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和胤俄看着负气离去的胤祯,表情都不好看,就他们看来,胤祯的气量着实太小,行事也十分孩子气,他们会因为利益迁就他一时,却不会迁就他一世。
“八哥,老十四最近有些飘啊!”胤禟阴着一张脸,一双狭长的凤眼里满满都是不愉之色,显然他对胤祯的容忍度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天之骄子,谁比谁差,且又不是一个娘生的,凭什么一个就一定要让着另一个。
“他可不是有点飘,爷看他是快飘上天了!八哥,咱们兄弟三个凭什么一定要带着他!”胤俄脾气爆,早就看不惯胤祯了,两人时常会有冲突,可大多都让胤禩给化解了,但当时没事,次数多了,这人心里难免会有疙瘩。
胤禩轻叹一口气,见胤禟和胤俄都是一脸抱怨的表情,心里也难免多想,看着胤祯离去的方向,心里莫名地也生出了一丝芥蒂。
“这事爷会找十四弟好好谈谈的,四哥再不好,他也没针对我们。”能保持双方互不得罪,从一定程度上讲就是他最好的结果。
自打一废太子之后,太子就彻底恨上了他,两方较量越发地频繁,双方虽然都有损失,可太子到底占着大义,他纵使再有声望,也比不过太子的名正言顺,所以纵使他有手段,也在太子手里吃了不少亏,这还是在胤禛没有参与的情况下。
胤禟见胤禩表情凝重,知道他这次没打算和稀泥,心里这才好想一点,毕竟他跟老十会选择跟着胤禩,也是因为他性子温和,不会慢怠他们,可若是为了以后,现在就一直退让的话,他不觉得以他的脾气还能一直坚持下去!
胤俄不知他们的想法,挠了挠后脑勺道:“四哥虽然古板,喜欢较真,可他没有不讲道理,真说起来四哥可比老十四来得实在。”
仔细想想,胤禩和胤禟也不得不诚认胤禛行事的确比胤祯来得贴合人心,即便他们站在对立面,那也一样。
不远处的胤禛在转头的瞬间触及胤禩等人,只是微微点点头,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尚算不错,就算是竞争对手,可他在没有正式走到人前时,该客气的地方还是要客气的,而且胤禩等人的能力摆在哪里,若非他没有把握从中脱颖而出,他又何必藏藏捏捏的不敢正面出击。
说到底,胤禛还是忌惮他的这些兄弟,不然他又何必做出这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寻求机会。
京城四贝勒府里,武秀宁拖着略显笨重的身子坐到炕边,面前摆着小厨房刚刚送来的羹汤,正打算喝,便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红菱便拿来一封信。
武秀宁将手中的羹汤搁到一旁,接过信便知是胤禛回的信,打开细细看了看,得知胤禛在塞外一切都好,她也觉得安心,可唯一让她觉得不好的大概就是胤禛没有提及回京的事情。
“主子,主子爷可有提及什么时候回京?”澜衣见主子良久不语,不由出声问道。
羹汤的热气慢慢升腾而起,犹如烟雾一般慢慢遮住了她的表情,武秀宁垂着眼睑,良久才道:“没有提及,想来皇上是有事要爷去办,这才耽搁了。”
“那主子准备何时传太医入府?”澜衣看着武秀宁越来越大的肚子,着急地问。
武秀宁轻抚着自己的肚子,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似回应她一般轻轻动弹,不由地一阵苦笑,她之所以没在信上写这件事,并非不相信胤禛的为人,而是她知道,若皇上不允,即便她命悬一线,他也赶不回来,何必呢!
