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日霞光染红额际滴落的水珠,苏长缅跪坐在地上,累的气喘吁吁。
舞月伸出手将他脸上水滴擦个干净,咋一看还真是不赖。白白净净的肌肤,棱角分明的五官,加上眉宇间的暖和之气,典型邻家大男孩的模样。
“看看,这个样子才是好看。平白无故扮什么女人也不知道。”舞月将地上的盒子端端放在他面前。
“做什么?”苏长缅脊梁骨坐得老直,十分警惕的盯着梨花木盒。
舞月起身拍拍裙上沾染的尘土,顺便解下嫩黄色披风帮他披上,笑得十分无害,“帮我看着,在我回来之前不准离开。”
这家伙瞧得很有趣,收着当小弟也不错。毕竟很多事情,女人不好办,关键还是得靠男人,比如逛青楼牺牲色相收集情报,去澡堂掉节操闲话家常等等。
“这……”苏长缅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声音听着都快哭了,“凭什么呀?”
舞月迈开步子,自顾自话,“放心啦,里面没有王八,只有乌龟。”
苏长缅心虚的接过梨花木盒,轻声嘟哝,“好好的食盒不放吃的,真是的奇怪的人。”
“谁说食盒里一定要装吃的东西呢?”舞月并无回头,声音尽是戏谑之意,“千万别打开盖子,乌龟虽然不咬人,可是狗逼急了都会跳墙,这种事情向来说不准的。”
苏长缅身体僵了僵,又想撂下梨花木盒,又不想拂了她的意,只好伸手将披风拢了拢,暖风煦煦,似乎能够感受到她残留的温度。
舞月穿过鹅卵石堆砌而成的小道,拐入走廊,端端朝着后院走去。方才隐隐约约听到屏儿吃痛的叫声,断断续续,似乎命悬一线。
说起屏儿,花灯节那天分开之后,她回到兰亭阁却不见她的踪迹,桌上搁着一张字条,让她看到之后不要离开兰亭阁,等她回来。
舞月打量周遭,确定没有闲杂人等,玉拳微握,已然出现在撷香院门外。透过门缝,知画尖刻的声音立马钻进耳朵。
“不要脸的娼蹄子,相府供你吃供你穿,你将姐姐弄丢了也就算了,还好意思在爹爹大寿之日回府触霉头。想我相府一百二十口人给你陪葬是吗?求爹爹派人去找她,开什么玩笑,当初没将那妖女杀了已经大发慈悲了。”
“开口求饶呀。那天不是伶牙俐齿的吗,不是和那贱女人一个鼻孔出气。哼,被逐出相府的臭丫头,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嫡女。敢打我,今儿我就一一报复回来。要怪只能怪你命薄,跟错主子。打,给我狠狠的打。只要别给现场打死就可以了。”
舞月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愤怒,抬脚踹开朱门,不料力量用大了些,整个门板直直摔入院内砸倒两株杏树。
原本围着看热闹的小斯们纷纷后退,将挑着瓜子闲嗑的知画护在身后。
“你你……你是什么人?”知画显然吓得花容失色,结结巴巴的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舞月扶额,心里的后悔都汇成一条河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使用超能力,用就用了吧,怎么就没控制好力度呢。
“小……小姐?”
舞月微愣,包成这个样子竟然还能认出来,屏儿果然厉害。抬眼望去,身体不由紧绷得厉害,怒火蹭的燃起。
屏儿被绑在树上,身上衣物尽数被除了去,仅剩下亵衣亵裤。身上都是血痕斑斑,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
舞月浑身笼着肃杀之气,一步一步逼近屏儿所在树下。施行的小斯俨然吓懵了,手拿着九勾蝎尾鞭子,后退两步。
舞月一把夺了长鞭,愤怒抬脚,将那厮踹飞摔在知画跟前。
手上匕首起落,割断麻绳,将奄奄一息的屏儿抱着,声音哽咽,“屏儿,你……”
“没事。屏儿没事,只要小姐好好回来就好。”屏儿靠在舞月怀里,还想挣扎着起来行礼,却被舞月一把抱得更紧。是她贪玩才把小姐弄丢的,是她没用,回府搬救兵,还没见到相爷就被二小姐抓住。
“恩,我回来了。以后不会随意抛下你的。”舞月朝着屏儿绽开苦涩的笑,这丫头当着用生命在爱着她家小姐,只可惜她爱错了人。
不过,既然承了她人以命相护得情,少不得要替她讨个公道。
屏儿瞧见舞月无事,悬着的心终于松下,整个人昏了过去。
“屏儿……”舞月冷冽抬头,眼底尽是不灭的杀意,“屏儿若死,我要你整个相府陪葬。”
轻甩九勾蝎尾鞭子,满地落花纷纷扬起,满园肃杀。
“怎么回事?”花弧庄重的声音打破肃寂。刚送皇上回宫,一转身回府,就听到小斯来禀。他怎么净生些作孽的女儿,大好日子还敢给他惹事。
刚才皇上和临王在书房谈了半响,不知为何,一出门口就下了一道旨意,将花家嫡女花舞月指婚苏长夜。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家丁来报,二小姐在院子鞭打丫鬟,莫名其妙跑出一个人来,大闹相府,还放出豪言,要整个相府陪葬。
“爹爹救我。那个疯女人要杀人了。”
知画惊恐万分撒腿朝门口跑来,却被舞月如龙腾空的长鞭撂倒,摔在一边。
花弧见知画受伤,满心担忧,气冲冲的下令,“将那疯女人抓起来。”
“想死的就上来。”舞月侧身,直面磨刀霍霍的护院们。
“这可不成。”苏长夜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端端朝着舞月走去。
持刀待命的护院搞不清楚情况,纷纷望向花弧,等待相爷命令。
“你来了。帮我扶住屏儿。”舞月将屏儿推给苏长夜,一把将黄纱斗笠摘了下来,铺在地上,示意苏长夜将屏儿放在上面。
苏长夜万分无奈,堂堂王爷在她眼里竟成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侍从,而他自己还乐得其所。当他将屏儿放在地上,下一秒就瞥见舞月十分生疏的解开外裳带子。
“等等。用我的吧。”苏长夜倏然抓住她的手,脸上沉郁的厉害,要是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宽衣,他这王爷还是不要当好了。
舞月扬起至纯的笑意,剔透清秀的眸子映着他略显无奈的脸,焕发出璀璨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