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欲求不得的痛苦席卷着混沌的大脑,胃部不停痉挛,却没有一点食欲,身体的水分渐渐流失,连睁眼都成了极其困难的事情。好几次他都快忍不住,朦胧地看着床头的水晶装饰,迷糊着想要不要打碎了它,然后割断自己的脉搏结束这种非人的折磨,他挣扎着撑起身子伸手,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呆愣了一瞬,然后手指无力地握成了拳,慢慢垂落下来。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不要想着一死了之,想尽办法活下去,活着,才会有希望。
战彻最后的拥抱和低喃的话语声萦绕在脑海里,顾真通红的眼睛紧紧闭上,脑海里勾勒出那人英俊的轮廓,他想象着那人抚-摸自己的感觉,在难耐的痛楚里寻找一丝丝的慰藉。
白天黑夜已经分不清了,身上的伤口早已崩裂,胸膛被自己抓破了好几道口子,的痛苦稍微取代了疯狂扭曲的快-感,他张着嘴大口喘息,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终于,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一道修长身影走近,他已经看不清明,只能依靠着薄弱的嗅觉来感知来人的气息。
是个beta,不是那个恶魔……
心中的戒备稍微缓解,他茫茫然睁眼,晃动的焦距渐渐集中,那人清俊的轮廓终于映进眼里。
“你叫顾真,是吧?”
顾真的胸膛急剧欺负,虚弱无力的身体无法做出反应,连话都说不出口。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柜,小心坐到他旁边,“喝点东西吧,你的身体快到极限了。”
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抱着他,慢慢支撑他的腰身,顾真想挣扎,奈何没有一点力气,只能软绵绵地无力地倚靠着那人,可那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侵略气息,很平静,甚至称得上温柔。
“来,张嘴,”唇边凑过来什么凉凉的东西,“小心点,别呛着了。”
身体本能地汲取匮乏的营养,他无意识地喝了几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嘴里的东西是牛奶,直到一整杯下肚,混沌的头脑才终于清醒,他看着头顶陌生的人,哑着声音问,“你是……谁?”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随手拿过一张纸给他擦了擦嘴角,动作很轻,“伊贝尔,伊贝尔·格兰斯林,”说着,他慢慢补充了一句,“亚欧大陆统领阁下,昆斯莱特大人的亲卫队队长。”
顾真身子猛地一僵,惊慌地盯向一旁空空的牛奶杯。
伊贝尔看他那副惊惶的表情,忽然笑了笑,把杯子放到一边,“放心,没有毒,也没下什么药。”
“硬的不行,来软的?”顾真冷笑一声,挣扎着撑起身子推开他,“我劝你们早早死心,就算把我一刀刀剁了,我也不会泄露任何军机,更不会任凭你们摆布。”
对面的男人沉静地看他,见他身子摇摇欲坠,只伸手稳住了他,又把人重新扶回床上,“今天是第五天,还有两天,”抬手给他盖好被子,男人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你想反抗,就继续反抗好了。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最后都会占有你,只是早晚的问题。”
顾真瞪着眼前人,忽然嘲讽地冷笑道,“你还真是一只尽忠职守的走狗,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是个人类了?”
尼比鲁人和人类的信息素味道有种微妙的不同,顾真现在处于发情期,身体四处的感官分外敏感,这人是个人类改造成的beta,而且没猜错的话,这种卡瓦尔能量波……
这个叫伊贝尔的男人,是个拥有异能的人类。
男人静静听着他的质问,什么也没说,只沉默一会儿缓缓站起身来。顾真无法理解这人到底在想什么,新自由军起兵的消息一定已经传遍了整颗星球,而这人却还是替那个恶魔看守自己,“忠心耿耿”,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他看着伊贝尔沉默的背影,忍不住骂了一声,“叛徒!”
伊贝尔的脚步微微一顿,终于是没说什么,拉开门沉静地走了。
顾真盯着关紧的门,颓然地垂下头,身体似乎莫名地有了些力气,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拿过一旁的纸巾擦拭着身上黏腻的痕迹,他越擦心里越委屈,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干净,他勉强钻进被窝把自己裹起来,忐忑地等着新一波的发情热来袭。
“战彻……”
闭上眼,想着那人的模样。
现在……他一定很着急,说不定还在外面和昆斯莱特的人缠斗……不,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一定要想个办法逃出去,一定要……
顾真忍耐着蠢蠢欲动的情-欲,蜷起身子死死握住了拳头。
两天,还有两天,只要熬过去……
只要、坚持过去……
‘活下去,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活下去。’
顾真闭上眼睛,慢慢咬住牙齿。
战彻,我相信你,我……一定会活着等你。
空气里的甜腻味道渐渐浓郁,软床上的人再没发出一点声响,只是捏紧了拳头,任那股滚热的疼痛再次肆虐起来。
伊贝尔走出舱门,而后背靠在墙壁上呆呆出神。
叛徒。
是啊,叛徒。
他勾了勾嘴角,想要自嘲地笑一笑,可惜却怎么也扯不出笑脸来。
五十年了。为了那个人,从潜伏到背叛,从憎恶到深爱,五十年的时间,自己似乎都快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了。
为什么呢?明明没有结果的事,明明这么痛苦的事,为什么宁可背负骂名,宁可折磨自己,也还是想留在他身边呢?
