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县城归来的于槐江目睹了黄静槐投河的一幕,他拼命地跑,扔下大衣,跳下冰窟窿里,水里溅起一片水花,就不见了于槐江……
于槐江在冰冷的河水里摸索了一会儿,终于将她抱出了水面,往大槐树下的护林房里跑。Www..Com他将她的脸朝下抱着,希望空出她肚子里的水。
水是空出来了,他突然感觉到她的胸颤抖了一下,鼻孔里蹿出一点热气,他激动地喊了几声,她依旧昏迷不醒。
于槐江坐下,让她倚在自己的胸脯上,先把她嘴上、鼻子边、脸上的泥浆轻轻地甩手擦去,再掠去她的头发上的一缕缕冷水,然后轻轻地摸她的眼皮,想让她睁开眼睛重新打量这个世界……
她的眼皮动了一下,没能睁开。她不愿再看这个奇耻大辱的世界,她希望永远地闭着下去,永远不看这个世界……
于槐江把大衣盖住她的腿上,把脑袋落在自己的双膝上,两手捧着脸哭泣,“什么世道?比野兽还残暴!我怎么来晚了啊?你醒醒啊!黄老师。”他喊着,捶打着自己的胸脯,“你不能死!你喝了那么多的水都吐了啊!为什么不醒啊!别吓我了好不好?”
突然见黄静槐的嘴唇微弱地动了一下,于槐江忙控制住哭泣,“黄老师,我家就在大槐树下,到那一暖和就没事了!”
黄静槐慢慢睁开了双眼,那几乎冻僵的手伸向于槐江,她想挣脱出去,想重新回到冰冷的水里去死,但没有气力了。她轻轻地说:“那么多的事,我死了,你们就不会有事的。”
“我找到了龙永图。不会有事的,你要好好活下去!”于槐江告诉她。
黄静槐伸手抹去了于槐江的泪水,终于开口了:“兄弟!龙大河呢?”
“已放他回家了!你们没有事了,到我家暖和一下。”他知道她这么多天被折腾,她根本没有好好地暖和一下。
“现在—见被批斗的—躲还来不及—我不能—去你那—我回家。”她觉得自己已经连累了他们,不想再把于槐江牵扯进去。
于槐江双手将她扶起来,摸着寒冷的湿漉漉的衣服,“到我家换上吧。当年你出嫁的棉衣还没穿过,你就走了。【高品质更新】”
“槐江,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去你家。去了还不知要编出什么绯闻?我们毕竟离婚了!”黄静槐还是替于槐江考虑。她用痛苦与怜悯、友善与关爱的眼光凝视着于槐江,一丝一丝的情,一丝一丝的慰意在牵动她即将死去的心—死去的灵魂。
他想让她多暖和一下,抱住她。
她用力想推开他,“何玮、龙大河因我受罪!好兄弟!你不要救我了!家?我不想回,我想死!我要找尨海鸣解释,我没有做对不起尨海燕的事!”
“你傻啊!他们受罪该你什么事?尨海燕的死该你什么事?”
“我要早死,尨海燕就不会干傻事了!我好端端地在银龙岭教书,干嘛要跑到槐树园?干么顶了龙大河的名额进了城。进城就算了,又干嘛把他调到师范给我看门。看门也就算了,又干嘛让他帮我照看着何仙舟啊!这一串串往事都伤了尨海燕,也连累了龙大河。我今天不死,还会连累多少男人!你说我活着干啥?”
“你们的事尨海声知道了,龙永图也很重视让我回来。”于槐江把进城的事告诉她。
“他们要是早知道,我不会脱了衣服受审,还游街?他们要是下令—他们不会把我—丢在大槐树下。他们也自身难保,不会过问此事。别哄我了好不好?”黄静槐摆了摆头,她认为于槐江不过在安慰她。
“或许是他们惧怕龙书记,才把你丢在那,离开了。”于槐江坚信龙永图,不然他们不会轻易将黄静槐放下。
“槐江,你忘了永图—他是—我姐夫。尨海鸣夫妻俩曾想把尨海燕给他,他不可能帮我们。背叛—我姐的人—我不想见他。但我谢—谢你。”她说话的声音很低。
“我总觉得龙永图、尨海声和尨海鸣不一样。也许你误会了他们。但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你也会洗清罪名的。”于槐江坚定地说。
“我等不—那一天了,让我—跳河。”黄静槐想推开托在后背的手。
于槐江紧张地把她抱紧,担心她离开他的怀抱会再次跳进河里去,“你不能死,宁可在世上受难也不可土里埋啊!我再去找尨海声,他一定能救你,让我先回来。”
经过于槐江的温暖,黄静槐全身涌遍了一股热浪,“如果尨海声像你说得那样,不要再连累他们啊!豺狼当道,还打着大旗。我就是躲过这一劫?哪里是我的容身之处啊?”
