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猪家二小姐,造谣的本事还真是不一般!”
云不染低垂了头,缓缓的说:“且不管她,帮我换了衣裳,去看看那两位嫔妃。--”
青衣应声去取衣裳,刚换好,就见采薇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叫:“娘娘,那个逐如云又来了!”
“她又来做什么?”青衣气得不行。
云不染轻笑,“还能做什么?屎盘子泼到别人头上,不得过来观赏一下吗?要不然,怎么能叫好姐妹呢?”
她换好衣服,笑眯眯的迎了出去,一见到逐如云,先给了她一个大熊抱,倒把逐如云吓得一怔,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云不染大笑说:“姐姐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怎么一惊一乍的?”
逐如云笑得温柔:“妹妹真是调皮,姐姐又不是男人,你这猴急的样,怎能让人不怕呢?”
云不染笑笑,问:“这一大早的,姐姐风风火火的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妹妹还不知道吗?”逐如云一幅惊讶的样子,说:“昨晚叶嫔和何嫔溺水死了,都是宫里的姐妹,这不,我来请妹妹一起去送她们一程!”
“是该送一送,姐姐先请吧!”云不染微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宫外已有太监抬了肩候着,两人坐上去,一路轻晃至青羽宫。
两位嫔妃的尸体已并排摆在正殿中,肚子涨得老高,面‘色’也有些浮肿,两个太监正在那里给死者梳理头发,整理衣裳,也有几个胆大的嫔妃在一边帮忙,让云不染意外的是,萧逸庭也在。
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他好像跟以前没什么不同,面对两具尸体,仍是一幅淡漠凉薄的模样,目光微垂着,让人猜不透。
他向来很少出现在后宫,有些新进的嫔妃甚至没有见过他的真容,这时都不自觉的朝他看去,有些轻浮的,已经开始搔首‘弄’姿,当然,是借着两个嫔妃的死来表现自己的善良与美丽。
云不染扫了一眼便觉得没趣,他既然没看到自己,她也没有上前主动打招呼的意思,倒是逐如云礼数周到,一见到他,就跪在地上请安,萧逸庭抬眼掠了她一下,便伸手让她起来,等到再看到云不染,那目光却突地定住了。
云不染有些不安,她不明白萧逸庭为什么要盯着她看,她最近好像也没有变漂亮,至于看得这么目不转睛吗?
但既然被看到了,她也随意,不自觉的与他对视,两人挨得近了,她这才发现,萧逸庭似是憔悴了许多,眼底一片乌青,连眼窝也深陷了进去,显得一双黑眸更大更幽深。
但那种幽深,却是黯然无光的,不似平日那般寒气‘逼’人,她眨眨眼,又看了几眼,萧逸庭眸光微动,那幽深如井的眼睛的里,突然泛出一抹仇恨怨毒的光芒。
云不染本正缓步向前,被他这么一瞪,心里一惊,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尸体上。
逐如云迅速的拉了她一把,假惺惺的叫:“妹妹怎么了?可是见到尸体害怕了?妹妹莫怕,都是这宫里的姐妹,别说没有什么鬼魂之说,就算有鬼魂,她们也不会来害我们的!”
萧逸庭听到这话,嘴角微扯了一下,眼神更加凉薄嘲讽,他又看了云不染一眼,这才慢慢移开了视线,云不染却不由一阵心惊‘肉’跳。
她最近好像没惹到这位皇先生吧?他怎么用那种眼神看她?怨毒的,仇恨的,愤怒的……云不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身边的逐如云立时又心疼的叫:“好了,妹妹既然害怕,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我陪你回去吧!”
她嘴里说着要回,手却一个劲拉着云不染的手,上前去看那两具尸体,云不染的脑前却一直晃着萧逸庭异样的眼神,陡然又想到,昨晚自己浑身**的经过景阳宫,可是被苏澈遇了个正着,难不成,萧逸庭相信了谣言,认为这两个嫔妃是她杀死的?
心里又是一沉,连面‘色’也变得苍白,这可是百口莫辩的事儿,到现在,她得承认,这位逐二小姐,确实是个会利用现有条件的主儿。
逐如云见她面‘色’发白,心中十分得意,又装模作样的安慰了她几句,云不染心中烦‘乱’,不想再在此时停留,当即转身就走。
逐如云快步跟上,嘴里说着:“妹妹莫慌,姐姐搀着你的手,小心摔倒了!”
