得很艰难,脚下象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t;p>

终于迈入家门,他的低落情绪瞬间就被全家人的目光捕获,饭早已做好了,全家人都眼睁睁地坐在饭桌旁等着他,桌上摆着各种各样在他们看来是最好吃的东西,有鱼有鸡有荤有素,有凉有热。&t;p>

见张天一进来,步子如此踉跄,就象喝醉了酒似的,爷爷赶紧过来搀扶张天一,附在他耳边问这是咋了?张天一就象没听见一样默然,妈妈也站了起来,焦急地看着他,指着身边的空位让他坐下来。&t;p>

张天一缓缓地移动眼睛看着这些自己最亲的人,他不想这样,真的不想这样,他不愿当着自己家人面表现自己的脆弱,不愿让他们为自己操心,可是他控制不住。&t;p>

弟弟妹妹们此时也早都离开座位,盛饭的盛饭,夹菜的夹菜,做过这些之后,就又规规矩矩地坐回原位,本来一年到头终于吃上了盼望吃到的东西,弟妹们欢乐无比,可是张天一的神态让他们顿时收住了笑容,面面相觑。&t;p>

张天一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道:“不好意思,还让你们等。”说着拿起筷子机械地往自己嘴里送东西。&t;p>

爷爷知道张天一肯定又有心事了,情郁于中,一般都是这样的,也许喝点酒麻醉一下倒好。&t;p>

于是他给张天一斟了一小杯酒,送到张天一面前,回到坐位后,他举起杯,说:“都高兴起来,谁也不许阴着脸,大过年的,有什么事都先放一放,干杯,祝咱家明年有个好收成。”&t;p>

“干杯!”全家人都随声应和,张天一也举起杯,大声说:“干杯!”&t;p>

张天一看着弟妹们在爷爷发出吃饭的指令后立即狼吞虎咽的样,既感觉高兴,也感觉凄凉,这是多么朴实勤劳的一家人啊,可是他们只有过年时才能改善一下伙食。&t;p>

如果不去城里,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家的生活有多么不好,爷爷爸妈一辈子都在农村,他们也没感觉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可是张天一现在感觉到了,既然感觉到了,他就要负起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担子。&t;p>

弟妹们还小,吃饱喝得就高兴了,张天一希望他们一辈子不知道什么是忧愁,过去傻的时候他就不知道忧愁,可是现在知道了,知道后就没完没了了。&t;p>

张天一没忘了在吃饭的时候为家人祝福,他祝弟妹们永远快乐,他祝爷爷爸妈永远健康,他祝自己一切顺利。&t;p>

吃完饭后,张天一的心情好些了,跟家人打过招呼后,就回自己房间了,也许起得早了,也许早上的事给他刺激的,他现在有些倦怠,于是脱了鞋又躺到被窝里。&t;p>

杨美丽不理自己,不辞而别,肯定与赵小伟说的事有关,他一直好奇镇书记咋那么好心送自己去城里培训,现在终于找到答案,他是想支走自己给他挪窝。&t;p>

为了霸占杨美丽,书记煞费苦心,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乐子过了头,一命呜呼了。&t;p>

张天一想到这里竟然乐了,书记啊书记!你真是贪心不足啊!杨美丽是谁都能玩得起的吗?他老公都被玩死了,何况你呢?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太自不量力了,能玩得起杨美丽的只有我张天一。&t;p>

张天一现在不想追究杨美丽与自己分手和出走的原因了,因为杨美丽无论做出什么事在自己心里都是个神,没有杨美丽,就没有他的现在。&t;p>

张天一只是担心杨美丽想不开做出什么错事,只是担心她这个年怎么过,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中如何生存,既然一切她都想自己扛着,他只能祝福她一路走好。&t;p>

躺在炕上的张天一正在思绪万千,手机叮铃铃响起,来短信了,翻开来,是苏芳芳的短信,只有两个字“想你”,这个“想你”让张天一开心得不得了,他突然意识到他只所以这样不开心,是因为身边没个心爱的女人,他立即回复,“我也想你。”&t;p>

苏芳芳的短信开了个头后,接连的,他的手机就消停不下来了,不是电话就是短信,充满了祝福和关切,张天一一下沉浸在甜蜜的海洋中,这些来自培训班中,来自乡里乡亲的祝福和关切让张天一体味到人变聪明后的种种好处。&t;p>

正当他陷入温柔乡中不能自拔的时候,汪玉宝的一条短信给他造成很大震动。&t;p>

“傻哥,过年好,祝福你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顺心,同时你也祝福我吧,祝我在城里工作事事顺心。”&t;p>

张天一看完了这条短信不明其故,就把电话打了过去,张天一问:“咋回事?”&t;p>

“我亲戚在城里给我找个事业单位,过年后就去上班。”&t;p>

“那就不上培训班了呗?”&t;p>

“嗯!”&t;p>

“那真得祝贺一下。”&t;p>

自从知道自己是镇书记操纵的一个木偶后,张天一就萌生了不上培训班的念头,他想立即就到城里谋生,他想看看自己到底行不行,汪玉宝的这条短信和这个电话让他下定了决心,他有点等不及了,跃跃欲试,蠢蠢欲动。&t;p>

