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前几次顾盼盼的态度打击到了王景扬,无论她是直言明说,还是故意躲着不见,这次王景扬也彻底强势起来,摆明了不放人。
喂喂喂,有话好好说,再拉拉扯扯,知道你有多少粉丝会用她们无敌霹雳眼神杀死我么?”顾盼盼急了,她一向尊崇低调做人的原则,一下子如此高调,聚光灯下承受力不够。
她被牵着一路穿过赛场,期间不断有人凑上来想认识王景扬,偏偏这位平常彬彬有礼的男人今天就走起了冷酷路线,谁都不搭理,拽着人直奔目的地。
王景扬根本没理睬顾盼盼的“建议”,他紧抿着双唇,神色紧绷,眸滴澄净,大有要好好解决大事件的庄重。如果顾盼盼看到过王景扬上法庭前的样子,她一定会扛不住接下来的转折。
王景扬带着她来到附近的一所大学球场,学生还没下课,球场人不多,除了几个男生在互相抱着个篮球调侃着玩,周围稀稀疏疏几对年轻的面孔在阳光下让爱情滋生茁长。
“搬家了?就在我找你之后?”王景扬单刀直入,通过前几次的重逢接触,他显然了解到面对现在的顾盼盼,什么绅士风度什么委婉柔和,都是扯淡,“就是为了故意躲我?”
“你觉得是,那就是好了,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清楚,我不认为和你有朋友谈话的必要。你这么死缠着不放,你学法律的,难道不知道在隐私上懂得尊重别人吗?”虽然措辞重,但碍于在外边,顾盼盼还是左右小心查探了一番,声音不大,“公事做完就早点回去,哦,当然,如果有像姚小姐那样的老友聚聚会也可以,不过不要找上我。”
王景扬的呼吸在加重,白痴都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上火了,顾盼盼铁了心一般胡子眉毛一把抓,一副不把话彻底说死誓不罢休的决绝。
“当年没有考上喜欢的大学和专业,真的让你变了这么多?”
“你应该问,当年看到自己的老爸被一群流氓当街砍死,我怎么还能活到现在?”
“顾盼盼!”
“你和秦生都怎么了?我苟且偷生活了这几年,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们。可是你们在做什么,一个两个都蹦了出来,莫名其妙扯着我的神经。你可知道,一看到你们,甚至你们的名字,都会让那些被我压了许久的黑色记忆全部苏醒。是我不够强大,至少没有比你们变得更厉害,战胜不了,就只好相见无期。那本来就是黑白实力的较量,说的再具体一点,是身为检控方的你家,和秦家的较量,我那个贪财的爹不过牺牲品而已。秦生仇恨难消,我理解,因为我也一样。至于王景扬你,”顾盼盼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她有多久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尤其还是埋在心底见不得光的真实自己,她在狠,是对自己的狠,一切莫须有的幻想,都可以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你知道在做什么吗?秦生说你读法学,甚至去了英国,是因为这曾经是我的梦想,我梦想读的专业,梦想去的大学。你呢,真是这么想的?呵,你家从你爷爷开始,不是律师就是检察官法官的,你继承家族事业,哪来的少女式理由?还是说,年少的我,也曾吸引过你,并不全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后来你利用我,又利用我爸爸,偷得证据,于公于私终于在和秦家的战斗中,帮助你们取得重大胜利,你内疚了,王景扬?”
