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染突地站起,向司黑衣摊开双手,“你到底‘交’不‘交’?”
“老夫不会‘交’的!”司黑衣倔强的转头。--
“剁了他的手和脚,扔到酒里泡!”云不染面无表情的吩咐。
司黑衣猛地一颤,惊呼道:“云不染,你何时变得如此歹毒?”
“跟你的得意弟子风蔓萝学的!”云不染目光清冷而疲倦,“若不是你执意要将她推上圣尊之位,仅凭她一人之力,又怎敢胡作非为?你识人不慧,如今又不思悔改,你想让本宫如何待你?”
司黑衣无力的垂下了脑袋。
“好吧,‘交’出来!”云不染再度伸出手去。
“老夫求你,不要杀他们!”司黑衣突地跪了下来,“是老夫将风蔓萝引入画皮师一行,一切罪过,由老夫来承担。”
“你承担不起!”云不染盯住他,“除非,你能帮本宫找到风蔓萝,本宫,要活的!”
司黑衣呆呆的看着她。
“名单!”云不染再度伸手。
司黑衣抖了一下,将一只锦盒捧出,拿出一张纸递‘交’给她。
“很好!”云不染粗略看了几行,说:“本宫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内,把风蔓萝‘交’过来,我饶过这些画皮师,如果做不到,本宫诛他们全家!另外,本宫最近要杀的人太多,人手不太够,有愿意投诚者,本宫十分欢迎!”
她说完,理理身上的黑‘色’朝服,缓缓走了出去。
回到皇宫,已是掌灯时分,她捏捏发涨的眉角,靠在美人塌上小憩,忽尔想到一事,便叫:“云笙,苏景现在何处?”
“正在自己房中静养。”云笙回答。
“他的脸……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云笙苦笑,“自然是人不人鬼不鬼难看的要命!”
“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云不染又问。
“娘娘还在怀疑他吗?”云笙笃定的说:“娘娘信我一次,他确实是苏景!”
“何以见得?”云不染看着他,“我记得,那天在皇陵时,也是你说他是苏景,你有什么证据?”
“属下查验过他的身体!”云笙回答,“确是阉臣无疑。”
“唤他进来!”云不染垂下眼皮,说:“我有话要问他!”
云笙应了一声,退了出去,不多时,苏景一溜小跑进入殿中,见到她即跪倒:“老奴参见娘娘!”
“皇上有一幅画,你知不知道放在哪里?”云不染迎头便问。
“皇上的画很多,不知娘娘问哪一幅?”苏景安静的回。
“南宫给他画的像。”云不染说。
苏景对她躬躬腰,转身走进御书房,很快,便将那幅画找了出来,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不错,就是这一幅!”云不染伸出手,指尖轻抚过画中人的面庞,年轻俊逸的男子,笑得温润如‘玉’,她‘唇’角微扬,喃喃道:“苏景,你的记‘性’,比本宫的好!本宫还想让你再找一物!”
“娘娘请吩咐!”苏景躬身回:“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八件,老奴都找得到!这无双殿中,这御书房中,甚至,太和殿中的所有物件,只要老奴经手过的,老奴全记得清晰!”
“那么,你帮本宫把那两颗稀世宝珠找出来吧!”云不染吸吸鼻子,“那可是本宫和皇上的定情之物!”
“是!”苏景点头,转身离开,不多时便走出来,手里托着一只锦盒,云不染打开,突地一惊:“怎么只有一颗龙珠?凤珠呢?凤珠怎么不见了?”
苏景躬身回道:“娘娘莫慌,那只凤珠,被皇上移去了别处!”
云不染怔怔的看着他。
苏景继续说:“这事,娘娘并不知晓,老奴却是知道的,皇上藏凤珠的时候说,娘娘容易冲动,怕娘娘又因为什么事发了火,再把那凤珠拿去卖了可不好,所以,特意放在了别的地方,老奴这就取来给娘娘看!”
他说完,佝偻着腰身,又是一溜小跑,却是直奔御书房而去,不多时,又捧出一只锦盒,‘交’到云不染手中,说:“娘娘请看,这凤珠好好的躺着呢|!”
云不染打开,果然,那一颗凤珠卧在银粉‘色’绒布之中,光华流转,晶莹可爱。
“苏景!”云不染轻叹:“难为你了!皇上乍逝,本宫就似一只惊弓之鸟,不知要怎么样才好!风蔓萝狡诈多变,我真的担心她又耍什么诡计,你也知道的,她向来‘精’于掩饰身份,又善易容施毒,令人防不胜防,所以,才会一再的试探你!”