他噌地掀开被,将自己的这个决定首先告诉了爷爷,爷爷欣喜地表示赞赏,爸妈说出去闯闯也好,不闯没饭吃,弟妹们抱着哥哥,问哥哥还回来不?&t;p>

张天一挨个将他们抱起来,挨个说:“肯定会回来的,回来后就接你去城里。”&t;p>

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张天一就去敲张天明家的门,张天明家挨着杨美丽家,由于他经常在城里打工,经济条件在村子里是数一数二的,三间大瓦房,院墙都是用上好的红砖砌成的,院子扫得一尘不染,院里有四轮拖拉机,有脱粒机,还有一只大狼狗。&t;p>

这只大狼狗用一条铁链套着,见到张天一后,定定地瞅了大约一分钟,好象终于辨认出是熟人,就伸了伸懒腰,尾巴快速地左右摇摆起来,但并未狂热地扑上来。&t;p>

以前张天一总上他家来,因为张天明在外面搞装修,家里就只有有腿疾的爸爸和同样身体不好的妈妈,家里的地没人伺候,张天一就总过来帮忙,家里一有好吃的,也叫张天一过来吃。&t;p>

一来二去,不但人与人之间关系更加热络,狗与人之间也亲睦起来。&t;p>

张天一很喜欢这只狼狗,纯黑的毛发,身体呈流线型,腰细腿长,眼睛特别有神,耳朵始终是立立着,张天一每次来时都给它带点吃的,亲自用手拿着喂它。&t;p>

有时忘了带食物,当他走近这只狗时,它会把嘴靠近他惯常喂它食物的那只手,伸出舌头舔,直到张天一把手摊开,看到确实没有食物,它才停止亲昵。&t;p>

随着他们感情越来越亲,张天一会央求叔婶允许他带这只狗出去玩,于是这只狗就随着张天一游遍了这个乡村的大街小巷。&t;p>

那时的张天一还是个纯粹的傻子,可是狗并不把他当傻子,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每次他来时,狗都会扑上他的身。&t;p>

可是这次狗没有扑他,他隐隐地感到有些失落,他不甘心,欲上前去抱它,而狗却后退了,畏怯着后退。&t;p>

张天一带着这个问号在张天明的迎接下进了屋,屋里当然更与众不同,别人家睡的都是炕,烧的都是炉子,而他家一半是炕一半是床,烧的是土锅炉,锅炉在厨房里,正烧着煤,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屋里是成片的暖气片,张天明爸妈睡的是炕,张天明睡的是床。&t;p>

张天明的女朋友见张天一进来,一直跟爸妈在一起唠嗑的女孩连忙从炕上下来,请张天一上坐,爸妈也都在炕上向张天一招手。&t;p>

女孩十七八岁,梳着马尾辫,身上穿着淡紫色羊毛衫,眼睛不大,但很清澈,身材偏瘦,嘴角始终含着笑意,一看就是个清秀质朴的姑娘。&t;p>

张天一坐在炕边,眼睛却一直跟着女孩转,他对女孩很有好感,为张天明能找到这样好的女孩而高兴,等不及张天明介绍就主动问:“天明,这就是你女朋友吧?”&t;p>

张天明别看平时嗓门不小,跟张天一争执起来脸红脖子粗,可是此时却有些腼腆,脸都红了,“嗯”了一声后把头低下来,说话明显地没底气。&t;p>

张天一不解道:“哥,这女孩多好啊!”——意思是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t;p>

张天明倔强道:“我也没说不好啊?”&t;p>

张天一瞟了一眼女孩,见女孩脸也红了,说:“多好啊!是在城里共同工作中认识的吗?”&t;p>

张天明点了点头,小女孩也点点头,张天明这才想起没为他们做介绍。&t;p>

于是小女孩知道这个帅得一塌糊涂的男孩叫张天一,跟张天明是一个爷爷,可是却比张天明帅多了,张天一也知道这个小女孩叫张秋菊,南方农村的,是在一个建筑工地长期共同工作生活中认识并恋爱的。&t;p>

张天一问张天明没给老丈人打电话庆祝吗?&t;p>

张天明说打过了。&t;p>

张天一说人家过年在你这过,过年后你也得到人家去登门拜访。&t;p>

张天明什么也没说,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小女孩。&t;p>

小女孩说:“我早就跟他说了过年后回我家里,他就是不支声。”小女孩的南方口音里夹杂着普通话,特别耐听,特别是生气时撅着嘴的俏皮样很可爱。&t;p>

张天一说:“别着急,我让他陪你去,走,天明,我跟你说道说道。”&t;p>

张天一给张天明使了个眼色,于是到张天明屋,把门关上后,张天一将来意跟张天明说了,张天明显得特别高兴,他问张天一会做瓦匠活吗?&t;p>

张天一说不会,张天明说那就干力工活,也不少挣,一天咋也一二百元。&t;p>

张天一说干什么都行,他有的是力气。&t;p>

最后张天一问:“你家的狗才几天啊,咋就对我生了呢?”&t;p>

张天明问狗咋了?&t;p>

张天一描述了一番。&t;p>

张天明说因为你过去是一幅傻样,现在是一幅聪明样,狗的眼睛是最明亮的。&t;p>

张天一将自己的决定电话告诉了苏芳芳,可是苏芳芳不同意。&t;p>

她说好好的培训班为什么不上了?张天一说不想上了,苏芳芳说那力工活你知道什么样吗?累死你。张天一说累不死,我有的是力气。苏芳芳说你别气我了,张天一说反正培训班肯定是不上了,我要立即就工作。&t;p>

苏芳芳在电话里想了一会后说:“不培训就不培训,你等一下,我给你找一下关系,看能不能找到好一点的工作。”&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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