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早上,云行月等人才再次从紧闭的房间里出来,一个个都脸色惨白神情疲倦。
虽然青州的貊族兵马已经退了,却还在边界上虎视眈眈各处事物也不少,桓毓等人早就各自办事去了,只留下了祝摇红在院中等着也是为了戒备护卫。看到众人出来,祝摇红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肖嫣儿有些无力地对祝摇红笑了笑,表示暂时没事了。祝摇红提了一整晚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全身都有些酸痛起来。
祝摇红看着同样脸色苍白的萧艨和冯铮道:“辛苦两位将军了,两位快回去休息吧。”
冯铮和萧艨也不客气,他们确实是非常需要休息。对祝摇红点点头便转身出去回自己的住处休息了。
祝摇红看向云行月,云行月却看向站在一边的傅冷,“凌姑娘真的没事?”南宫御月依然还保持着昨天那个姿势蹲在地上,但是云行月已经完全没有跟他交流的**了,直接就问傅冷。傅冷点点头,看了一眼南宫御月,“公子。”
南宫御月摸出楚凌给君无欢的信函递给了傅冷,傅冷将信函送到云行月手中,脸上带着几分歉意,“上官允儒和黄靖轩被…我们扣下了,所以才……”
云行月拆开信看了一遍,转手交给了祝摇红。终于忍不住转身等着南宫御月骂道:“南宫御月,你是不是有病啊!把君无欢弄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傅冷微微皱眉,道:“云公子,我们公子…没想要长离公子死,他只是……”
“他只是想跟君无欢开个玩笑?!”云行月冷笑道。
傅冷无言,虽然南宫御月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后果却已经造成了。谁知道长离公子的身体早已经撑到了极限,竟然真的就被南宫御月寥寥几句谎言弄得差点就一命呜呼了呢?
云行月深吸了几口气,道:“君无欢现在还没醒过来,我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醒过来了。南宫御月,你长点心吧。君无欢如果真的死了,你以为你这么作还有谁能给你收拾烂摊子?”说罢,云行月转身拂袖而去。
肖嫣儿瞪了南宫御月一直,只是她不敢惹南宫御月,低声对祝摇红道:“摇红姐姐,既然阿凌姐姐回来了,能不能请她尽快来回来一趟。”
祝摇红轻叹了口气,公主连来见城主一面都来不及就赶回平京,只怕平京的事情也不小。再想想之前桓毓公子说永嘉帝命不久矣的事情,公主现在…祝摇红低声道:“我让人传信给公主。”
多事之秋,当真是多事之秋啊。
还不等君无欢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回平京,青州边境就先一步传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原本驻扎在青州的貊族兵马又有了蠢蠢欲动想要反攻的意思。对此众人倒是并不如何担心。毕竟虽然沧云城目前只有江济时在青州,但是天启这边却还有萧艨和冯铮在。这两个多月,萧艨和冯铮的战绩也算得上是可圈可点,加上现在天启人连番大胜士气正旺,即便是对上拓跋胤也未必就会落下方。真正让他们担心的是,如果君无欢昏迷地消息让貊族人知道了的话,情况只怕就会非常不妙了。
众人坐在书房里商量着这件事,桓毓望着众人道:“总之,城主的消息能瞒多久就一定要瞒多久,绝不能让貊族人知道这个消息。否则拓跋罗只怕会不惜一切代价纠集兵马来报复。”
江济时和冯铮等人对视了一眼,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桓毓思索着,“说说看。”
江济时道:“既然只是之前的败军反攻,按理说原本也用不着城主亲自出马。我们主动迎击,做出城主在青州府城坐镇的模样便是了。”
旁边萧艨道:“只怕也瞒不了多久。”无论是军中还是青州府,想要做到完全没有敌方的探子是不可能的。一旦君无欢长时间不出现,肯定会有人怀疑的。冯铮道:“只要等到公主回来,应当就无妨了吧?”
