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旭和董理应该是买结婚戒指最干脆的人了。“就这对吧。”董理指指摆在最外层的一对铂金戒指。
“好。”羊旭说,“请给我们试一下尺寸。”
这速度,简直比去菜市场买菜更快。
“要不要再试试这款,这上面的钻石---”柜姐热情介绍着。
“不用了,我们就要这款。”董理说,“这种款式简单大方,经久耐看。”
柜姐心里直叹气,这个女顾客为何不挑一款钻石戒指呢,价值高,戴上也有面儿。看这个男顾客,眼神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她,应该很爱她并把她捧在手心的。这种时候不提要求实在是浪费啊。
趁柜姐去开单的时候,羊旭偷偷问董理,“你是不是怕我买不起那个钻石的?”
“嗯,就是,”董理一本正经,“我可担心呢,万一挑了那个最大的钻石,结果----”
“结果怎样?我还不信了,不就一颗石头吗,你说要哪颗?”羊旭作势喊柜姐,“请给我试试那个钻石的。”
柜姐一脸疑惑地看着羊旭,搞不懂他是不是真的想试。董理忙朝柜姐摆手,表示不需要。
买了单出来,两个人又去商场逛了逛。走走停停,什么都看看,什么都没有买。羊旭一直牵着董理的手,像怕她走丢了似的。
“我们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啊走,是搞啥子?”董理终于忍不住问。她用的四川话,她一直认为这句“搞啥子”最能表达问话者的情绪。
“这个,没搞啥子,就是,”羊旭有点不好意思,“谈恋爱的人不都是这样嘛,拖着手瞎逛。”
啊,原来如此。
董理马上吊住了羊旭的胳膊,“谈恋爱的人,还有这样的。”
仔细想想,他们俩人之前就没有这样子一起逛过商场。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于幽暗的电影院,任他们多向往阳光,终是逃避着。
现在,他终于可以牵着她的手,她终于可以任性地吊着他的胳膊,人潮再汹涌,他们都不会再走丢。
逛着,累了就找个地方喝咖啡,走着,饿了就找个地方吃饭,他们不看时间,但天终是黑了下来。
“我们去唱K吧。”董理提议。
“两个人?”羊旭问,“就我们?”他还从来没有去唱过两个人的卡拉OK呢。
“你还想喊谁?要不要把你北京的女朋友都喊来?”董理说,“女同事也可以,爱慕者也可以,你算算有多少个人,一起,热闹!”
“你这个同志---”羊旭被噎了一下。
“我怎么了?够不够大度?”
“太大度了。简直是----”羊旭不知道该怎么反击,只是用手去摸董理的头发。
“我想听你唱歌。”董理把羊旭的手打开,踮起脚,在羊旭的耳边说,“只唱给我一个人听。”
羊旭的心一下就乱了,软了。
“好。”他马上说。
羊旭唱的第一首歌是那首他曾经用来表白心意的《有可能的夜晚》。当时他的爱快要将自己淹没,而董理却推开了他。她说要冷静一段时间,而他说自己愿意等。
晚上睡不着,他在朋友圈分享了这首歌,设置的是仅董理可见。
当我快忍不住的时候,当别人开始多余的时候,当爱悄悄来临的时候,这时天刚好黑了,无需言语无尽浪漫无限可能的夜晚,让蜡烛代替所有灯,让音乐代替话语声,此时无声胜有声,如果要我开口,只能说一句话,让我成为你的有可能。
董理看着羊旭,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掉。他所经历的,她都懂。对他,除了深深的爱,她还有深深的歉意。
还好房间内灯光昏暗,羊旭可能看不清自己的表情,要不然他又要笑自己是水做的女子了。
一曲唱毕,董理拼命鼓掌。“唱得好,唱得棒!”
“就我们两个人,不要搞这些虚的。”羊旭对着话筒说。
“虚什么啊,真心话,真的好。”董理拿起另一个话筒说。
“我的意思是,既然唱得好,那就要来点实在一点的奖励。”羊旭放下话筒,朝董理扑了过来。
“不要啊,耍流氓啦!”董理轻轻喊,“警察叔叔快来啊!”
羊旭将乱扑腾的董理一把按住,“同志,抗拒是没有用的。”他靠近董理的脸,轻轻吻掉了她脸上的泪痕。
原来,他都知道。再昏暗的光线,也挡不住他的火眼金睛。
董理软绵绵地靠在羊旭的怀里,“你点歌,想听什么,我唱。”
羊旭点刀郎的《情人》,董理说不会。羊旭点王菲的《红豆》,董理说不会。羊旭说那就张惠妹的《听海》好了,这个是KTV必点曲目,你总会吧?
不会不会,董理摇头。
羊旭也忍不住摇头,“宝,那你会什么?”
“你喊我什么?”董理跳起来。湖南话中的bao可是说人蠢的意思。
“宝。”羊旭一本正经地解释,“宝啊。”
董理箍住羊旭的脖子,“你再说一遍!”
羊旭也不知是不是练过功夫,反手就将董理压在了身下,“宝,宝贝的宝,捧在手心里的宝。”
“噢---”
“你会唱什么?宝-----”
董理想了半天,那就唱《我可以抱你吗》好了。真奇怪,自己也算是个文艺中年,时不时还充个音乐会员听歌,怎么一到要点歌了,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董理清了清嗓子,不顾羊旭的长胳膊阻拦,非要站起来唱。她说这样好发挥一点,中气足一点。
不得不说,董理的声音还是挺好听的,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找不着调,但丝毫不影响这首歌的动听程度。
董理每次唱到“我可以抱你吗,爱人”的时候,羊旭就会非常配合地张开双臂,朝董理频频点头,等着董理投入进去。可董理偏不理他,只是全心投入唱歌。
董理唱完,没有等到羊旭的掌声。
“这首歌不好,什么容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什么就要分东西,明天不再有关系,也太惨了点。”羊旭分析道,“以后不要唱这首歌了,如果要唱,那只有一种方式,就是----”
“什么?”董理有点郁闷。
“我抱着你唱。”羊旭说,“就像这样。”
他才不管董理愿不愿意,一把将她揉进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