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皇后不咸不淡说着,扭了一下脖子把视线落到沈瑾萱身上,其他人自然也都顺着一股脑儿地看向她,都听得皇后娘娘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儿呢,便是关于皇家子嗣。萱贵嫔有孕你们知道吧,所以平日里可要多多注意小心些,莫要在路上撞了碰了她。”
“宫里的血燕暂且都拨给你用,这都是陛下临行前特意嘱咐的。”这句话自然是对沈瑾萱说的了。
血燕,燕窝中的珍品,宫里也罕见的很,一个月不见得有多少,都拨给她?
沈瑾萱都能感觉到落集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宛如尖针银箭,个个都恨不能将她就此万箭穿心呢,尤其是怡昭媛,简直是眼睛里都要冒火了。
可惜啊,视线再尖锐,也终究不能幻化为武器。
沈瑾萱站起身子,盈盈娉娉向刘皇后福了福身子:“臣妾谢皇后娘娘厚爱。”
“快坐快坐,陛下不是都说过不叫你动不动就行礼了么,这回你可要记着,你怀有龙胎,理应当千千万万分的小心注意,待孩子出世后,本宫与陛下自不挡着你懂礼知恩,可记住了?”
感情皇帝陛下心疼怜爱的不是她,而是她肚子里的皇家子嗣呗?
沈瑾萱不以为意,皇后娘娘恐怕也只能以这样的形式自我安慰安慰了。
她不介意大度善良点儿满足她:“是,臣妾谨记不忘。”倒真的没再站起身福礼。
“好了,本宫就这么点儿事儿,各位姐妹们,赏花吧,这牡丹二乔种养出来可不容易呢,你们好好看看,喜欢就吩咐人移株到你们宫中观赏。”
刘皇后挺了挺直腰板,望向她正对前方不远处的牡丹花二乔。
油绿的叶铺为背景,饱满灿烂的牡丹一朵朵摇曳生姿,艳丽放肆的热烈火红,淡然清高的纯洁雪白。
微风扬起,香气扑人。
沈瑾萱想不到比赏花更无聊的事情了。
干巴巴的坐在那里,看一眼属惊艳,看两眼已显平淡,看三眼四眼……一直看着就是要人抓狂啊。
她想可能刘皇后这是在变着法儿的折磨人,想让她无聊致死。
她想她的皇帝陛下现在身处何方,饶浦在南方,应该是一路南下的吧?
她想她真的感觉好无聊,既然刘皇后的幌子是无比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么就用她感到不舒服为由,回茗萱阁好了,可是她总不能拉着婉容华与叶芬仪一起回去吧?
沈瑾萱在心里犯了难,两道柳眉皱在一起。
刘皇后设赏花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总不可能真的就是要把宫里的妃嫔召集在一处,然后告诉她们那两件事儿吧,反正沈瑾萱是不信的,要说是因为刘皇后有那个观赏风花雪月的心,同时还想要与她们分享,这也太没有说服力了。
沈瑾萱越想越觉得这里头肯定有刘皇后精打细算的原因。
赏花是表象,她肯定要利用这个美丽的表象做些什么肮脏的事情。
正想到会不会有什么涉及到她的阴谋在此之间呢,就听到一声椅子与人倒地的哐啷声音,沈瑾萱闻声看过去。
便见坐在末端的李美人已经跌的不省人事。
是罚跪致使她旧病复发了么?
早就说嘛,脸色苍白成那模样还不回去休息肯定是不行的,现在于众目睽睽之下昏倒,只能让有心看笑话的人看了笑话。
沈瑾萱轻叹,那方已经有宫女将李美人从地上捞起来,拥在怀里,看意思是要先抱她去碧霄宫凌月阁同时请太医也去凌月阁。环顾四周也就属刘皇后带的人多了,她挥一挥手,一个管事太监疾步走到李美人身侧,着手把她抱了起来。
沈瑾萱见此场景,往她的左后侧歪了歪脑袋,看了方宇一眼,没办法,她第一个想到能把李美人轻轻松松挪到凌月阁的人选,便是他。
方宇读懂他家主子的意思,颔首表示并不劳他动手。
沈瑾萱勾唇一笑,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赏花宴肯定快要散了,她的心情不免变得很好很好,就又捏了几块儿点心喂进肚中。
果不其然,李美人被带走没多久,刘皇后一声宴毕,解放了沈瑾萱。
“婉姐姐,走走,我们快走,我要是再往这儿多坐一会儿,可要腻歪死啊。”沈瑾萱哼哼唧唧,挽住婉容华的手臂,拉着扯着想要快点儿远离这里。
婉容华捏捏她的鼻子,忍不住笑她:“瞧把你急的,怎么就坐不住呢,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这个模样让人看到还不背地里笑话你?”
