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祁峰封顶雾气缭缭,微风浮动,吹散了浓浓的白雾。
“今年,你还是不打算收徒吗?”
峰顶传来一道充满磁性却又不失温柔的男音,雾气渐渐散开,隐约可见一片开的正盛的桃花林,轻风拂过,调皮的带着树上的花瓣空中、共舞,漫天飞花,暗香袭来,间夹着淡淡的酒香。
忽然,一名着白色长袍的男子从桃花林的深处走出过来。那男子身姿挺拔倾长,墨黑的长发一丝不苟的束于脑后,露出来了棱角分明充满傲然的脸颊,却又因为那双带着些许笑意的桃花眼而显得柔和俊朗,修眉俊目,风姿绰绰。只见他徐徐而来,脸上柔和的笑意使得周遭的微风都似静止了,花瓣飘浮于空中,忘记了掉下来。
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粉色花瓣,那男子走在上面,却片叶未沾。
停在一处石桌面前,宽大的袖袍一挥,石凳上面的花瓣便被掀开,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看着石桌上面胡乱堆放的酒壶,男子无奈的笑了笑,将还在往外不断流出佳酿的酒壶立起,好好的摆放在石桌上面,不一会石桌便恢复了往日的整齐干净。
一只手突然从地上冒出来,青葱般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小酒壶,向上伸起的手,衣袖滑落,露出了纤细藕白的手臂。
“你又喝酒了。”
男子看似责备的拿过那只手上的酒壶,拉着那只手将人拉起来,责备的语气里面却温柔的流露出丝丝宠溺。
地上的花瓣哗的散开,一个容颜绝美的白裙女子从中站起来。
只见那女子从地上站起来,胡乱的抖了抖身上的花瓣,本来略带着些凌乱的宽大白色长衫立马乖巧整洁的贴在她身上。
及膝的长发因为逆着夕阳,染成了金黄色,前面的长发仅用一根白色丝带系在脑后,露出了洁白莹玉的脸,她缓缓走到阳光下,甚至可以看到细小柔软的小绒毛,长长如扇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朱丹不点而红,略带着些红晕的双颊为她平添了一丝娇媚,最令人惊奇的不是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而是她额上自然的水色火纹,浅蓝色的火形图案,带着些许热情,却更多的是清冷。
男子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痴迷,但却很快隐去。
女子看着石桌上摆放整齐的酒壶,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
“韩师兄此次来,又是为了收徒之事?”罢了罢衣袖,坐在一方石凳,宽大的袖袍一扫,桌上的酒壶便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紫砂茶具。
整个动作连贯,女子丝毫没有正眼瞧那男子一眼。
男子似乎注意到了女子对自己的疏离,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一脸温柔的说道。
“这次初试中,有一个好苗子,应该可以进入你这翎祁峰,你如今也是我宗的一峰峰主,修为也已经突破到了元婴,这翎祁峰常年冰冷,寒师叔也云游去了,这里只你一人,该显清冷了,你也该是时候收一两个徒弟来陪陪你了。”
“师兄多虑了,师尊只是出去云游了,过些时日会回来的,师尊不在,我自然是要替她守好这里,至于收徒……”白衣女子将手中沏好的茶放在男子面前,稍作停顿,“师尊说过,我那徒弟得看缘分,时机到了,自然是会来的。”
男子轻抿了一口茶,听她如是说道,心知不可强求,再说自己也不是真的来劝她收徒的,当下也便不再多言了,只是静静地喝着手中的茶。
无人说话,两人便陷入了一阵沉默,细细的品着茶,一个斟一个喝,转眼便已至暮。
男子抬头看了看繁星满天的夜空,对着女子说道。
“师妹,天色已晚,师兄不宜多留,今日叨扰了师妹,烦请师妹见谅。”
“师兄说笑了,师兄事务繁忙,却仍心系小妹,小妹不甚感激,既然天色已晚,那小妹便不留师兄了,师兄慢走。”
“那我便告辞了。”
“师兄且慢!”
男子正要唤出自己的御剑,女子却匆忙喊到,男子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显,沉声问到:“师妹可是有事?”
女子笑着摇了摇头,一挥衣袖,石桌上便出现了几个酒壶。
“这是小妹酿的桃花酿,近期才开封,师兄若是不嫌,可带回尝尝。”
女子指着桌上的酒壶,对着男子说道。
男子虽然心有失落,但却仍然笑意不减,“师妹说笑了,修仙界我不说,就说我们逆水宗,逆水宗谁人不知你酒中仙子的称号啊,你酿的酒啊,那可是我们逆水宗的一大特产啊,可惜量少,除了师尊和师叔,基本上没有人喝到过啊,如此贵重之物,怎能说是寻常之物呢!”
“师兄过奖了,只不过是几壶酒而已。”
男子摇了摇头,似对女子的话不甚同意,“既然师妹相送,那师兄便却之不恭了。”
说完长袖一挥,那桌上的酒壶便消失不见了,男子微微作揖,“告辞了!”
