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这边窃窃‘私’语的咬耳朵,司黑衣看了,很是不爽,便又支使云不染去看那个丑‘女’,无非是护理之类的活儿,这期间,司黑衣又教给她许多画皮的知识,十天后,那丑‘女’拆了纱布,云不染目瞪口呆。--
不得不感叹画皮的神奇,竟将这么丑陋的‘女’子变成这样一个风情万千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
丑‘女’自已也甚是欢喜,付了银钱,千恩万谢而去。
“这可奇了!”云笙亦惊愕非常:“照这样说来,若想成为哪一个人,岂不是割了他的脸皮就可以?”
“哪有这么简单?换过皮的人,寻常人自是看不出,可是,在画皮师的眼里,却是一望即知的。”他说着,突然又转向云不染:“你可有此体会?”
云不染轻轻点头。
司黑衣却又皱眉:“我是见了两次画皮才体会到,你真的体会到了吗?我不相信!”
他不相信的结果,便是带云不染去京城看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云不染没想到,换过皮的人,竟然那么多,其中竟然包括岳王萧逸风的母亲熹妃。
这种意外的发现,让云不染目瞪口呆,谁能想到呢,那样美妙的一张脸,原本竟不属于她自己。
原来贫家‘女’华丽变身入皇宫,享尽万千恩宠的事,身边竟然有真实的案例。
云不染的毒眼让司黑衣惊喜异常,发誓要把毕生所学全教给她,当下便扯了她的手回京运县,云不染乍入京城,忆及过往,满腹愁肠,哪肯再随他回去?
当下在酒楼打尖时,来了个大变身,扮成一个矮小病弱男子,大模大样的从他面前晃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她和云笙在约定的地点汇合。
“老头子在我面前狠狠的骂了你一顿,”云笙吃吃的笑:“不过,到最后,又狠狠的夸了你一顿。”
“不管他了,你还是先准备一下,带我入宫吧!”云不染说。
云笙因为发现紫月‘门’有功,也算是萧逸庭跟前的红人,跟苏景也熟识的很,想安排一个御前行走的宫‘女’,再容易不过,苏景满口答应下来,因为自涟漪被封为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来替代她。
沿着再熟稔不过的幽深的甬道缓缓而行,青石板路一如往日那样整洁冰冷,两旁的树上,红彤彤的灯笼在乍暖还寒的‘春’风里摇摆,而甘‘露’殿的院落一角,一丛迎‘春’‘花’已初绽娇黄。
苏景背着双手在大殿里等候。
云不染一脸谦卑的走过去,躬身行了一礼,道:“奴婢见过苏公公。”
“你认识我?”苏景微觉诧异。
“苏公公的大名如雷灌耳,这皇城里,哪里有不认识苏公公的人?”云不染笑得谄媚。
“哟,倒还是个嘴甜的,只是,在皇上眼前做事,嘴甜不甜不要紧,最要紧的是有眼力劲儿,话少说,事多做,明白吗?”
“谢苏公公提点,奴婢一定听从苏公公的教导,尽心尽力的为皇上做事。”
“嗯,行吧!”苏景扫了她一眼,“看上去倒也是个利落的人,有名字没?”
云不染刚想回答,苏景又说:“得嘞,我看,你就叫迎‘春’吧,正好跟冬儿配成一对,冬儿,把迎‘春’领过去,教她做这宫里的事,顺便给她讲讲规矩。”
冬儿跑过来,笑意盈盈的将云不染领了去,教她端茶沏水研墨等琐事,两人正说着,忽见殿外人影一闪,却是下了早朝的萧逸庭缓步而入。
云不染的呼吸一滞,四肢亦僵硬无比,她拿着抹布,呆呆的站在那里,鼻间一酸,眼中很快便起了雾。
原来,她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坚强和洒脱。
双目微垂,她杵在那里,呆若木‘鸡’,冬儿拼命的扯她的袖子,小声叫:“快跪下呀,皇上来了。”
她这才醒悟,慌慌的跪倒,萧逸庭却已走到她身旁,意识到她的慌张,他轻哼一声,略略伫足,居高临下的问:“你看着眼生,新来的?”
“回皇上,奴婢迎‘春’,今天新来伺候皇上。”云不染深吸一口气,眸间恢复清澈沉静。
“抬起头来。”萧逸庭说。
云不染缓缓抬头。
熟悉的冰冷俊逸的面容,让她有瞬间的晕眩,他离她这么近,可是,他离她却那么远,那些曾经的甜蜜欢爱,竟然恍若隔世一般。
萧逸庭的目光落到她脸上仅是短短的一瞬,人已面无表情的走开,云不染站在那里,怅然若失。
冬儿再次轻扯她的衣袖,小心笑说:“好了,别犯‘花’痴了,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涟漪那样的好福气!”
