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楚垂眸瞥了嬴政一眼,轻笑出声。>
他伸手拧了拧嬴政的胖脸蛋,平静的说:“没有你,我也天天都能吃肉。鸡豚狗彘,养养任选。亲爱的儿子,你大概忘记,我现在是你父亲了。”
嬴政看着秦子楚,语调比他还要自在,低声道:“六国之人皆认为吕不韦是朕生父的时候,朕尚且敢杀了他。你既然是占了我父亲的身体,那我送你走了,反而是父皇的尊敬。秦子楚,你说呢?”
秦子楚脸上笑容一僵,忽然发现自己认为的优势其实是劣势。
而他真的,真的快变成烈士了。
_(:3∠)_我真傻,真的!
为什么没能早一点想起这是个迷信的年代啊!
“想吃肉了吗?”嬴政神色悠然的说。
秦子楚抿嘴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抱着他往回走。
嬴政舒服的窝在秦子楚怀里,低声道:“怎么,怕了?朕看你胆子一点都不小。此时强行攻打邯郸或许损失巨大,却一定能够获得胜利。但是你知不知道,赵、韩、卫三国同为晋国后代,若是连成一气抗秦,此战恐怕会有巨大转折。到时候前线失利,我大秦会损失多少——你知道么?!十分之一的精锐!可十分之一秦军精锐的性命也不如灭掉赵国有意义,因为此战一旦失败,三国联军必定向秦国挺进,试图收回曾经的失地,进可攻、退可守的上党十七县也将回到他们手中。上党十七县是进入东方诸国的咽喉,若是丢掉了此地,后患无穷。秦子楚,朕说过的话一点都没错,你太心慈手软了。”
嬴政说着,露出远远超过他此时孩童模样的深沉目光。
他的目光从秦子楚脸上移开,看着辽阔的天空,低声道:“若能有幸,朕倒是想见一见战无不胜的武安君。”
秦子楚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你不觉得他杀心太重了么?白起每次都是二十万、四十万的杀掉战俘。”
嬴政冷笑一声:“妇人之仁,我秦国大军总数才多少人?你觉得若是想要看守四十万大军,需要多少人才行?”
秦子楚闻言沉默下来。
嬴政瞥了他一眼,心中道:虽然爱心软,也不是无药可救。
他继续说:“既然你都想清楚了,就该知道武安君的做法一点错都没有。留下这些俘虏,会极大的浪费我大秦的粮草和战士人数。何况天下无情之人少之又少,俘虏们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秦国大军屠戮他们的亲人故旧,一旦哗变只怕我军后方也要不稳了。武安君的做法虽然看起来狠辣无情,可对我大秦将士的安危却异常负责。”
秦子楚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闻言点头道:“你说的对,就算是监狱,也装不下这么多人,而且养活他们的粮食确实是大问题。”
秦子楚想起现在这个年代吃饱穿暖是生活的最高追求,因此,粮食的意义与现代绝不相同。
嬴政对秦子楚爽快认错有些诧异,不由得抬眼看向他。
他本以为秦子楚有辩才,一定不会这么爽快承认,而是狡辩一番的,秦子楚的反应令他大开眼界。
“怎么了?脖子扬的这么高没问题吗?”秦子楚伸手托住嬴政的后颈。
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嬴政的整个后脑和颈项,柔软的指腹贴着他的脊椎轻轻摩擦,嬴政身上一痒,嘴角忍不住带上了浅浅的笑弧。
“阿正怕痒?听说怕痒的男人怕老婆……”
秦子楚看着怀中的男童缩起肩膀,身体颤抖的模样,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他凑到嬴政耳边轻声说话,温暖的声音里满是不加掩饰的调侃,温暖又潮湿的呼吸喷在嬴政颈侧。
嬴政身体一僵,可随着秦子楚手指轻轻揉着他的脊柱,身上颤抖得越来越严重。
他终于忍不住“咯咯”的发出清脆的笑声。
虽然笑得开心,但嬴政心中咬牙切齿的说:你若是知道朕成年后摸了这里会有什么结果,现在就不会玩得这么开心了。
秦子楚其实有点怕嬴政笑久了肚子疼。
没多一会他就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主动替嬴政揉了揉肚子。
“肚子不难受吧?”秦子楚眼睛落在嬴政鼓鼓的肚皮上,手上的动作十分轻柔。
嬴政抬眼看着秦子楚的神色,伸手抓住他的手指,低声道:“此事不雅,回去再揉。”
“……你怎么忽然在乎形象了?”秦子楚顿时觉得自己有一股被雷劈中的错觉。
Σ(°△°|||)︴可是你小时候尿床、拉便便的时候,也没见害羞的满脸通红啊!
