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总理低头一叹,“军事委员会拟出来的处置是裁军。”
他用眼皮子夹了郑司令一眼,但见他浓眉紧拧,两片嘴唇抿成一条线。漆黑的瞳仁藏在眼帘下,看得出里面隐藏着风暴。
“不过”他赶紧转了个弯,“裁军非我所愿,私心里我自然希望郑家军屹立不倒。所以我想了另外一个处置办法,今日请郑司令来,是想听听您的意见,看您什么意思。”
郑司令掀起眼皮子盯着对方道,“愿闻其详。”
柏再贤重新坐定到郑司令面前,侃侃而谈,“这次郑家军出事,究其原因是军队内部缺少节制,那么我们便在军中另外设立一个部门,名曰纪律委员会,由纪律委员会拟定条款章程专门节制军中上下官员兵卒的一切言行。有了条款章程,违反之人必受严惩,如此郑家军的军纪将更加严明,郑家军就能重新为民众所接受了。”
这根本就是一种分权行为。
“那纪律委员会的人员有谁来定?”郑司令就想看看这个柏再贤到底有多道貌岸然。
结果柏再贤没有让他失望,“自然是叫军事委员会的人拟定人员名单,再交由内阁议定。”
军事委员会有大半是柏再贤的人,内阁更不必说了,所以这名单根本是他一人掌握。
什么希望郑家军屹立不倒?
裁军裁的虽是郑家的军,剩下的依旧是名副其实的郑家军。但若纪律委员会一成立,郑家军还能完全掌握在郑家手里吗?
但裁军实不是郑司令所愿看见的,郑家的一兵一卒皆是他的心血,他不能放弃任何一个。
他眉心紧锁,显然天人交战。这在柏再贤看来,却有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意。再怎么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在他手里还不是如蝼蚁随他拿捏。
他暗自得意,捏着茶杯一口一口抿着。
“待我回去好好想想。”最终,郑司令没有当场表态。
柏再贤也不急,亲自送了他出去。回身时,得意的心情收不住,便唱起了京腔。
在客厅里铿锵铿锵唱了个来回,越唱越高兴,点了个角儿让人请到官邸里来亮嗓。
严雪镜重伤入院,严太太在佛祖面前许了愿,待严雪镜出院就去庙里上香酬神。
儿子出院了,严太太欢喜,天天琢磨着什么时候去一趟。奈何儿子伤势未全愈,却已经忙得天天早出晚归,心疼得严太太直抱怨,让他陪着去庙里的事也一拖再拖。
七月以后进入八月,秋风一起,天儿就跟着凉爽起来。严太太觉得再不去就显得没诚意,于是自个儿领着老妈子还有杨珠儿三人去了法源寺。
三人到的时候,寺里的和尚们还在做早课,梵音阵阵,香烟袅袅。神座上的佛祖菩萨个个宝相庄严,垂眸俯瞰人间,永远的悲天悯人。
杨珠儿心里存着算计,为显出她对严雪镜的心意给严太太看,不但对严太太殷勤备至,在佛祖面前也是跟着拜了又拜。
佛祖面前还了愿,严太太总算安心了,又絮絮叨叨说了些求神佛保佑的话,领着老妈子和杨珠儿四处走走。
杨珠儿挽着严太太的手,张婶错后半步,看着看着,她噗嗤一笑,“瞧你俩的样儿,不知道还以为是娘儿俩,不过看面相又不是,估计还得往婆媳上面猜。”
这话说得杨珠儿心里暗喜,却还要露出羞涩模样,头压得低低的,挽住严太太的胳膊却更紧了。
“哎哟,瞧,害羞了。”张婶更是打趣,“太太,您也别光在这儿求佛祖保佑了,现成的一个人儿,您求回去给我们少爷当新妇得了。”
严太太何尝不那么想,奈何儿子不点头,她早说了今后不再做主儿子的姻缘,怎么也得他同意才行。
拢着杨珠儿的手安抚得拍拍,严太太到底没说什么。
杨珠儿有一瞬间的黯然,接着走就有点心不在焉,好在严太太未留意她,并未发现。
三人流连到观音殿外,严太太再次驻足。想起儿子年逾三十仍旧无子,她凄苦一叹。
边上小门旁放着一张小桌,一个小沙弥在上面归拢东西,放置了一个签筒,而后从殿里又走出一人,穿着僧服并未落发,看模样是个俗家弟子。
严太太对此人多看了两眼,只因这人虽一身僧服,举手投足却贵气天成。单看面相严太太还真猜不出此人年纪,看着不显老,胡子却留不少,上唇下巴上皆有。
那人见严太太站在小桌前,抬手比了一下,“这位太太坐,不知小僧有什么能为您解惑的?”他左右看了看严太太的脸,“我观太太面相,近期家中是否有人遭遇血光之灾?”
此言一出,在场的严太太一行皆是一惊,张婶最是口快,歪着头急切得问:“您如何得知的?”
那“僧人”含蓄一笑,再次比了下手。
这回,严太太矮身坐下了。她一手往小桌上一搭,身子微微前倾,可见也是不解,“大师如何得知我家中有人遭遇血光之灾?”
“僧人”敛目,冲她念了一声佛,严太太也跟着双手合十拜了拜。
那“僧人”道:“施主眉心一点黑,主气运不佳,这个气运可以是施主本人,也可以是施主身边的亲人。而今施主就站与小僧面前,那受伤之人必是施主的家人了。”
严太太跟张婶对视一眼,对对方此番解释算是接受了。严太太又问:“那此番灾厄可是已经过了?”
“您把对方的生辰八字报来,我给算算。”
严太太便把严雪镜的生辰八字报了上去。
那人掐着手指头,嘴上喃喃自语,而后眉心一皱,似乎遇上了难处,齿间嘶了一口气,接着摇头晃脑连声“啧啧”,看得严太太一颗心起起伏伏,跟着着急。
“怎么样,大师?此人气运如何?”张婶呵着腰站在“僧人”身侧急切得问。
那“僧人”掀起眼皮子擦了她一下,继续捻动手指,显然还在“算”。
末了,就在严太太急出一身汗后,那“僧人”总算“算”完了。他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先是“唔”了一声,“这八字的主人啊”他似乎感觉遗憾,住了口,摇摇头叹道:“此人命数有异,是个孤煞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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