女子点了点头,看着男子召唤出飞剑,御剑离去,消失在黑暗的夜空,墨黑的眼眸在黑夜中更显深邃。
走出桃花林,便是一处干净的月台,悬于空中,女子站在石台上面,俯瞰着下面宽阔的广场,夜风吹得树叶唰唰作响,女子的衣袍却纹丝不动。
云梦兮看着底下的广场,思绪渐渐飘远……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然一百八十三年了,轻叹一口气,没想到当初一睡,醒来便成了刚出世的婴孩,身处一片火海之中,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梦,冷眼看着熊熊烈火当中的房屋。
“你这孩子倒是有趣,见了这般场景却是不哭不闹。”
耳边传来一到略带戏谑的女音,云梦兮努力的偏过头,看向不远处穿着古装的绝色白衣女子,眼里充满了茫然,殊不知,这般的单纯无知却是更加引起了那人的注意。
“唔,本尊忘了,你来到这世上尚不足三个时辰,怎会懂这些人情世故。”女子看向依旧燃得正旺的大火,转而看着地上的婴儿,不有扑哧一笑,“你这孩子,出生到现在未沾染过任何米粮,却未成大哭大闹,倒是让本尊小巧了你。”
云梦兮眼神更带迷茫了,她不知道那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自己怎会出生不到三个时辰,对周围的一切都还不怎么了解的她,陷入了一片沉思。
但在那女子看来,那婴孩呆呆的,难不成是傻了?
女子皱了皱眉头,显然不知道该拿这婴孩怎么办,自己忙着回宗门,自然是不能带一个孩子的,但也不能将她放在这里,置之不顾?
寒寂雪摇了摇头,她是修道之人,自然不能视人命为草芥,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刚出世的婴孩罢了。一时陷入两难的她看着地上的婴孩陷入了沉思。
“哇……”
一阵大风吹过,吹得火苗四处乱窜,竟有些燃上了云梦兮所在的空地,清晰的感受到了热意她虽然觉得这是梦,但那炙热的温度灼的皮肤生疼,云梦兮一时有些慌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梦里感受到疼痛,但看着越来越近的火舌以及越来越烫的热意,晃眼瞥见那树下的白衣女子,对方似乎在发呆。
情况紧急,当下云梦兮也顾不得矜持了,想要大声呼救,但她那时不过一个婴孩,怎么也喊不出来,急红了眼的她当下遵循婴孩的本能,哭了出来。
寒寂雪一惊,这孩子居然能够冲破自己的防御,待看清婴儿的困境,只见她眼神一凛,长袖一挥,那火却只是晃了晃,然后烧的更旺了。
见自己的法术不管用,寒寂雪心里讶异不止,这才认真观察起来眼前的火,这居然是……
“哇……”
还未等她细看,那边的婴孩却又叫了起来,原来火已经烧到了她身上盖着的小毯子。
云梦兮咆哮到,自己为什么在梦中会被烧死啊,唔,好热,好烫!
寒寂雪见婴孩的情况紧急,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手中不断变换,一道银光便向婴孩身上的火飞去。
云梦兮只觉得一阵清爽,便见身上的火熄灭了,但却有些困惑,布匹燃烧却没有焦味传出,难道我的鼻子出问题了?
在见那人神情严肃紧张,不见了刚才的戏谑,心里有些疑惑,难道这火有问题?
如她说见,寒寂雪的确是神色严肃,面对这般诡异的大火,她这个大乘巅峰的人居然无法将它熄灭,有见它肆虐过的地方,光秃秃的一片,地面已然干裂。
当下她也收起了玩味的心情,专心研究那火,不得不说,她不愧是大乘巅峰的强者,没用多久,那片火海便消失不见。
而火燃过的地方,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连灰烬都不曾有。
寒寂雪喘了喘气抱起地上的婴孩,看着毯子被烧的地上,露出了带着红色的肌肤。
她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仔细大量着手上的婴孩,待看见了她额上的淡蓝水色火纹,却突然笑了起来。
“没想到本尊这次出行,居然有这般收获,真是有趣,你我在此相遇即是缘,往后,你便是本尊的弟子,哈哈哈!”
随后,寒寂雪便带着手里的婴孩回了宗门,那婴孩,自然也就是后来的云梦兮。
云梦兮回想起自己在这边的小时候,虽然寒寂雪将她带回来,但她到底是修行之人,对于怎样带孩子倒是一窍不通,往往搞得云梦兮不是挨饿就是生病,但也好在云梦兮并不是普通的婴孩,在自己不靠谱的师尊照顾下,磕磕碰碰的竟也成功长大了。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便是她那晚看的小说世界,当然也不在认为这只是一场梦了,也亏她在那个世界无牵无挂,能够心安理得的带着这个世界。
直到一天,她在翎祁峰藏书阁见到了这个世界算是历史的东西,了解自己所处的世界,这才恍然大悟,所以,自己现在是那个真正的圣母白莲花女配小师姐?呵呵呵,老天你
敢不敢再玩大一点。
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自然也就有了打算,现在是小说剧情未开始的时候,她准备避开所有剧情,远离男女主,然后时机成熟的时候,找个帅气的小哥哥当做伴侣,一心想着避开男女主的她没想到的是,在某一年的某一天,寒寂雪让她去传个话,她居然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男主,并被搭讪成功,互通了姓名。
云梦兮差点就咆哮了,贼老天,你耍我是吧,不过出去送个信都能遇到男主?
