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哥!”
徐啸虎的声音从身后远远传来,于是铁拐胡便也顺势停下来等着徐啸虎赶上来。
因为拐杖在打斗中毁掉了,所以他有点不习惯,总觉得手上少了点什么东西,站立不安,说的就是铁拐胡此时的感觉。
看着徐啸虎还有些兴奋的神色,铁拐胡问道:“你怎么不留下来,让人家好好感谢你?”
徐啸虎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呢?”
“我不习惯!”
“我也是。”
两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开始并肩走路。虽然走路时一瘸一拐,但铁拐胡的好强心性在此时显露无疑,他始终领先徐啸虎小半个身位。
铁拐胡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还有个常超呢?”
“他留下了,估计他也想我快点离开的。”
“嗯!”铁拐胡一脸男人都懂得的样子,“郭奉仙那女徒弟,长得确实可以,闻名不如见面啊,连我都有些心动了,怪不得那沈玉从闽南追到了这里,哈哈哈……”
然后在徐啸虎犀利的眼神注视下,铁拐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讪讪道:“话说你怎么一点也不动心啊?”
徐啸虎冷冷道:“郭奉仙的女徒弟,其实就是他的侄女。”
铁拐胡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春雨堂怎么会为了一个刚入门的女徒弟而得罪闽南沈家!”
徐啸虎继续透露内情:“还有,常超喜欢的是郭掌门的女儿,叫郭芙蓉。”
“哦。”铁拐胡一副完全明白的样子,点头道,“原来你们喜欢的不是同一个人,怪不得你能这么放心地离开。”
徐啸虎一脸的无奈地说道:“胡大哥,我们能不能不要在这个问题上扯下去?”
铁拐胡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问道:“跟楚姥姥一战,有什么心得?”
徐啸虎缓缓回道:“很多,但一时说不清……”
铁拐胡一下子又笑了,说道:“那就对了,与这种高手对招,一来机会难得,二来肯定能学到许多,够你消化一些日子了。不过你小子很不老实,干嘛在最后关头把我丢出去,害我没能见识到那招钟馗降魔的厉害?”
徐啸虎反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你不是在驿馆保护高夫子吗?怎么跑出来了?”
铁拐胡回道:“你都不知道驿馆保护得多严密?再说有你们虎翼军在,我也插不上手的。刚好见到你被常超拉走,所以我就跟在你们身后过来了,然后便看见了楚姥姥,一时手痒就忍不住出手了,嘿嘿……”
虽然铁拐胡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但并不代表他追求武学巅峰的热情消失了,遇上一品高手这么个难得的机会,他才不会错过。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在两人身前响起,声音很普通,感觉平平淡淡的,没有一点穿透力,甚至可以说,没有一丝感情在内。
离徐啸虎一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和尚,很普通的一个和尚,一身麻布灰衣,洗的都发白了,脚上穿着一双破烂的布鞋,方方正正的脸庞,没有什么皱纹,不知为何却让人感觉一脸的沧桑,所以看不出其实际年龄,一颗脑袋倒是锃光瓦亮,十分显眼。
徐啸虎和铁拐胡大惊,眼前何时多了这么个和尚?
看和尚的样子,估计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了,那么问题是,为什么之前两人都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而且和尚身上并无气机流动,完全就是不会武功的样子,这也更加深了两人的疑问。
铁拐胡是老江湖了,知道江湖中藏龙卧虎,奇人异士甚多,眼前的和尚虽然普通,指不定就是哪家寺庙的高僧,所以他不敢有所怠慢,双手合十道:“见过大师。”
徐啸虎也紧随其后,恭敬说道:“见过大师。”
和尚的声音依然不带一丝感情,缓缓说道:“两位施主有礼了,贫僧冒昧打搅,还请两位施主勿要见怪。”
铁拐胡问道:“大师这是要化缘吗?”