“我真想把你背向世外桃源,躲避这一劫啊!”于槐江蹲下身子想去背她走。
“我不想活,你成全我。把我放开。我不希望有人戳你的脊梁。”
“你死了?何仙客怎么办?何仙舟又怎么办?!”于槐江松开了双手,觉得自己太匆忙,后悔自己抱着她,可是当时不那样,她跳水了怎么办?
黄静槐试着站起来,“你一个大男人背一个女人回家,不行!”她自己想走,但摇摆着身子站不稳,要摔倒的样子。
于槐江又去扶她说:“你不能死,我背你回家找你小姑去,行了吧!”于槐江去背她,她想反抗也无力了,还是伏在了他的脊背上。恐惧、愤恨、怜悯、爱护、羞涩,感情在激烈地变化。她那软软的、绵绵的、柔柔的身体,曾让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受着蹂躏,他想起那悲凉的一幕,心像刀绞一样痛疼。
“槐江,我不是你的妻子,你背我干啥啊?”一个漂亮的、年轻的少妇驮在他的身上,他背着她往银龙岭走去,突然感到上千双眼睛、上万张口舌朝向他们,他的脸发热得厉害,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为什么刚才有那么大的勇气和胆量,在众目睽睽之下,背着“美女蛇”前进了!
“槐江!我们的田子是我害的,我糊涂,我怎么吃了他的肉呢?”黄静槐在他的身上不停地咳嗽,于槐江感到身子上一震。他知道她的心一直在颤抖。
“我们唯一的田子至今还不能找到他应该去的地方,到处啃咬女人的奶。这是我的错,我早早去了那儿,田子再也不会啃咬别人的奶了。槐江!”黄静槐喊着,继续说,“翠槐虽然不是你亲养的,我知道你喜欢她。我总觉得她没有死。”
“她饿死了!老妈亲自埋了!”于槐江消灭了她的半点希望。
“是啊!她怎么会活下来呢。槐江,我第一眼见到何仙舟,我就认为她是翠槐。怎么是翠槐呢,翠槐活着的话和何仙舟相差六七岁,怎么会呢。尨海燕是一位疑心重重的人,那儿都好,就这点差点儿害了龙大河的命!何仙舟不能交给他,我死了,尨海燕会猜疑她。”
“不会的,尨海燕早死了!”于槐江告诉她。
“怎么会呢?槐江,你答应我照顾好何仙舟。”
“人家有何玮哥,何仙客。”
“他们自身难保。你答应就是。”
“即便那二位哥哥不管,那个在欲都的何江龙会不管女儿?”于槐江说。
“你个傻子!谣传你也信?现在好多好事的人,喜欢把下边的人和欲都的领导人联系在一起,不是兄妹关系,就是上下辈关系。恐怕,何仙舟连亲生父母还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和龙大河要走在一起,一定要等尨海燕嫂子回来……”这时的于槐江只听黄静槐在背上重重地咳了一下,稍微静止了一会儿,就用手拍打着他的肩膀。
于槐江怕在出事,慢慢把黄静槐放下来,却见她满手是血,激动而紧张地喊:“静槐,你这是怎么啦!别吓唬我。”
黄静槐指了指他的大衣,轻轻地说:“你大衣上的血,等我回家脱下来。”于槐江将大衣脱下一看,早已被血浸透了一片,又看她的胸前也是鲜红鲜红的,“走!我背你去找黄香槐看病!”于槐江抓起她的胳膊要背她走。
“你帮我解开!”她拒绝了,她的声音很微弱,但于槐江听得清清楚楚。于槐江将她揽住,腾出一只手伸向她的胸膛。那里面藏着他久违的男人的渴望的东西,他不止在那个地方享受过多少次,欣赏着,抚摸着,啃咬着……然而,今天他已不再是她的男人。正当他的手要抽回的片刻,她说:“那个地方,你忘了。每一次都是你替我解开……”
于槐江终于鼓起勇气伸向了那儿,却被一个**的东西挡住了。他摸了出来,确实一本被鲜血浸红了的“红宝书”和一本《大槐不是传说》。
黄静槐见里面的内容还清晰可见,那血只染红了前几页,就会心地一笑,说:“把‘红宝书’给何仙舟,《传说》给龙大河。我们走吧。”
于槐江再次背起她前进。她在背上喃喃地说:“语录还能看。槐江,对不起,我一直没有给你洗一件衣服。今天又把你的大衣染了。等回家,我给你洗干净……”
“嗯!”于槐江流着泪水答应她。
天快黑的时候,他终于把伤痕累累的黄静槐背到何仙舟的身边。
&^^%#师道官途209_(一3更)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