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雪镜一觉醒来仍觉头重脚轻,扶额喊了一声,“田宝——”
田宝正守在门边呢,赶紧答应:“大少爷我在这儿,您把门锁了我进不来。”
田宝是跟着从京城里带过来的,故此叫他大少爷。
严雪镜拖着鞋去给他开门,田宝赶紧端了洗脸水进来,一边不解得问,“大少爷,您昨晚锁门了?平时您不是不锁门的么?”
“嗯。你去看看杨管事起了没,起了的话让人去前厅等着,我有话交代。”
严雪镜刷了牙,灌了一杯浓茶头脑总算清醒了。昨晚发生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敢算计东家,这个管事已经用不来了。他脑袋里合计过后,定下了策略。
田宝得了吩咐,一溜烟去了杨管事的院子。杨管事见大清早严雪镜就召见他,心里面忐忑不安,又觉得昨晚女儿并没有做什么,严雪镜醉得不省人事,定然不知其中计谋,于是安抚了自己后,才施施然去了前院。
他刚到,严雪镜也进来了。杨老头卑躬屈膝得请安,“东家,您昨晚可睡好了?昨晚喝了不少酒,您怎么不多睡会儿醒醒酒?”
严雪镜大马金刀往堂前一坐,接过田宝递上来的参茶喝了一小口。
杨管事看着他那做派,眼珠儿一转,不等严雪镜开口,自己在一旁坐了。
严雪镜溜了他一眼,没挑他的理。把参碗放在一边,袍脚一撩,“杨管事昨晚也喝了不少,可是睡好了?”
杨老头哈哈一笑,“我那点酒量可不敢跟东家比,喝的也没东家多,回去睡了一晚上,本来是有点起不来,不过在其位谋其职,我替东家办事,哪里能睡到日上三竿去,这才早早的起来了。”
这老头还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若不是昨晚上那一出,还真看不出他的野心来。
严雪镜捧着碗又喝了一口,仍旧好声好气的样子,“杨管事替洋行办事是家父在世时就开始了吧?”
“是啊,那会儿我还是学徒呢,跟着账房先生学做账,后来洋行的老管事见我本份,就将女儿许配给了我,再后来岳丈大人去了,我就接管了这家洋行,前前后后已经快三十年了。”
能从一个小学徒,一路上来成为一个洋行管事,严雪镜对他的心机谋算多了几分警惕。他状似赞赏得点点头,“杨管事一心为洋行办事,家父在的时候也多有提起。这次我南下,见过杨管事办事,对杨管事也是很信任。我还感慨我在京城的几个管事都不若杨管事这么用心呢。”
杨老头眼看着飘飘然了,为了掩饰脸上的喜意,装模作样端着茶碗喝茶。
严雪镜接着道:“杨管事是何方人士?可是祖籍在此?”
杨管事矜持一笑,“我老家还要往南边去,是个渔村,当时家乡发大水,我跟着老乡出来混口饭,谁知就在这里落脚,一住就是三十载。”
“都说落叶归根,杨管事可有想回老家去看看?”
杨管事一愣,但见严雪镜目光清明,半点没有旁的意思的样子,他斟酌后开口,“人都说树挪死,人挪活。我打小出门在外,老家亲人都不在了,也没什么念想,就想着替东家效一辈子命,东家让我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哪怕远去千里也欣然从命。”话说的甚为周全。
严雪镜赞许得点点头,“当日我南下,家母给我讲奴大欺主的典故,怕我不能节制这边的洋行管事,受人欺负了去。杨管事忠心可表,我算是彻底放心了”
杨老头顺杆子往上爬,两手朝严雪镜一拱,“东家您这话就对了,我杨老头对您对严家那是忠心不二,可做不来那些忘恩负义的事情。”
“那是,杨管事不但把洋行生意照顾得很好,连我这几日的食宿也是照顾周到。”
杨老头是完全被捧乐了,捋捋下巴上的胡子,“那肯定的,难得东家能来,我必定是要照顾周到的。”
“就是昨晚上我酒喝得有点多,杨管事遣杨姑娘来照顾,以后这种事就不要做了。但凡家规森严的人家,是不会让年轻姑娘进男子房间,何况还是深夜。杨管事这一点做得有欠妥当。”
杨老头沾沾自喜还未多久呢,严雪镜已然换了口吻。他犀利的眸子一扫过来,杨老头狠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昨晚上他已经知道了,难怪女儿最后回了房间。可,这人明明昨晚醉死过去了,怎么会?这人酒量到底有多深啊?那昨晚他跟女儿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想到这一层,杨老头终于不能安心坐着,腾腾挪挪站起身,见严雪镜没有客气他的意思,脸上更是挂不住了,“这个那个昨晚”
“昨晚上杨管事喝得有点多,我也就没让人找你过来。现在你也清醒了,不知杨姑娘的事,杨管事可否有话对我说?”
这是定要为这事讨个说法了?
杨管事心思转了又转,而后抬起眼皮,对着严雪镜要笑不笑,“东家这话老头子就不明白了,我昨晚喝大了,还想着让人来伺候您。至于到底找了谁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既然您说是我家闺女,我相信东家的为人,定然不会做出有损女儿家声誉的事,也没说什么。怎的反倒是东家像受了什么损失要老头儿给个说话?还是东家心里有想法,又怕别人言语不敢明说的?”
贼喊捉贼大约如此,严雪镜面无表情看着杨老头,杨老头也直楞楞与他对着,半分没有退让的意思。
严雪镜敛目,勾唇一笑,“杨管事想的确实是我想的,只是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便就这样吧。”说完,起身往外走。
“啊!”杨老头目瞪口呆,实在闹不懂他什么意思。这是要收了他女儿的意思吗?但是,却因为自己说了那样的话,所以作罢了?
“不,不是您”杨老头磕磕巴巴,想说些挽回的话,见严雪镜一意往外走,急得不顾身份,窜到严雪镜前头,躬身一礼将人拦住,“东家且慢走,请容我把话说完。”
严雪镜身子半侧,负手而立,看着院子里的风物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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