怎么现在突然在乎起形象来了。
谁能告诉我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秦子楚的话,嬴政眼神转冷。
他阖上眼不欲与秦子楚争吵,只是忽然点出了秦子楚没有用心掩饰的事情——但对嬴政来说,这是秦子楚的把柄。
他轻声道:“秦子楚,你从来没有刮过胡须。”
秦子楚脸上血色骤然消退,手掌捂住下巴,直勾勾的看着嬴政。
过了许久之后,秦子楚才开口:“你怎么会注意到这点的?”
嬴政摇了摇头:“你也未曾努力掩饰过此事。日后实在该多加注意了。”
秦子楚低低的“嗯”了一声,两人快走回院子的时候,轻声说:“谢谢你关心我。”
嬴政沉着脸一抿嘴唇,扭头看向他处。
等秦子楚亲手将他放回床铺之中,嬴政才说:“日后不要乱摸朕的后颈,摸过的女人都被朕杀了。”
秦子楚霎时愣住了,随即,他白皙的脸蛋爬满了红晕,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嬴政眸光一闪,将秦子楚的反应收入眼中,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嬴政转移话题道:“代着朕一起去听范睢的授课。”
秦子楚直接拒绝了嬴政的要求,他伸手戳了戳嬴政饱满的额头:“你以为范睢是秦初么?他肯定能看出来你不是个普通婴孩的。”
嬴政直接反驳了秦子楚的话:“秦初住在院子里在第一天就发现朕的与众不同了,你连这一点都没注意到,真是太没有防备了。”
秦子楚干巴巴的说:“……可是他表现的很正常,也说过你的问题。”
“朕的相貌天生异于常人,做什么都是正常的。”嬴政平静的宣布了这个事实,把秦子楚瞬间憋得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_(:3∠)_我对这个嬴政无论做什么都是正常的,而我总是蠢萌的世界失望透了。
秦子楚彻底闭上了嘴,按照嬴政的要求,带着他一同来到范睢的课堂。
范睢其人确实才华横溢。
他讲课的方式十分别致,以秦子楚一个工科讲师的身份听他的课都觉得很吸引人。
范睢的课程一开始总是讲一段真实的历史故事,然后提出他的观点,然后真正的内容就来了——范睢会站在另外一方的立场,彻底推翻自己之前的观点,再一次表达论述。
秦子楚第一次听到范睢的课程简直快给他跪下了。
┭┮﹏┭┮若是当年历史老师有这样神奇的功力,我一定不会走上满寝室都是抠脚大汉学校的不归路。
更不会认识了一个人渣。
哎,往事不提也罢。
“公子今日似乎精神不佳?”范睢卷起竹简,看向秦子楚的同时立刻眯起眼睛点破他的状态。
秦子楚笑了一下,将怀中的嬴政展示在范睢面前。
他露出苦恼又纵容的表情,轻声说:“阿正一定要跟着我同来。”
范睢果然入嬴政所说的表现平淡,平淡到令人失望。
他点点头,对身侧的宫女吩咐:“为小公子准备一个软垫,他年纪太小了,随意就好。”
说完话,范睢感情去的看了看嬴政,竟然像是对待秦子楚一般无二的对他说:“小公子若是听得懂,不妨跟着听一听,无趣的话,自可安睡。”
嬴政并未伪装出稚嫩的神色,他绷着脸点点头,摇摇晃晃的坐在软垫上,时不时像只爱撒娇的小狗似的倚靠在秦子楚身上。
秦子楚想也不想的抬手揽在嬴政肩上,让他能够舒服的靠着自己,随即动作一顿。
秦子楚垂首看向嬴政,嬴政恰巧抬头望过来。
温和的深棕色眼睛和漆黑的重瞳相遇,嬴政眼中闪过一道充满笑意的光芒,秦子楚跟着勾起嘴角。
范睢见他们父子如此亲密,欣慰的点点头,没想到出口的话,却瞬间拉回了秦子楚和嬴政两人的注意力。
“我与武安君之间的嫌隙,想必公子已经一清二楚,既然如此,今日不妨来猜一猜我和他的想法。”范睢平静的微笑。
他毫无压力的说起自己黑历史:“我是魏国人,可魏王胆小多疑,同朝廷上上下下一起坑害我,险些让我死去,也五人阻止。我知道许多人说起国主为我报仇的事情,都觉得我肚量狭小,可大概没人清楚,自从被人扔进茅房后,我再也没法闻顶点臭味了,否则就会干呕不止,直到抽搐昏迷。但为何武安君与我无害,我却偏偏要陷害他呢?”
秦子楚毫不犹豫的说:“权势地位。武安君的功绩卓著。他战无不胜,而我大秦正在扩张时期,将领显得比谋士重要得多,若是武安君不死,恐怕相国没有出头之日。”
范睢十分大方的承认了:“公子所言不虚,但不足。”
秦子楚犹豫了一阵,到底摇摇头。
嬴政拖着软绵绵的声音道:“因为他该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知了扔的手榴弹,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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