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齐允曙这样一个容貌俊美英姿勃发,更因如今风餐『露』宿更添几分深沉稳厚的人注视着,问她愿不愿意跟着他。
饶是师攸宁乃一颇见过世面的鬼差,此刻一颗心肝也忍不住扑通跳的顶快。
然而,“跟着”这一词的含义可多了去,像齐允曙这样的天潢贵胄,师攸宁可不觉着他如今的意思和她期望的一样,邀请她做郡王妃什么的。
所以,师攸宁问:“像庄大哥和李吉一样子,跟在公子身边?”
庄安和李吉,一个是自己最为倚重的护卫,一个是贴身小厮。
郡王殿下想说,是不一样的。
他既想让眼前少女跟随自己,但却又不仅仅是跟随。
可有些念头,他这样的人不能轻易动,尤其还是这样处境严峻的时候。
他理智惯了,当下按捺心绪道:“当然,和他们一样。”
幸亏没有被美『色』所『迷』直接掉进沟里去,师攸宁暗自庆幸,她若做了齐允曙的丫鬟,那岂不是任由姜敛秋逍遥了。
若真这般,宿主前世遭的罪岂不是白受,她心道。
再者,要是做实了丫鬟的身份,那她日后却是难以正大光明的回姜家了。
姜家几世清贵,府中的小姐便是给人做偏房的都没有,结果嫡出的小姐成了人家的丫鬟,这无异于将姜家的名声往脚下踩。
她自己倒也不大在乎名声这等虚妄的东西,可既然行走在于世,总是要有所顾忌。
师攸宁自问以一己之力难以撼动这整个大齐延绵数千年传承的规矩礼仪,只得在某些事上选择妥协,以求更顺利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毕竟,比起一个草根般的小丫头,姜家小姐的身份更能正大光明的争取成为齐允曙的枕边人。
于是,少女沉默一瞬,到底摇头拒绝:“多谢公子,只是我将来要去京师寻人,亲眷若还在,若还会认我,自然是要和亲人生活在一处,怕是不能像李吉一样陪在公子身边。”
“这样……也好。”青年唇角微勾但却并非含笑,说不出是遗憾还是旁的什么。
“不过,公子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师攸宁问。
“说说看,”齐允曙恢复了往日那般冷淡样子,但目光总还是时不时蜻蜓点水的落在少女受伤的手上。
“洛县是整个青州遭灾难最严重的地方,我知道公子怜弱惜贫,但公子舍己身只能救一人,若是保存体力,他日为官后再为民做主,可能会救千万人。”师攸宁斟酌着用词:“所以,公子自己先吃饱了饭,保存了体力,再去救人,行吗?”
“你的话,我记住了。”齐允曙深深凝视了眼前少女一眼,这才郑重的回答道。
师攸宁扬眉:“这可是公子说的,你若是做不到,那我可就像是今日这样做了,你不能生气,也不能怪我!”
“依你!”齐允曙道。
庄安与李吉观望全程,俱又是惊讶又是松了一口气。
这两人俱是齐允曙的亲信,知道自家主子爷脾气刚硬极少改弦更张,如今竟然会被师攸宁说服,竟还允她在某些程度纠正自己,简直是做梦都想象不出的场景。
至于松一口气么,庄安擅武艺自然也粗通人体经络,知道自家主子爷身体与精神都绷到了极限,说不得什么时候便会病倒。
是以他虽面上稳得住,其实心中早已焦急不已,如今却着实松了口气。
“公子是个难得的善心人,听小老儿一句劝,速速离了这是非之地吧。”用了齐允曙端去的半碗野菜汤的老者来还碗筷,压低了声音对齐允曙道。
齐允曙一行人气度不凡,便是混在流民中也是打眼的存在,是以便对外宣称家中原是富户,后来田产被大水淹没,这才逃难出来。
“是非之地?”齐允曙连忙起身:“老人家,您这话什么意思?”
他早便觉得洛县气氛诡异,时常有三五成群的人秘密话议,似乎在密谋什么事情。
可惜这些人看似松散但其实极其警惕,庄安打探了几乎都『插』不进去脚,未免打草惊蛇,齐允曙这才强自按捺下来。
“哎呀,说不得,说不得……”老头儿一边摆手,一边拉着齐允曙坐了下来,免得太过招人眼。
可再要问,他却只道这里要变天了,留下来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再多一个字都不肯泄『露』。
变天,还连命都保不住,不会是灾民被『逼』的急了,打算zaofan吧?
师攸宁顾不得问龙凤册此间前世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连忙拽住了老者另一个胳膊,急切道:“老爷爷,其实我……我们方才骗了您。”
“什么?”老者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一时再顾不得挣扎着要走,不解的看下拽着自己的胳膊的,长相俊俏的少年。
师攸宁努力挤出了两滴泪:“老爷爷可是怪我方才不肯让夫君将吃食多予您一些?这实在是没法子的事……”
夫君?
庄安与李吉下意识的看向齐允曙,而后又齐齐转了目光,一个看天一个瞧地。
两人只恨自己怎么没塞上耳朵,要听这些极可能自家主子爷要被搅进去的瞎话。
可一时又不由自主的竖起耳,想要听听这“夫君”之后是什么,当真是纠结到了极点。
齐允曙也是一愣,随后胳膊一阵刺痛,是被拉着老者的少女腾出手来掐了一把。
她让他配合?
郡王大人心领神会,又着实想知道这洛县到底怎么个变天法。
他猜测有极大可能是有人密谋起义。
若真是如此,多知道些细节也好及时阻止,否则不知要掀起多大的波澜。
于是,郡王大人极别扭的,低声喟叹了一句:“娘子,是我无能,让你受苦了。”
师攸宁:“……”
怎么没人告诉自己,未来的雍帝戏精起来,简直是要不给人活路的感觉。
老者惊讶的看着师攸宁,半响才恍然道:“原来是个小媳『妇』,怪你们什么,若不是那碗汤,老汉今日说不准就要饿死在半道上了。”
师攸宁哽咽着点了点头:“老爷爷不怪我们便好,我也不怕告诉您,我和夫君家里田产被淹没,这是来洛县投亲的,您说洛县县城要变天了,这可让我们怎么好,是以才要问清楚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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