话一出口他便感觉不对了,他自己的模样比眼前的和尚好不了多少好不好?这话应该徐啸虎来问还差不多。
果然和尚对他摇摇头,转而朝徐啸虎说道:“小施主,贫僧观你面相,觉得你很有慧根……”
通常和尚说这话的时候,无非就两种目的,一是化缘,二是收徒。
所以原本对和尚还抱有一丝神秘感的铁拐胡,悄悄叹了一口气,开始鄙夷起和尚来了。
曾几何时,他也经常用这种套数,不过只是为了讨口饭吃而已。
铁拐胡甚至总结出了经验,乞讨时装可怜是必须的,但也不能太过于邋遢,否则还没靠近就会把那些金主给吓跑,就比如他现在的模样,虽说外相差了点,但是身上没有异味或是恶心的脓肿什么的,刚刚好!
还有就是嘴上一定要说几句类似于“施主很有慧根”这样的话,比如遇上姑娘就来一句“漂亮又善良的小姐”,遇上小伙子来一句“好心又英俊的公子”……这样金主掏钱的概率要大大增加许多。
看和尚模样,似乎有些面黄肌瘦的样子,虽然他口中称不是来化缘,但欲擒故纵的道理谁都懂,于是铁拐胡示意徐啸虎直接掏钱走人。
和尚见状,急忙说道:“施主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铁拐胡一脸的惊讶:“难道你还要收他为徒不成?”
和尚平静的脸上难得显出一丝笑容,说道:“也不是。”
徐啸虎说道:“请大师明示。”
和尚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徐啸虎,说道:“这里面是贫僧平时所悟的一些东西,贫僧自认为还是有些道理的,今日与小施主有缘相会,便赠与小施主,有空不凡多看看,若是觉得没用可以直接扔掉。阿弥陀佛。”
铁拐胡白白眼,送完了经书,接下来就该说化缘的事情了吧?他敢肯定,和尚的怀中起码还有十本以上的经书,目标就是徐啸虎这样的人。
但没等铁拐胡提醒徐啸虎不要上当,那和尚便直接转身走人了。
这下可把铁拐胡看傻眼了,怎么跟自己料想的不一样啊?难道这和尚还真是那种云游四海传播佛法的大和尚不成?
徐啸虎倒是清醒,他朝和尚的背影问道:“请问大师法号?”
“贫僧一戒!”
铁拐胡闻言,顿时浑身一颤,等他举目四望之时,大街上却哪里还有和尚的影子?就仿佛和尚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来时神秘,去时更神秘。
“人呢?”铁拐胡激动地问道。
却见徐啸虎一脸的惊讶,好久才回过神来,说道:“他就在我眼前消失了,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唉!”铁拐胡脸上的表情是既激动又失望。
激动自己遇上了高人,失望自己没跟高人好好聊上几句,更有些懊悔自己竟然怀疑高人是个招摇撞骗的假和尚。
徐啸虎低头翻开一戒大师给的小册子,还没看上几眼,一旁的铁拐胡也凑了上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让我也看看……”
但很可惜,小册子写的不是什么武功秘籍,而真的如一戒大师所言,就是一些类似佛门偈语的文字。
小册子上的字笔迹一致,应是一戒大师所书,但笔划有粗细,墨色有浓淡,应该是他偶有所得,事后才记录下来的。
册子上的字数不多,两人很快便翻完了。
徐啸虎有些小失望,而铁拐胡则是激动不已,说道:“好好保管这本书,记住不要传出去了,否则恐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徐啸虎不明白,问道:“里面都是些警句醒言,不至于吧?”
铁拐胡一脸的神往,说道:“至于,太至于了,因为这是一戒大师写的。你若不要,可以给我。”
“要,当然要。”徐啸虎说完,把小册子小心放入怀中,然后问道,“胡大哥,我知道佛门三戒,分别为戒贪,戒嗔,戒痴,那么这位大师法号一戒,却是戒其中哪样?”
铁拐胡神色凝重,缓缓回道:“戒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