“是,我内疚,从一开始我就对你愧疚了。”王景扬双手握住顾盼盼的肩膀,很紧很重,深色的眼底氤氲着淡淡的雾气,缓缓散开来,看不清藏在里面的情绪,他说:“秦生没有说错,我本来不想听家里给我安排的道路,不想读法律,更不想从事法律事业。是你,因为你说过,你想成为一名出色的检察官,就像我……我爸爸那样。”
“可你爸爸让我失望了,至少对我而言。”顾盼盼撇开肩膀上那双手,一点一点,仿佛要王景扬从她生命剥离,“他或许是很多人眼中的偶像,胜利者,一如我以前以为的那样。但是现在,以后,都不会再是。”
看着王景扬眼中的雾气逐渐散去,似漫天花雨铺成一地忧伤,顾盼盼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凉了下去,跌入谷底。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对一个男人的眷恋或者同情,只是站在曾经她站着的角度和立场,心痛这种东西,有时候可以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去俯视后来人。
“是不是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再相信?”王景扬的收最终颓然落下,沙哑的嗓音似碾压的车轮,沧桑落寞。
不远处几个大男孩的友谊赛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其中一高个男生猛地垫脚,抛球,篮球砸向球篮,擦在球框上,分立朝外反弹了回来,长长的抛物线急速越过,超顾盼盼的方向飞了过来。
顾盼盼急忙拽着王景扬的胳膊往一边闪开,躲过了被球砸中的杯具。
“美女,不好意思,麻烦捡个球行么?”男孩摆了摆手,大声说道。
女人都是虚荣的,被青春活力的大男孩喊一声“美女”,就算是满大街得顺口喊,也足以让顾盼盼这个同样是雌性物种的人类“心甘情愿”弯腰捡球。
所谓咋舌这个事儿,往往发生在众人意料之外。当着那几个灿烂的笑脸叉腰在原地休息半会等着球送来,顾盼盼抱着球慢慢走出几步,再目测距离终于适当的时候,她一个俯身投球,篮球以火箭的直直姿势重新飞了回去,并且从其中一个男生的脸擦身而过,然后精准地砸进了球篮里。
噗通,噗通,篮球落地,还不忘上下蹦跶了几次。
顾盼盼拍了拍空空的掌心,短短嘘了口气,几年没玩了,还好运气不错,没有在一帮小辈面前丢脸。
不仅一群学生被顾盼盼这一手惊呆了,就连王景扬也很是诧异。大抵是这样的顾盼盼,让他除了惊艳之外,更多的事陌生。
或许,她比他更加想的透彻。她的决定,从来不是做作。
胡翠花来电找顾盼盼时,她第一反应不是那晚在家被“抓奸”而对原主人心存的尴尬,因为胡翠花软萌软萌的声音,实在是无法叫人往歪处想。
“哎呀,顾小姐,打扰了,是这样的。”胡翠花支吾了半晌,语气里竟然有点丝委屈似哭泣的隐忍,她说:“我和某人吵架。”
“啊?”顾盼盼囧了,不会回去事后算账了吧,她觉得胡翠花一定要被秦生欺负了。
“唔,我还在生气中,暂时不想见他。”
“嗯?”
“他被人退下楼梯,现正在医院接受脑电波扫描,看看坏了没。你们好歹合租一场,你帮我去看看他吧。”
顾盼盼如遭雷劈般愣在原地,她抖了抖嘴唇,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胡翠花美女,你一定要这样毁了你的美貌,去迎合你的名字么?
王景扬也察觉到了异样,但又无法询问她的私事。
两个人在学校转了半天,顾盼盼望着头顶碧蓝的天空,她眯着眼睛,慎重而蛋疼地决定做件事情。
和王景扬一起到医院差不多是傍晚了,顾盼盼在前台哪儿咨询了伤患的信息,确定在一间三人间的病房后,她忍不住嘴角一抽,特么该不会遇到一只同名同姓,并且还同一天除了状况进医院的人吧。
王景扬听到顾盼盼口中那个病患的名字也无语,他是真不懂顾盼盼要做什么了,可是又有另一种好奇在作祟,让他义无反顾跟着顾盼盼后面瞎折腾了。
病房里人很多,一堆家属围在中间的病床上端茶送水嘘寒问暖,顾盼盼刚想确认中间非得病人,
哪知有人比她更快发现了她。
“盼盼,这边!”秦生躺在床上,一条腿绑着白色绷带,高高架在架子上,姿势说不出的滑稽。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顾盼盼忍着心中奔腾的草泥马大军,指着秦生的腿,问道:“难道是……胡小姐打的?”
想来想去,顾盼盼最先想到的人,竟会是胡翠花!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恶意。
秦生翘了翘僵硬的脚趾头,一脸鄙夷顾大姐智商的样子,说:“我家翠花那么可爱温柔,怎么会这般粗暴?”
顾盼盼不说话了,她怕一说话,秦生会从床上跳起来,邪魅狂霸拽一番。
“你为什么不经我同意,擅自换了家里的锁?”说道事件重点,秦生已经不能用咬牙切齿来形容了,“敲了半天门没人开,打你手机没人听,顾盼盼,你在找死吗?”
“所以呢,你把我家的门给拆了?”顾盼盼握拳,她敢保证,如果秦生说是,她一定打残他另一条腿,下半生直接在床上度过算了。
“哦,是准备拆掉的,就差一步,你懂不?眼看就被撬开锁了,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一个男人,硬说我是贼,一边要报警,一边拽着我不放,次奥,有我这么善良这么帅气的贼么?次奥次奥!”
秦生越说越激动,一个不注意,扯到了腿部伤重的关节,疼在他在床上翻了滚,脑壳正好撞到了床头的预警器上,嘟嘟嘟。
服务周到工作积极的小护士收到信号,立即从隔壁跑了过来,“怎么了?哪位病人有需要?”
“不好意思,有人按错了,应该,不需要帮助。”出声解释的是王景扬,他的“好心”解释,让
床上的秦生整个人又蹦跶了起来。
他这次注意到顾盼盼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两个人。
“顾盼盼,你今天就是和他在一起?嗯?不在家,不接我电话,就是因为这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