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门一开，孔家兄妹立刻站起来迎接，孔涵芝欣喜得打量对方，“哎呀呀，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要是不来，我定要到严公馆去逮人的。”
她像是没看见云都，一径儿走到严雪镜身边嗔怪地看着他，那模样那神态别提多亲昵了，连尊称都不用了。
“路上遇到个熟人，招呼了几句就耽误了时间，孔小姐见谅。”严雪镜微微一拱手，算是赔罪。
“严会长是大忙人，能抽出时间已是万幸，妹妹你还不赶快请严会长坐。”孔宪民一边说，一边把严雪镜让上座，这边又对云都殷勤地笑道：“云医生，您也请坐，我点了几个西洋菜，您一定爱吃。”
受了冷落也不在意，云都点点头，在一边坐下，转而看着孔家兄妹，“怎么客人都还没来吗？”不是说还请了其他朋友，难不成集体迟到了？
兄妹俩面露古怪，很快又恢复正常。
“这事怪我，我是临时起意决定开了生日宴，结果我的几个朋友都有是来不了了。”孔涵芝很不好意思地解释一番。
“是啊，我那几个朋友也都出城了，过几天才能回来。”孔宪民赶紧追加一句佐证孔涵芝的意思。
云都和严雪镜对视一眼，心说，这兄妹俩的人品真叫人捉急，什么人摆生日宴一个朋友都没来的，只来了两个算不上朋友的人来凑个热闹。
孔家兄妹见他二人不再多问，双双松了一口气，孔涵芝给她哥使了个眼色，孔宪民心领神会。
“二位饿了吧，我叫服务生上菜。”
孔宪民摇了摇铃，一个金发碧眼的服务生走了进来，听到上菜的吩咐后，点点头下去了。
孔涵芝见两人注意力转移了，高兴地拍拍手，“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开上车到前面落霞镇去看看。听说那儿景色不错，很多城里人在这儿吃完饭都爱去那儿绕一下呢。”
显然，今儿这寿星兴致很好，安排行程的声音都尖锐了不少，云都听着不太舒服。
“云医生有没有兴趣？”严雪镜时刻关注着她，见她眉心动了动，于是征询她的意见。
孔宪民生怕她说没兴趣，抢着劝说道：“云医生不是京城人士，想必没去过落霞镇的，这次难得出来，一起去看看吧。”
“是啊，一起去嘛。今儿我生日，趁这个机会，我们四个人聚一聚，云医生要是吃完饭就回去，叫我们怎么好意思啊。”
孔涵芝也加入到劝说的行列，不过这话听着有点儿怪，好像她很不合群似的。
瞟了一眼被放进他方阵营的人，云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既然有美景，自然不能错过，孔小姐如此盛情，那我肯定是要去看一看的。严会长，你意下如何？”
严雪镜从善如流地点头，“云医生说的在理，美景自当不能错过。”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笑。
旁边，孔涵芝眼底一抹阴翳很快消失不见。
拜月阁的西餐很地道，四人有滋有味地吃着。吃到一半，孔涵芝放下餐具，用餐巾掖了掖嘴角，“云医生觉得拜月阁的菜怎么样？”
“挺好的。”早餐就吃了一片面包一个鸡蛋，云都吃得很给面子。
孔涵芝知道云都留过洋，能得她赞赏想必这西餐做得地道。她傲娇一笑，又问道：“听说洋人在国外穿华丽的服装，吃美味的食物，住城堡一样的房子，云医生留过洋，看到的是不是这样子？”
“听说中国人用金砖铺地，白玉为栏，吃的是琼浆玉液，盖的是云锦罗缎，我的外国同学是这么问我的。孔小姐以为如何？”云都反问。
孔涵芝神色古怪得看着她，“外国人真的这么说？云医生开玩笑的吧？”
“是啊，难道孔小姐刚刚不是在开玩笑？”云都显得很意外的样子，孔涵芝被噎了一下。
“云医生出国留学，家里人都同意吗？”她又换了一个问题，但始终紧紧围绕留洋这件事。
云都点点头，“同意的。”
“我也曾跟家父提过，结果家父断然拒绝。说咱们祖宗传下来的礼义廉耻是咱们孔家的家训，洋人没有廉耻之心，跟他们一起生活久了，难免受他们影响。哎呀！云医生，我并没有骂你的意思，你别想歪了。”孔涵芝捂住嘴，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看着云都。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
云都大度一笑，毫不在意的样子，“那孔小姐觉得我们周围的那些洋人有没有廉耻之心呢？”
孔涵芝早就断定她会有此一问，马上露出不屑的神态，“哼，那些洋人男女当街搂搂抱抱，贴面亲嘴，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呵呵！”云都朗声一笑，“那孔小姐还担心什么？”
“什么？”孔涵芝不解，怎么她不该替那些洋人辩解吗？
云都向后一靠，对她说教，“洋人长久得生活在咱们礼仪之邦，也没能受咱们影响，变成孔小姐口中那种知廉耻之人，难道孔小姐以为咱们不如洋人，去了国外就能轻易被人影响了去？”
孔涵芝一听，肠子悔青一半，早知道说洋人在华生活久了变好了呢！
“其实…有个别洋人现在也和咱们国人一般无二了。”孔涵芝试图挽救自己的失误。
“那孔小姐久更不用担心了。文明礼仪本就是人之圣贤的典范，洋人来我中华，接触到我们古之贤者的思想而受到教化，那是一种进步。就是老夫子说的君子尚德。咱们国人从小接受老祖宗的教化，除非天性粗鄙，否则怎么能放弃自己的教养，变成不知廉耻之人？孔小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回孔涵芝是把另一半肠子也悔断了。她原意是想当着严雪镜的面说云都留过洋被西化不懂廉耻了，现在倒好，给她一个机会自我标榜一番。
看严雪镜对着云都一副欣赏之极的表情，孔涵芝呕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气得两只手在桌子底下使劲绞着桌布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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