为什么……自己凝视了五十年,却还是只能凝望他的背影。
‘不要再接近我,我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你明不明白?’
男人难得喝醉,却在那夜紧紧拥着自己,那双深潭一样的暗绿眸子深深看着自己,轻声对自己呢喃。
上将军,你对我,究竟有没有过一丝丝的在意,有没有过一点点的……喜欢呢……
“伊贝尔。”
伊贝尔僵了一下,咬了咬唇垂下头站直,“上将军。”
“你来这儿做什么。”昆斯莱特看着他,面无表情。
伊贝尔终于抬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昆斯莱特沉默,半晌终于转身走了,“我会派专人看着他,你不用亲自过来。”
“……”伊贝尔静默一会儿,终于低声说,“是。”
忽然,男人脚步一顿,没有转身,声音却有些异样,“现在有时间么?”
伊贝尔愣了愣,迟疑地点头,“是……您有什么吩咐?”
昆斯莱特默了一会儿,终于回头看他,“来我房里。”
宽大柔软的黑色床垫上,纠缠起伏着两个欣长人影,身上人强壮猛烈的攻击让他难以抑制地低喊出声,灼热的空气里充斥着男人强悍的味道,他迷离地看着对方冷峻的脸孔,手指一遍遍描摹着那个刚硬的轮廓。身体终于在一阵激烈的抽-送中喷-发出来,无力地瘫软在男人宽阔的怀抱里。
身上人还在持续不断地冲撞,他伸手拥住对方炽热的身体,后-穴不自觉地收缩,那根灼热终于狠狠顶撞进深处,而后一股股热流喷射进来,在他忍耐不住地仰头呻-吟时,男人垂头吻住他,一点点摩擦他的嘴唇,吸吮他的舌尖,直到很久以后才慢慢退出,却仍是把他拥在怀里。
“上将军……”
“嗯。”
男人抱着他翻了个身,抬手把他的头按进胸口。
“我……”伊贝尔顿了一顿,伸臂紧紧抱住他,“我真的……不可以吗?上将军,我会努力……”
“那不是你努力能做到的事,”男人声音很沉,听不出其中的情绪,“睡吧。”
“……”
屋子里再次沉寂无声,伊贝尔抬头看着昆斯莱特刀削一般凌厉的轮廓,半晌终于垂下头,深深埋在了他臂弯里。
顾真醒来时,床头坐着昨天那个穿着皇家军装的高挺男人,他冷哼了一声没说话,却感到那人垂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汗,声音还是温温和和,“你这是何必,血都快流干了。”
“哼,”顾真好笑地看他,“像你一样卑躬屈膝,认贼作父就对了?”
伊贝尔沉默一会儿,不知想了什么,忽然说,“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只是……”
只是舍不得。
“你不用和我解释,我没兴趣听,”顾真打断他,一字字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你现在给尼比鲁人效命,这就是事实。”他紧紧盯着对面,漆黑的眸子如同蓄着星光的夜色,“你不可能没有看到那些人是怎么折磨我们的,禁园里的oga,实验营里的人,还有那些屠杀……你的亲人,你的朋友,因为你所谓的‘主子’受尽折磨,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真的就无动于衷?”
“……”
顾真见他神色毫无变化,终于愤恨地吐出四个字:“狼心狗肺。”
伊贝尔只是沉默,过了很久默默抬手拿过一旁的牛奶,另一手伸过来要扶他。顾真知道他想做什么,却只觉得可笑,助纣为虐的人,还在这里假惺惺什么呢?弥补心里的愧疚么?然后回头继续为虎作伥?
真是笑话。
他烦躁地抬手挥开男人伸过来的手,他不想让这个人碰,尽管对方表现得温和,甚至想要亲近,可他就是无法原谅一个卖国贼一样的可耻的叛徒。
可伸出去的手忽然一顿,他看到自己手腕中央竟缭绕起一层淡淡的能量源,很快,那光芒蓦然强盛起来,还没等他回过神,一道光刃朝着对面直击而去,那速度实在太快太让人意外,不仅是他,连伊贝尔也没来得及躲避,向他伸过来的掌心被那光刃狠狠洞穿而过。
鲜血四溢,一滴一滴,滴落在惨白的被单上。
伊贝尔连叫喊也没有,只是垂头看着那些流出的血,半晌喃喃自语说,“是不是……所有人类都这么恨我?”
可对面没有回应,他抬头看过去,却看到刚才还满眼厌恶的少年,此刻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盯着他的手腕,他疑惑地顺着那目光看去,却在看清的瞬间本能地僵了一下。
一个奇异的,古老纹路一般的标记渐渐显现出来,在男人左手手腕正中央,静静散发出一层柔和的,淡蓝色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换工作要搬家,明天去看房子,停更一天,宝贝儿们,么么哒,周末见╭╯3╰╮
感谢骑草车宝贝的两颗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