桓毓点点头道:“这倒是,既然如此,就有劳江将军和萧将军了。”虽然君无欢曾经说过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沧云城就托付给桓毓。但是桓毓从来不认为会有那一天,也不认为自己能担得起这个重任。所以,最后还是交给有能力地人来承担吧。
江济时和萧艨都点头应了,正好冯铮留下守卫青州城,也好避免发生什么意外。
江济时和萧艨正要起身离去,门外的护卫却来禀告说傅冷求见。片刻后傅冷走了进来,因为南宫御月的关系众人对傅冷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傅冷自知是自家公子理亏,也不在意。拱手道:“桓毓公子,还有一件事不知你们是否已经知道了。在下想还是应该知会一声。”
桓毓点点头,“傅公子请说。”
傅冷道:“我们公子之前说…北晋沈王可能受了重伤,非常重得伤。”
桓毓沉默了片刻,方才点头道:“多谢告知。”
傅冷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拱手告辞了。
书房里沉默了片刻,才听到萧艨问道,“桓毓公子认为,沈王还在青州?”
桓毓皱着眉头思索着道:“按理说,如果拓跋胤身受重伤的话现在应该是回上京了。但是…以拓跋胤的性格,如果真的是非常重得伤…这一个月貊族人连失三州,拓跋胤或许真的不还在青州。”
江济时有些不解,“这是为何?”
桓毓抬眼道:“江将军,能让南宫御月说一句非常重得伤,你觉得会是多重?南宫御月那样的人,当初就算是被城主打断了几根肋骨也照样不当事一回事。”
闻言江济时倒是一愣,其他人也不由得齐齐看向桓毓。好一会儿冯铮方才皱眉道:“桓毓公子的意思是…沈王废了?”
桓毓思索着,“就算没废,只怕也差不多了。”抬眼看向江济时和萧艨道:“两位将军此去,千万小心。云公子,劳烦你一起走一趟吧。”云煦含笑点头道:“桓毓公子放心。”
上京
这段时间拓跋罗的心情越发的烦躁起来,拓跋胤失踪,貊族大军连战连败几乎半个北方都已经落入了天启人手中。朝堂上下已经是一片议论纷纷,甚至许多权贵都隐隐对他的能力表示出怀疑。另一方面,自从素和明光回来之后,与百里轻鸿就走的越发的进了,若不是貊族人还有些顾忌这两个都是外族,对他们心存忌惮,只怕情况还要更加糟糕。
“王爷。”
拓跋罗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黑衣男子沉声问道:“如何,还是没有大将军的消息?”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道:“齐王殿下半个月前亲自入山寻找大将军去了,齐王殿下说…无论如何他也会将大将军请回来的。”
拓跋罗心中微沉,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拓跋赞的身上。也不知道在拓跋兴业眼中拓跋赞这个弟子到底有没有请动他出山的分量,只希望拓跋大将军不会真的对北晋如今的局势置若罔闻了。
点了点头,拓跋罗道:“罢了,你退下吧。”
“是。”
“启禀王爷,百里驸马和素和狼主来了。”门外管事禀告道。拓跋罗的眼眸中一瞬间多了几分冷厉,这两个人这些日子一直都不安分,当初拓跋梁将素和明光引入上京当真是引狼入室!
“请他们进来!”
片刻后,素和明光和百里轻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素和明光依然是一贯地肆意自在,百里轻鸿也是一如往常的冷淡肃然。拓跋罗的脸色却越发的冷凝起来,他能感觉到这两个人谁都没有真的将他放在眼里。
拓跋罗轻哼了一声,淡淡道:“两位这个时候怎么还有空来见本王?”
