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丽丽强烈要求去之前去过的那个大排档撸串。康诗赋也听龙大胆说过他们上次喝醉的事,一脸坏笑地附和着。
龙大胆摇摇头道,“随你们便,你们喜欢就好。”
“晚上的这个时候,就适合约几个老朋友出来喝酒,而只有一种地方才适合真正的老朋友。不是什么高档所在,而最普通最嘈杂的夜市大排档烧烤摊。”康诗赋振振有词。“我整天去高档餐厅,高档的休闲会所,那都是应付客户。说穿了,就它妈是在装。
客户装得欲拒还迎,我还得装得热情奔放,全都一脸笑意,其实心里都在骂对方装孙子。谁还不知道谁啊?
可朋友就不一样了,就我跟大胆这样的,装就没意思了。不但没意思,还伤感情。因为我们在彼此眼里,都跟光着屁股一样知根知底。谁都别跟谁装什么高大上。”
接下来的主题自然是喝酒,龙大胆跟康诗赋两个人私下里都不是什么讲究的人。他们都是上学的时候就认识的,这一漂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人生活节奏都快,这城市好像就是一个小世界。所以就算都在一个城市,也很少能聚在一起,像年少时一样扯淡。唯独他们两个依然如故,用龙大胆的话说是臭味相投。
烧烤摊的东西无非是各种烟熏火燎,再撒上千篇一律的孜然香料,好在还有啤酒。三杯啤酒下肚,康诗赋的话就多了。
他的名字算是爹娘没给他取错,除了长了一副小白脸,还确实有几分诗人的忧郁气质。
他端着啤酒低声对龙大胆道,“还好这个城市里还有你这个朋友,要不然一个人真没意思,真是不知道自己它妈天天在瞎混什么。”
“别瞎矫情,来走一个。为我们这十二年。”龙大胆倒满一杯就闷下去了。
“你们认识这么久了?”席丽丽看着他们道。“小学就是同学?”
龙大胆喝完酒沉默了半晌,话匣子从幼儿园毕业的夏天开始,和康诗赋两人滔滔不绝,一起笑啊笑,又在想起什么的时候突然的沉默猛闷几口酒。
康诗赋低声道,“大胆,你虽然提前辍学了,但我羡慕你,真的。几年前我也是怀着憧憬走出了校门,想赤手空拳地打出来自己的一片天。
但是看看现在,我都变得更加地成熟,稳重,工作上变得越来得越有条理,但也只有我们这些小伙伴儿们才知道这所谓的成长,一路走得是多么的跌跌撞撞。
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为别人背过锅,填过不知道多少的坑,在医院的奇葩领导下被完虐了三年,默默隐忍到最终出走。我从不会辩解的小鲜肉,变成了也能带着微笑撕逼的职场人。从一个想改变世界的愣头青,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但你几乎没怎么变过。”
“行了,别在扯理想,再扯就远了。”龙大胆拍拍他的肩膀。
“没远,理想还在那里,是我走远了。我还是想当医生,这是我们之前的理想。那些比现实更宝贵的东西,那些我们在黑夜里只有一个人知道的牵挂,是我们筑起铁壁铜墙保护的柔软部分,才是我们苟且偷生的真正理由。”康诗赋无限感慨。
龙大胆只能苦笑,也许每一个人都有苦闷的时候。看似洒脱如这位康大少这样的,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
喝着喝着,就又喝多了。几乎和上次一样的剧情,不过这次醉的不是龙大胆和席丽丽,而是康诗赋。这样子他是开不了车了,龙大胆和席丽丽好容易把他送回了住处,才往回走。
本来龙大胆把席丽丽送回诊所之后,就准备走向巷子另一头的老宅。没想到他们回到了诊所之后,却发现门关着,里面的灯却亮着。
“我们出来的时候,没关灯?”龙大胆皱眉问道。
“什么没关灯啊,是根本就没有开灯。”席丽丽摇头道。
“那里面怎么?”龙大胆奇怪道,“难道有贼?”
“你这破诊所了有啥啊?贼偷什么也不能偷诊所吧?”席丽丽狐疑地走过去道。
“等等,等等,我先进去,你躲后面点。要是要什么状况,也好打电话报警。”龙大胆连忙把她往身后拉了拉。
席丽丽皱眉道,“没那么严重吧,先看看有没有贼再说。”
龙大胆伸手一推门,发现门居然晃晃悠悠开了。里面的人低声道,“别哆嗦了,快点进来。”
龙大胆一愣,这贼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居然让自己这个主人快进去。他刚想偷眼看一下,却发现里面的人走出来,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龙大胆以为对方发现行窃失败,准备行凶。他这一慌,不知这么就来了一句,“哎,哎,好汉饶命。”
“让那个女护士也进来,把门关上。”里面的人一拉一推,龙大胆顿时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巨力,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原地旋转了一周,然后蹬蹬连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房间内的椅子上。这时席丽丽也被拉了进来,她惊慌失措地按着手机。但却发现手机在突然之间没有了信号。
“没空玩手机了,进来帮忙。”那个人一转身,随便一招手,房间里的所有灯都亮了。
龙大胆和席丽丽都有些发傻,这个人绝对没有动手按墙上的开关,他只是一招手,房间里的灯就全亮了。这一幕简直有点超乎他们的想象力了。
“大哥,这里的东西,你要什么随便拿。”龙大胆愣了愣之后,只能叹气道,“实在不够,我口袋里还有钱包和手机。”
“我自己有。”那个人摇摇头,走到了龙大胆身边,龙大胆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距离这么近,灯光很明亮,但他却看不清对方的脸。这个人就在房间里站着,但龙大胆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感觉这个人距离自己到底是远还是近。
而且龙大胆很清楚,这并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而是他根本无法把注意力放在这个人的脸上,就像是视线无法在这个人脸上聚焦。所以现在他看起来,就像是极度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