“老奴知道!”苏景声音突然微哽,“老奴有什么难为的,不过损了一张脸而已,就老奴那张脸,毁跟不毁,也没什么两样,都没什么看头,倒是娘娘,皇上撒手西去,害苦了娘娘!”娘娘,您会怪他吗?”
“本宫怪他做什么?”云不染苦笑,“你没听天下人口口相传吗?本宫是天煞星转世,命硬克夫,在我身边的男人,注定非死即伤,前有南宫烨,后有萧逸庭,都曾连遭意外……”
“他们是一派胡言!”苏景忿然道:“娘娘也信他们的胡说八道吗?这纯粹是那些恶毒小人故意编排出来,诋毁娘娘!娘娘豁达豪爽,竟信了这些无稽之谈吗?”
云不染笑得越发凄凉:“信不信的,又有什么重要?死者长已矣,我这个活着的人,却得一点点的往前煎熬!”
“皇上太过仁慈,放掉了风蔓萝,才酿成今日大祸。”苏景说:“皇上不该不听娘娘的话,皇上该早点杀了风蔓萝!”
云不染苦笑:“你跟了他那么久,又是看着他长大的,你该知道,他不是那么冷硬的人,外人皆传他冷酷无情,可是,我却知道,他再长情不过,他始终放不下那段少年时的情谊,始终记得她对他的好,这又如何能怪他?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苏景的面纱上,缓缓道:“你这样终日遮着面纱,甚是不便,我请人来帮你画一张新皮如何?”
“画皮?”苏景身子一颤,连连摆手:“不用了,娘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便是再丑陋,亦是自己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份,百年老去,要带着一起走的,带着别人的一张皮,又算怎么回事?再者,老奴年纪一大把,还有几天不死?娘娘莫要费心了!”
“你当真不画?”云不染犹豫着说:“说实话,你的那张脸,真的很可怕!”
苏景只是摇头:“老奴终日戴着面具就好,不会惊扰到娘娘!”
“你既不肯,我自然也不会强求!好了,我累了,你去吧!”她挥手让他离开,苏景躬身道:“娘娘安歇吧,奴才就候在外头,娘娘若有需要,随时唤老奴就是!”
“不用了!”云不染说:“你去歇着吧!伺候了皇上那么多年,你也老了,皇上说过,你是他身边的老人儿,打小儿看他长大,也算是他的亲人,既是他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从今天起,你就歇着就好,宫里头的事,本宫自会安排其他人去做!”
“娘娘是嫌老奴丑吗?”苏景声音发涩。
云不染缓缓摇头:“不是,只是……”
“那就容老奴陪在娘娘身边吧!”苏景说:“老奴闲不惯!”
云不染奔‘波’一天,大脑一直处于高速运转之中,此时倦怠至极,也不再坚持,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自去雨‘花’池沐浴。
因为萧逸庭的事,太皇太皇自丧礼结束后便一直病恹恹的,已是数日卧‘床’不起,云不染洗漱完毕,便又往那里去了一趟,无非说些宽心的话,其实那些话也不过就是听起来好听,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能去劝解别人?
回到无双殿时,已是深夜,仍是睡不着,便又在灯下看了会奏折,时值非常时期,三军同时开战,而在萧逸庭之时,亦是战事未停,国家财政收入的很大一部份,便投资在军备物资方面,原就不甚充盈,现在自然是雪上加霜。
可是,没办法,非常时期,便得非常对待,她执笔在户部的折子上批:开源节流,同舟共济。
当然,这一切,首先要从她皇宫开始。
首先是遣散了一部份宫‘女’和太监,在日常开支方面,则能省则省,好在宫中嫔妃早被萧逸庭遣散,倒也‘花’费不了多少钱,她既作出了表率,文武百官自然也得效仿而行,那些官员们是奢侈惯了的,自然多有腹诽,但瞧着皇后娘娘都是粗茶淡饭,心里虽然不满,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再者,云‘门’的那帮人也不是好惹的。
好在,一旦打起仗来,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比如南番,青牙王刚谋得帝王之位,在国内根基未稳,却同时又兴兵大萧,无疑是给那些皇族复辟者以可乘之机,当然,这也是云不染所能抓住的机会。
南番国主并不是好战之人,南番和大萧的数次冲突,皆由青牙王挑起,若能联络到流窜中的南番太子容悦,联手对抗青牙王,青牙王一倒,南番战事便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