素和明光笑眯眯地道:“这不是听说摄政王打算派百里驸马出征么。”
拓跋罗冷下了一声,“怎么?素和狼主又想要略尽绵力?”这绝对是嘲讽,素和明光前后帮着貊族出兵两次,真的只是“略尽绵力”而已。这完全不是谦虚之词,真的只是字面意思真实写照。纵观素和明光这两次出兵,真的只是出工不出力,略尽“绵力”而已。
素和明光也不在意笑道,“这个么…看来摄政王不太欢迎,那在下就不跟着掺和了。”
“……”不掺和了你还来干嘛?其实拓跋罗更想让素和明光滚出关外直接带着他的人会呼阑部去。但是他又觉得如果素和明光回了关外,只怕还要弄出一些事情来。而且他正在思考向贺兰部借兵的事情,如果素和明光在关外趁机搞事,只怕也会给他造成不少麻烦。
素和明光道:“在下虽然不能跟着去略尽绵力,但是还是可以做点别的事情的。”
拓跋罗冷笑挑眉,素和明光道:“百里驸马不太放心陛下,所以打算将陛下托付给舍妹。王爷也知道…舍妹虽然有些顽劣,但是毕竟也还是先帝的皇后嘛。勉强也算是陛下的…外祖母?”
拓跋罗冷笑一声,“这么说,素和狼主也算是百里驸马的舅舅了?”
素和明光也不在意,笑道:“陛下要这么认为,也是可以的啊。”
“百里驸马也这么认为?”拓跋罗似笑非笑地看向百里轻鸿,百里轻鸿微微皱眉,略带警告地道:“素和狼主。”
素和明光态度顿变,“开个玩笑,不过阿萨伊是先帝的皇后,这种事真的。”
拓跋罗眼神凌厉直指素和明光,但是最后却依然将目光落到了百里轻鸿身上,“驸马这是不相信本王?将陛下托付给素和狼主,你觉得合适么?”
百里轻鸿淡淡道:“只是请素和狼主代为照看一二而已,另外,我自然是相信摄政王不会在这种时候做不该做的事情。”
这是威胁!
拓跋罗敏锐地察觉到了百里轻鸿华丽的意思。如今百里轻鸿手握南军,确实有了可以跟他讨价还价的资格,特别是在如今这个貊族兵马连战连败而且接连损失不少大将的时候。如果他敢对那还在襁褓中的小皇帝做什么的,百里轻鸿绝对敢直接倒戈相向。哪怕不归附天启,凭他手中的兵力想要占地为王也未必就是难事。
拓跋罗简直恨不得将拓跋梁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这就是他当了几年皇帝给北晋留下的烂摊子和祸患!
但是最终,拓跋罗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本王知道了,本王说过…百里驸马出征期间,陛下绝不会有分毫的意外。以拓跋氏的尊严起誓,本王定会保护陛下平安!”
百里轻鸿神色依然淡漠,只是点了点头也看不出来他到底在不在乎拓跋罗的誓言。
拓跋罗也不跟他计较,”既然百里驸马已经将上京的事情安置妥当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启程?”
百里轻鸿淡淡道:“南军前锋已经出发了,我今天便走。正是入宫来向摄政王辞行的。”
拓跋罗神色稍缓,道:“既然如此,本王便预祝驸马马到功成!”
三人正在说话,外面再次传来了匆忙地脚步声。
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出现在书房门外,脸上却带着几分欢喜,“启禀王爷,沈王殿下找到了!”
“什么?!”拓跋罗大喜,“四弟找到了?有没有受伤?他现在在哪里?”
男子将一封信函奉上,“沈王殿下去了青州,特命属下快马将信函送回上京,给王爷报个平安。”
拓跋罗连忙道:“拿过来!”
坐在一边的百里轻鸿和素和明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意外。拓跋胤竟然真的没死?
虽然两人都想要留下看看拓跋胤的信里说了什么,但是拓跋罗显然没有与他们分享信函的打算。看了两人一眼道:“既然没有别的事情,素和狼主和驸马便先回吧。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两人也不好多留,只得起身告辞出门了。
身后的书房里,拓跋罗忙不迭地打开了拓跋胤亲笔写下的信函,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