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他求情吗?你凭什么让他求情?”云不染厉声喝斥,“他不是你的仇人吗?萧逸风,你不要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吃你那一套!”
萧逸风嘴‘唇’轻颤,回答不出来,只是哀哀的看着萧逸庭,萧逸庭刚想说什么,却被云不染打断:“这是场恶梦,要醒趁早醒,再不醒,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慎刑司,萧逸风对着熹太妃痛声长哭,那哭声近乎狼嚎,带着无尽的怨念与痛楚,自小便视若亲人的‘女’人,他对她言听计从,从不曾忤逆过,他将她视作唯一的亲人,可是,她一转身,便换了一张脸,她是他的杀母仇人,她对他弃若敝屣,从头至尾,从始至终,不过是一场恶毒的欺骗而已,他真的很想问她,为何竟如此狠心?便是一只小猫小狗,养了二十余年,也当有些情感,更何况,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一个听话孝顺的乖儿子!
但面前的‘女’人永远都不能再回答他的话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说着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懂的话,她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泪水冲涮着心里的委曲与伤痛,萧逸风的心渐渐的醒了过来。-
“她说的是什么话?”云不染面无表情的提问,她也对熹太妃那些古怪的语言起了疑心。
萧逸风眨眨眼,摊开掌心,萧逸庭将一支笔放在他手上,他蘸着墨汁写:鲜卑语。
云不染却还是一头雾水,一旁的萧逸庭却失声惊叫:“鲜卑语?竟然是鲜卑语?鲜卑族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萧逸风摇头,低头继续书写:其间关节,我也并不知晓,但我曾听她与人多次说过此语,无意中得知这叫鲜卑语。
“那鲜卑族现在何处?”云不染急急的问。
萧逸风缓缓摇头,很显然,作为一棵早已设定好的弃子,熹太妃不会让他知道太多。
“这鲜卑族又是怎么回事?”云不染不解的看向萧逸庭,古代云不染博览群书,也算是见识博广,可是,在她的脑海里,并没有有关鲜卑族的信息。
“鲜卑族是两百多年前活跃在这座大陆上最强大的民族!”萧逸庭面‘色’凝重,“确切来说,在一百多年前,‘玉’萧番孟四国,皆是鲜卑王朝下的附属小国,每年都要向鲜卑皇族进贡,后来,一场巨变让鲜卑族在大陆消失,这四国才各自形成割据力量,慢慢成长壮大!”
“巨变?”云不染好奇的问:“是四国合起来,兵变?”
“不是!鲜卑皇族兵强马壮,四小国根本不堪为敌,这巨变说白了,是一场天灾,但前人皆称是鲜卑皇族气数已尽,天要灭之!”
“什么样的天灾,能让一个皇族尽数毁灭?”云不染越发好奇。
萧逸庭眸中亦流‘露’出敬畏之情,沉声说:“这天灾真正是亘古未有,古人起誓,皆会说沧海变桑田,这场天灾,却是桑田变沧海,你根本无法想像那是什么样的场景!‘肥’沃的土地,巍峨的城池,数以万计的民众,突然间的就消失了,而他们本来生活的地方,变成了永远也看不到边际的深海……”
“深海?”云不染惊叫起来,“你是说,南番那边的死海?”
萧逸庭点头。
云不染张口结舌:“我在有关死海的资料里,怎么没看到跟鲜卑族相关的信息?”
“有关鲜卑皇族的事,是被禁言的!这方面的典藉,也只有皇室中人才有权力翻阅,其余人是无法知晓的!”萧逸庭回答,“这也是四国为了自已统治的需要,不约而出作出的应对之策,既然天灾鲜卑,那么,史书上就干脆将他一笔抹掉,也不至于让四国的帝权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这倒也是!”云不染点头,“这么说来,你怀疑熹太妃背后真正的力量是鲜卑族?”
“正是。”
“可鲜卑族不是已经沉入海底吗?你的意思是,她是鲜卑族余孽?”云不染拧着眉‘毛’。
“鲜卑族没有余孽!”萧逸庭断然道:“鲜卑族是当时大陆上最高贵的贵族,凌驾于四国之上作威作福,所以,四国一旦得势,亦无情屠戮有鲜卑族血统的人,至今两百多年,另说鲜卑人,就算是鲜卑语也早已流失,鲜卑族等于灭了种!所以,我怀疑,或许鲜卑皇族并没有灭亡,他们只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生活。”
云不染愣住:“有这种可能吗?”