沈瑾萱又哼哼两声儿,拉着她让她走快点,“姐姐你不知道,其实是ta着急呢。”她说着,手放到小腹上摸了摸,热得婉容华哭笑不得,只能跟着她的速度走快点儿。
与也朝着她们走来的叶芬仪碰到面儿,沈瑾萱用那只摸肚子的手牵了她的手:“叶姐姐,你和婉姐姐一块儿去我那儿坐坐呗?我给你们讲花二乔的故事。”
她卖乖的样子看起来可真是乖得很,讨得叶芬仪也笑呵呵的:“行行,走吧。”她们两个都不如婉容华性子恬静淡然,自然是一样觉得无聊。
刘皇后比她们走的要早一步,她身后跟着树莓,主仆两个离得比较近,说的话旁人也听不见:“把那些东西处理干净了没?”
“娘娘放心,都处理妥当了。”
“嗯,”树莓办事她是最放心不过的了:“那件事也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树莓颔首应下。
这边李美人被那刘皇后身边的动作小心放到她自己的床上,太医随后也赶到,虽说李美人三年来长病不断,但其实太医除了起初时候来看过一两次,其他时候也根本就没来给她看过病。
只因从未有人去请过。
再看凌月阁,可也真是寒酸,就算是四小阁中的一阁,与正殿侧殿什么的比不得,可也不至于寒酸至此吧?
由此可见,李美人真是被人欺负到没人拿她当作主子了。
太医瞧着那管事太监面熟,想他是皇后娘娘身边儿的人,遂给李美人把脉把的更仔细了些。
把完了脉,又看了看李美人渐渐泛红的脸。心中已然有了数。
“是花粉病。”
方才悠悠转醒的李美人听了瞪大一双水眸,急声否认道:“不可能!”
不可能是花粉病,御花园里根本就没有藤萝,她又怎么会得花粉病?她只对藤萝怕极了,别的花不会让她生病的,她清清楚楚知道这一点。
太医被驳了诊断结果也不生气,他把丝帕重新搭回李美人的手腕子,又闭眼把了一回脉,末了,他摇摇头:“错不了,是花粉病,病中若是发痒,切记不可抓,不可挠。”
言罢,太医把自己的东西收进医药箱,福了福身子退出屋内,与他一起出来的还有李美人的贴身宫女,她是要跟着太医去太医署抓药的。
李美人目送太医离去,躺在床上愣了愣神儿,直到那个管事儿太监咳了咳嗓子才把她咳回神:“哦,麻烦公公了,还望公公回去后代臣妾谢谢皇后娘娘。”
她说着,从枕下掏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永安宫的管事儿公公哪儿瞧得上她那点儿不够塞牙缝儿的银两,他退后几步,垂首含笑道:“您言重了,奴才定当转达,若没什么事儿,奴才便回了。”
李美人乐得不破费,收回手把荷包重新塞回枕下,又目送那太监出去。
她得好好想想,为什么会得花粉病。
难道宫里有地方种植了藤萝?
不会的,应下赏花宴之前她就找人问过了,宫中连一株藤萝都没有,而她,除了藤萝,别的花儿也染不上花粉病。
那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李美人想不通透,又觉得后脑疼得慌,浑身也都发热,她家乡是有很多藤萝的,自从弄清楚每到春天她就浑身泛红长小点儿的原因是因为藤萝的花粉后,她就再也没在藤萝盛开的时候出去过,她被藤萝折腾的很惨,所以记忆格外幽深,她并不记得病发时,会有这么、这么难受。
脸上还有胳膊,都好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真的是花粉中毒吗?
李美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指甲深深掐进手心的嫩肉中,刺刺的疼痛不能使她身上的麻痒得到一丝一毫的缓解。
她忍不住转了个身子,缩起膝盖,这个动作扯起罚跪带给她的疼,还是…不够……
“来人!快来人呐!”李美人惊慌的叫喊,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后急声吩咐来者:“快,找绳子将我的手绑起来!”
否则,她就要忍不住了!
来者是李美人阁中的婢女,最欺负她的那个,名为泉香。
泉香看到自家主子狼狈可怜的模样,非但没有升起一丝丝的担忧,反而呵呵笑起来,她手里本就拿着一捆儿绳子,根本就不用去找。
李美人痒得要发狂,手心流了血也没有松开用指甲刺肉的凶狠力道,她无心顾及其他,没有多余的理智让她思考为什么泉香会知道她需要绳子绑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每日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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