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丽丽被龙大胆拉着一路走，小声道，“老板，我们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我看林老头气得脑门子上都梗起青筋了。”
“我故意的。”龙大胆回头看了看然后小声道。
“故意的，故意要气他？”席丽丽莫名其妙地道。
龙大胆点头道，“不这样，我们就得继续留在这里。你没有看出来么？这些术者都是心狠手辣之辈。那个魏如山以术力伤人害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这些人跟我们完全不是同一类人，我们跟他们牵扯得越深，知道得越多，越是难以抽身出去，不如敬而远之。相互保持一点距离。”
“可是。这样真的能行么？”席丽丽小声道，“你现在不也是术者么？”
“我能跟他们一样么？”龙大胆瞪眼道，“他们这帮人满脑子的封建迷信，还想着长生不老呢。我这样的有志加有为青年，开诊所救死扶伤，一心为人民服务。能跟他们混在一起么？”
“就你？整天睡懒觉不上班，上班了也先趴在电脑上玩几个小时游戏。你还有志青年，就没见过你这么颓废的。”席丽丽一脸的不屑。
“喂，丽丽，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又敢非议领导？”龙大胆离开了林若谷等人，顿觉神清气爽，被席丽丽说上两句也不在意。
哪知道他不经意地一回头，突然发现吴澄走在他们身后。“我去！吴爷，你这是要吓人还是想打劫？怎么走在后面连一点声音都没有。”龙大胆吃惊地道。
“没事，我只是跟你们一起回去。”吴澄微微一笑，“你们路上有说有笑，我怕走上去了会打搅。”
“你不跟林老头走了？”龙大胆小声道。
“林宗师的事，我哪里插得上手。”吴澄微微一笑，“其实我也跟你一样，只是找个借口远离是非而已。”
龙大胆笑着道，“吴爷，原来你也是……”
吴澄摆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这里是非多，而且杨家的事情也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我看还是尽早回去。对了，你的老宅里还方便住么？”
“方便，你那个房间还留着，都打扫过了，干干净净。怎么，再上我那里住一段时间？”龙大胆笑着道。
“这样就多谢了。”吴澄点头道。
“吴爷，都是老朋友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龙大胆笑着道。他们三人结伴而行，在第二天就买了动车票，从贵州返回江南的水乡。
一路上吴澄的话也不多，他本身就是一个比较沉默的人。倒是龙大胆觉得自己这次抽身而走有点理亏，故意问他，“老吴啊，你说我这次的事，办的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
吴澄看了看他，“怎么了，你之前不是很理直气壮的么？”
“我那是故意气老林的，说实话，老林对我也算是照顾。按说，我也得更仗义一点。不过，我真不是侨情，只是术者的世界真不适合我。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而已。”龙大胆叹气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当初也只是想当个字画店的小老板。”吴澄微微一笑道，“你能这么想，表明你成熟了许多。不再是之前那个缠着我问东问西，对术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的外行了。”
“别这么说，我现在虽然是懂点术力了，但毕竟跟你们相比，我还是个初学者。在林老爷子的眼里，我恐怕更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龙大胆摇头道。
“这得看你怎么认识，谁说烂泥一定要涂在墙上？扶上墙的烂泥，最多也就是糊墙而已。但如果有一双巧手，把烂泥捏成了形，烧制成了精美的瓷器。那么这团烂泥的价值，岂不是能在另一个方面得到了体现？”席丽丽抢着道。
吴澄笑了笑，“席小姐的话才是至理名言。其实主要的问题，不在于术力，而在于术者。五术人组织和整个术界隐世传承，也确实有很多的不足之处。林宗师等人在术界德高望重不假，但他们也沿袭了五术人的一些陈腐的价值观。这和他们是否身怀术力无关，而在于他们本身的为人。
比如他们一直认为术者是方外之人，不受方域之内的规则限制，只能靠术者本身来维持一种江湖秩序。所以行事未免就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其实规矩是人定的，是他们自己在决定他们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不是身怀术力，就会变成这样的人。”
龙大胆仔细品味着这句话，点头道，“好像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为什么离开。因为你心里在恐惧，并不是你怕其他的东西，而是因为你不想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不必担心太多，术力不会改变人的性格，只会让你成为更好的自己。”吴澄微微一笑，“这其实就像是物品和人之间的关系。同样的刀，有人用刀杀人伤人，有人却用刀来动手术治病救人。即便你是一个术者，也可以坚持自己，不被改变。”
“我明白了。”龙大胆点头道，“但我还是想当一个小诊所的医生。”
“谁说医术者宗师就不能当个小诊所医生了？”吴澄笑着道，“这是谁规定的？你可以成为宗师，但依然可以自己开诊所治病救人。这又不矛盾？”
龙大胆摇头道。“但成为了医术者之后，我的麻烦就一直都没有断过。”
“这就没办法了，身为五术人，尤其作为宗家的传承者。实际上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这样一种命运。不但是之前，还有以后，说不定你还会碰到更夸张更匪夷所思的事情。身为五术宗师，有些事能避免，而有些事，根本无法避免。”吴澄看着他道，“其实你也明白，自己根本回不到从前了。从你成为术者拥有术力能量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明白自己的命运将从此改变了。但你又不想跟林若谷和魏如山那样。所以你才会选择离开的。”
龙大胆慢声道，“吴爷懂我。我现在的生活，已经离之前的太远了。我也不知道以后还会怎么变。今天就在魏如山对付我的时候，我真是感觉到，成为术者也许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也就是那一刻，我决定和林老头他们保持距离，我不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兄弟阋墙，手足相残，而且还都理直气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