从那以后,云梦兮就更是足不出户了,就是为了避开男主,除了必要的出面,其他的都称闭关。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自从第一次见面后,男主竟然像一块狗皮膏药般贴了上来,无论是哪天她出关,又或者要出宗门干点其他的事,男主居然都知道,并且在多得云梦兮自己都数不清的‘偶遇’下成功的将男主从厌烦的对象转变成了厌恶的对象。
没错,就是厌恶,云梦兮一直觉得小说里面的男主虽然处事圆滑,表面谦谦公子对人温和有礼,暗地里阴狠小人,只要碍了他眼的人,他就对人扔小刀,但这样的人至少也是对女主独宠到了极限,甚至在女主快要没命的时候,独自去找了女配,想要先一步她去死,这样的人,却是不讨人厌的。
除了刚开始男主粘上来的时候,云梦兮虽然感到不适,但到底还是未曾多言,只是后面,男主的多次偶遇,处处殷勤,的确是很让人心动,这也难怪书中那个只会修炼的女配会喜欢了。
云梦兮这样想着,如果不是她在男主殷勤的表面下看到了算计,也的确是会喜欢上男主,毕竟,长得那么俊美,天赋也高,并且过不久就是逆水宗的宗主,地位超群,如此完美的身世,想想都激动。
自那以后,云梦兮更加不待见男主了,每次见到男主她都绕道走,却总被追着赶上来,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除了身上好像没有可以值得他利用的东西吧,为什么他会这样对自己紧追不舍。
她不知道的是,逆水宗除了一个天赋高待人温和有礼的翩翩佳公子大师兄韩子奇,还有一个二师兄君莫逆。
君莫逆是君昭赫唯一的儿子,也是原书当中的男二,修行之人达到一定的修为便很难再生育,原书当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于自己这个难得的儿子,君昭赫很是珍惜偏宠,每每因为他不求上进只知贪玩享乐而感到叹息,可对于自己的独子,他却又深表无奈。
原书当中,男二遇到了女主,便对她一见钟情了,但对于从小缺乏母亲关爱,整日在自己的父亲的严厉施教的他而言,除了幼稚狂妄自大向女主表示心中那点美好的悸动,再也找不到其他办法,虽然总是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但小强体质的他却是越挫越勇,最后为救女主不仅修为全毁还断了一只手臂,颓然自卑的他,带着对女主的爱意消失在了世人面前。
小说中,君莫逆的天赋也是极高,是逆水宗除了寒寂雪和云梦兮外唯一一个可以常住翎祁峰的人,这也是韩子奇为什么会这般忌惮云梦兮还要巴巴凑上去的原因,一个宗门不能有两个少宗主,他若是想当宗主,自然是要将各大峰主好好巴结,但对于这个年龄最小天赋最高的小师妹而言,不管他怎样努力都得不了她的欢心,耿耿于怀的他便以为是君莫逆近水楼台先得月,对云梦兮做了什么,所以他才讨不了她的欢心。
云梦兮想了许久还是不懂,只能对外假称闭关,可当三十年前左右,她迈入了元婴,修为便入了一个瓶颈,却是如何怎样修炼都跨不过,寒寂雪说过,修行不能贪快,像她这样仅用了百余年便是元婴的人,修行太过迅速,根基不稳,自然也很难在进阶,所以,寒寂雪让她在近两百年努力压制自己的修为,不能再进阶了。
她底子好,就是待在翎祁峰不修炼也会有灵气不断涌入身体,于是,除了每日例行的巩固修为,其余时间她都无所事事,虽然宅在翎祁峰已经成了习惯,但这只是为了避开男主的借口罢了,她到底是心思活跃爱吐槽的现代人,对修仙界的任何事情都充满好奇。
但男主始终甩不掉,她只好使点小手段,方才拿给他的酒里面她加了一点料,那可不是寻常的迷药,需要配合方才的茶才会起作用,但作用只有一次,效果过后,再喝酒自然是不会再起作用了,这样,就算男主发现不对,也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云梦兮掂了掂下巴,回想起那日自己看到的卦象,努了努嘴,若是男主无防,那他现在已经睡着了,虽然不知时间多久,但对于如今的云梦兮而言就算是一盏茶的时间也够了,她正想趁着这次招收大典去看一看自己未来那个小徒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