她已经不再像上一世那样下意识地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因为她清楚再多的希望放在别人身上都没用,关键还得她自己立得起来,不然这后院妻妾众多,能安安稳稳地活到最后的就那么几个。她虽比不上乌拉那拉氏的家世,但骨子里的傲气还在,想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行事也不再像上一世那般糊涂了。
“你去把姚嬷嬷叫来,我有话要问她。”武秀宁沉吟片刻,抬头吩咐一旁的澜衣道。
自打她怀疑自己怀着双胎后,这肚子就越发地大了,特别是这段时间,即便她有控制自己的饮食,多做锻炼,但还是能感觉到吃力,这样的情况让她原本还算踏实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她可以吃苦,可以受罪,唯独不能容忍她的孩子受一丁点的伤害,其他人如何她不管,她的孩子她一定要保护好,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她欠了孩子们的。
经历了上一世她才知道,她的天真单纯到底有多可怕,她以为的善良,换个角度来说就是灾难,因为对于那些狼子野心的人而言,善良就是他们伤害别人的借口。
如今重活一世,她好不容易才圆了上一世的心愿,得了弘昱,又得了肚子里这两个小宝贝,就算不为自己,为了他们,她也得顽强地走下去。
姚嬷嬷过来的时候,武秀宁已经喝完羹汤去了书房,只是此时的她提起趣÷阁,却久久未曾落趣÷阁。
她少有这般犹豫的时候,平日里稍作考虑,也就拿了主意,而这一次,涉及孩子,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决定,毕竟谁也不知道这进一步生还是退一步是生。
“给主子请安。”姚嬷嬷看着站在书桌后的武秀宁,旁人有孕,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症状,她倒好,除了气质更显柔和娇媚,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嬷嬷免礼。”武秀宁听到姚嬷嬷的声音,顺势将手中的毛趣÷阁放下,身子微微往后退了退,坐到椅子上,才开口说道:“今儿个唤嬷嬷过来,就是想问问我这身子是否能安然度过这一关?”
都说女人生产就像是在鬼门关,生弘昱的时候,她还算顺利,虽然吃了苦,却没受什么大罪,可这一胎,一胎两个,看似喜事,实际上谁也不能保证她就一定能安然无恙,不然澜衣为何惶惶不安,连日里来心里都揣着事,如何能安宁?
“主子自打有孕就一直由老奴帮着调养身子,虽说老奴医术一般,但一通百通,诊脉虽然不精却也知道一个大概。”姚嬷嬷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接着又道:“主子的身子很好,若是没有意外,应该可以安然生产,只是凡事无绝对,老奴倒是倾向于澜衣说的,让太医看看情况,以防有变。”
作为府里的管事嬷嬷,她心里清楚这有无意外,看得不是主子,而是这后院的妻妾,先不提那没进府的,就说这进府的,又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福晋为了一个孩子,再三折腾,一个夏月还不够,再搭上一个惠玉,至于能不能如愿,还得看主子爷肯不肯赏脸,若说可以略开有孩子的妾侍不提,那些没有孩子的妾侍终是占多数,且不知道对方心里到底如何想,所以主子第胎,甭管是不是双胎,又是不是小阿哥,都碍了旁人的眼。
武秀宁轻叹了口气,又问:“嬷嬷有多大把握可以将这事瞒下?”
姚嬷嬷稍作思虑,然后才摇头说道:“老奴……若是能请到梁太医,老奴倒是有一半的把握。”
姚嬷嬷不清楚梁太医的情况,但大致上能猜出一些,虽说这些年到府里的太医不少,但她能看出来的是但凡虽然遮掩的,那都是这位梁太医出的手。
“梁太医?”武秀宁想了想,对此人的印象并不算深。
“是。”姚嬷嬷微微点头道。
“依着嬷嬷所说,我既然是怀有双胎的话,肯定会提前生产,那这封信加紧送去给爷。”武秀宁想了想,又算了算时间,才发现真要提前的话,谁也说不准会提前多少,那她就只能赌一赌自己的运气,坐等胤禛的安排。
姚嬷嬷见武秀宁起身,随后提趣÷阁写信,便知她是打算将此事通知给主子爷,让主子爷安排。她想了想,觉得就她们眼下这个情况,不管怎么做似乎都需要胤禛的支持。
很快,武秀宁写好的信就送出去了,至于梁太医那边,武秀宁让姚嬷嬷算着时间去请,名义是请平安脉。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事的心态,揽月轩明显变得更加低调了,就连往日喜欢在府里招摇过市的绿芜,最近都很少出来了。
塞外,胤禛收到武秀宁的信已经是十天后,他也没有想到武秀宁会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一时间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对于武秀宁生产,他还是做了一番安排的,本以为很快就能回去,可不知道康熙是什么用意,竟没像从前那样早早地让他们返京,而是留他们在一旁随驾,面对这样的情形,胤禛自然不可能主动请求回京,不然不仅是康熙,怕是太子、胤禩等人都要以为他别有用心了。
“苏培盛,磨墨。”胤禛吩咐一声,便开始回信,一封是给武秀宁的,一封则是让人给梁太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