云不染干笑,说:“从来没见过皇上,不想竟是这样年轻俊俏。”
冬儿白她一眼:“你小心点吧,可别犯‘花’痴把命也搭进去,咱们这位主子,现在可不敢惹!”
“啊?”云不染装作‘迷’茫状。
冬儿说:“总之呢,有事做事,没事离他远些,嘴能闭就闭,他不需要的时候,你就把自个儿当死人,只有这样,才能不变成真的死人!”
这一点,云不染其实比她还明白,做起来,自然也是滴水不漏,甘‘露’殿的工作其实并不忙,甚至可说是清闲,也没做什么事,这一天便‘混’完了,回到下人房去休息时,云笙从角落里冒了出来。
“怎么样?”他问,“可能受得了?”
“有什么受不了的?”云不染抚抚自己的小腹,“放心吧,我们母子平安的很。”
“那你有什么发现?”云笙又问。
云不染轻哧一声:“你当这是唱戏呀,一辈子的戏放在一天演?”
云笙搔头笑:“我只是觉得,你这样潜伏在甘‘露’殿,能有收获吗?”
“当然!”云不染笃定的说:“我还就不信了,那个陷害我的人,就只是想让萧逸庭杀掉我那么简单?你就瞧好吧,虽然我现在不知道谁是那只狐狸,可是,他最好不要把尾巴‘露’出来,‘露’出一点点,我就把他扯出来,开肠剖肚,挫骨扬灰!”
“但愿你能有所收获,不过,倒可怜我这未曾谋面的小外甥了!”云笙的目光落在她的肚腹之上,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云姐姐,你记得,其他事都不重要,孩子才最重要,万一有危险,你一定不要逞强,我最近一直在宫内当值,有事来找我就好。”
他说这些话时,再自然不过,云不染抬头看他,等到头抬起来,这才意识到,云笙居然比她高了一大截,她拿手比了比,惊呼:“臭小子,你怎么越长越高?我怎么丝毫不见长?”
云笙无语,有的时候,他这位姐姐,神经真的很大条。
他将一朵珠‘花’放在云不染手上,说:“这是相府‘侍’‘女’捡到的那朵珠‘花’,我今天从南宫将军那里要了来,你看一看,有什么蹊跷,对了,他还对我说,余娆之所以疯掉,亦是中了风家的毒。”
“又是风家的毒!”云不染哭笑不得,“他就没打算去找风家算帐吗?”
“我也奇怪着呢!一牵涉到风家,好像就是种无形的禁忌,真搞不懂这些人在搞什么乌龙!”云笙叹口气,说:“我要回去了,有事找我。”
云不染嗯了一声,两人各自分开。
她边走把那朵珠‘花’放在手心里翻来复去的看,很普通的一朵‘花’,未见得华贵,不过,倒也不是太廉价,戴着这样一朵珠‘花’的‘女’人,不会太穷,却也决非富贵人家的小姐,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的人?
脑中突然浮起一张乖巧清秀的脸,好看的丹凤眼好像还在面前轻眨,她的心里咯噔一声,会是她吗?
算起来,倒是好久没见到青衣了,难不成,她又返回京城?她要为萧陌报仇?
还有,自己在大婚之日所中的毒,是不是也是风家的毒?只是,那种毒为什么那么邪气?竟然可以让人在无知无觉的情形下做出不可思议的事?
而在吴祠山,神秘出现夺走军粮并下毒的紫衣人,到底是不是紫月‘门’的人?如果是,那么,萧陌已死,他们又是被谁指使?
当初在粮食中下‘药’的事,极为隐秘,只有少数的几个官员和执行此事的人知道,那些官员……
“咕咚”一声,她撞在了一个物体上,软软的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甜腻的香气,她抬头,看见萧逸庭冷若冰霜的脸……
“哪里来的贱蹄子?走路不长眼睛吗?”一个年长的宫‘女’突然冒了出来,对着云不染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有人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好了,容嬷嬷,你就消停些吧!她也不是成心的!”
温和沉静的嗓音,恬淡安然的笑容,竟然是涟漪。
云不染对着涟漪出了神。
她从来没有发现,这个在御前行走三四年,终日一脸谦卑笑容的小宫‘女’,竟有如此大气娴雅的一面,看来,皇后这个位子,真的很养人。
意识到心里的醋意,云不染不由汗颜,她这是做什么?就这个样子,还玩潜伏呢,只怕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她慌忙跪下,连声叫:“谢皇后娘娘宽恕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