“否则,怎么解释熹太妃近乎强大的能力?”萧逸庭反问,“她竟然可以随意出入四国君主的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好像我们‘精’心培养的‘侍’卫是摆设,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完全是来去自如,如果没有人接应,她一人是无论如何也掀不起这么大的‘波’‘浪’来的!”
“那他们在哪儿?”云不染呆呆的问,“你所说的鲜卑皇族,他们在哪儿?沙漠,或者,死海之中另有乾坤?他们这个时代,怕是没有足够的技术来造海底世界吧?”
“或许,是在海的那一边!”萧逸庭喃喃的说,“谁也不知道,海的那一边,到底是什么!”
“海的那一边!”云不染愣怔着,思绪陡然飞散开去。
死海,位于南番以北,据说那里寸草不生,鱼虾难存,还时不时掀起狂风巨‘浪’,尤其在秋冬两季,更是巨‘浪’涛天,那海水毒若砒霜,触之即死,是以,方圆百里无人敢居住,当然,这么多年间,亦有一些胆大爱猎奇之士前去探险,但素来是有去无回,从无一人生还,十分诡异莫测,久而久之,那里便成一片死亡地带,再也无人涉足。
云不染真的很难相信,在海的那一边,还会有另一个世界。
她在那里胡思‘乱’想,萧逸庭却立在案前,展开一张地形图细看,两人都陷入沉思之中,这时,忽听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未及进房,已忙不迭的叫:“皇上,娘娘,不好了!”
萧逸庭皱起眉头,略有不悦:“魏景,何事如此慌张?”
魏景忙叩拜于地,面上却有惊惶之‘色’,云不染知他素来最为沉稳,若不是事关重大,定然不会有如此反应,忙问:“快说是怎么回事!”
“派出去清剿熹太妃余党的人,几乎全死于非命,死相极为诡异,而据仅存的幸存者夜羽说,他们是被一种极为古怪的武器‘射’杀,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魏景的声音有点抖。
“人在哪儿?”萧逸庭问。
魏景挥手,很快便有人抬了几具尸体进来,俱是用白布盖着,却依然有血洇了出来,魏景低低说:“皇上,娘娘,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这死状实在太……”
他话未说完,云不染已‘性’急的冲了过去,一把掀开白布,一张破破烂烂的脑袋‘露’了出来,云不染“啊”地一声,跌跌撞撞的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椅子里,整个人似是落到了冰窖里。
萧逸庭见状大奇,云不染也算是久经沙场的战将,什么样的残酷情形没见过?怎么此时会如此惊慌失态?
他上前一步,也瞥了一眼,确实有够血腥,这‘侍’卫的脑袋已经塌了一半,红的白的‘混’在一处,鼻子和眼睛也杂在一堆,萧逸庭皱眉头,抬头看向夜羽,问:“是何物造成这样惨烈的伤口?”
夜羽右臂亦受了伤,胡‘乱’缠了块布,许是失血过多,面‘色’惨白,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到白布下的尸体,他的身子神经似的一缩,目光中满是惊惧,却强抑内心的恐惧,艰涩答:“回皇上,一种……长长细细的铁器,好像一根一头弯的棍子,上面有很多铁橛子……”
他边说边拿手比划着,“那铁家伙瞧起来毫不起眼,可是,杀伤力十分惊人,只听见啪啪的似是爆竹声响,却什么也没看到,但我们的人却一个个倒下了,有的‘胸’口炸开了,有的头被爆了,有的离了几十米远,也逃脱不掉,就像中了妖术一般……属下……属下也被那铁家伙打中了手臂,晕了过去,躺在死人堆里,这才侥幸逃了一命。”
“他们有多少人?”萧逸庭问。
“两个!”夜羽的嘴哆嗦着,“两个人,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杀了我们几十人……”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液,目光落在那些尸体上面,再度变得呆滞。
“两个人……半柱香……”萧逸庭亦是大吃一惊,“这比血翅虫还可怕,会是什么利器?”
一直缩在椅中的云不染黯然开口:“是枪!”
对于枪,她再熟悉不过,一看到那些尸体,但便已了然于‘胸’,那是只有子弹才可以‘弄’出的伤口,当然,她惊惧,并非因为那伤口可怕,而是因为联想到造成这伤口的武器,在冷兵器时代,突然冒出这种高科技产品,令她没来由的就想起八国联军侵入大清时的情形,以大刀长矛与高科技产品相对抗,就好像拿‘鸡’蛋跟石头碰,而不幸的是,她这一方是不堪一击的‘鸡’蛋。
众人齐唰唰的看向她,惊问:“枪?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