两人手牵手,各自肚肠离开,经过荷‘花’池时,逐如云咯咯一笑,说:“听说两位妹妹就是在这里掉下去的,妹妹当心脚下!”
云不染轻哼一声回:“姐姐放心!妹妹水‘性’好得很,别说就是这一个烂水塘,就是大江大海我也游得过!倒是妹妹身量纤细,要当心些!”
“妹妹小瞧姐姐了,我虽身量纤弱,却是自小习武,听说妹妹也会武,若有时间,不妨切磋一下。”
“现在可不就有时间吗?”云不染回首轻笑,“前面地势开阔,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切磋一下,就当早起舒展筋骨了!”
她是实在气得不行了,这丫的真心毒呀,现在只觉手痒得要命,一心想找个机会把她胖揍一顿。
当然,逐如云到底是什么水准,她一直不太清楚,兵法上说了,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倒真想看看,这个逐如云一天到晚摆出一幅武林高手的臭屁样,实际上到底有几斤几两。
逐如云仰首轻笑:“既然妹妹有这个雅兴,姐姐一定奉陪!”
话音未落,她人已出手,云不染暗骂一声,快如闪电的滑开,当下两人在空地上斗了起来,数招过后,云不染已然成竹在‘胸’。
中国的武术虽然博大‘精’深,可也有很多无用的‘花’拳绣‘腿’,那些招式虽优雅好看,却毫无实用‘性’。
很遗憾,这位猪二小姐极擅长的,就是这类无用的招式。
从表面上看,她是占了上风,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好看至极,而云不染却左躲右闪,狼狈不堪,可实际上,她那样好看的拳风,连云不染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云不染突然放弃了揍她一顿的打算,因为,没有必要。
对于自视甚高的人,捧得越高,跌得越重。
所以,十数招走过,她急声喊停:“姐姐住手!妹妹输了!”
逐如云却哪里肯住手?
嘴角嘲讽一笑,身形微转,再度袭上,云不染心底暗笑,双拳轻轻攥起,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真以为她那轻飘飘的拳法能打人吗?老资一伸拳,能把你手腕打断信不信?
眼看逐如云就要攻到,云不染轻笑着扬起双拳,这时,忽听有人高声叫:“二小姐,云妃娘娘!”
两人同时住手,循声望去,却见湖面上一只小舟,舟上一紫衣男子迎风而立,正笑‘吟’‘吟’的向她们挥手。
“岳王!”云不染心中一喜,逐如云却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对这位皇子,竟是睬也不睬。
萧逸风却也并不在意,只吩咐‘侍’从把船只划到岸边,对云不染说:“娘娘,人走了反而清静,可有兴致一起游湖?”
云不染含笑应:“能跟岳王一起游湖,再好不过!”
她一纵身跃上船去,萧逸风笼了笼袍袖,目光中满是赞许:“娘娘好功夫!”
云不染哑然失笑,“我功夫哪里好了?岳王刚刚没见吗?要不是岳王吼了这么一嗓子来救急,只怕这会儿我已经被二小姐踢到湖里喂鱼了!”
萧逸风微微一笑,皱眉道:“是吗?早知如此,我就不吼那一嗓子了,可是,我只怕娘娘会打折了二小姐的手腕,到时到皇兄那里不好‘交’待。”
云不染会意的笑,随他走入船舱之中,腰身微躬,低声道:“昨夜之事,多谢岳王!”
萧逸风摆手,“罢了,我最终也没有帮上忙,不是吗?”
云不染摇头:“王爷肯派人来,已是莫大的情面,李太医纵死,亦感‘激’王爷恩情,我更是对王爷救命之恩感念在心。”
“娘娘言重了!区区小事,无需挂齿!”萧逸风笑得温和,“只是,娘娘为何要帮李太医?未曾听说娘娘与他与什么‘交’情。”
云不染低头回:“王爷‘洞’若观火,我就不再赘言了!”
萧逸风微震,尔后微笑,叹息:“我倒是有些猜想,只是,近日宫中纷传娘娘与如意宫握手言和,‘交’情甚笃,是以不敢确认,却不想……”
他微顿一下,突然朗声大笑:“娘娘此举,大快人心!娘娘巧计,亦让人敬佩呀!”
云不染沮丧道:“那又有何用?费尽心力,人家还不是照样巍然不动吗?”
萧逸风叹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逐氏一族,党羽甚多,该忍的时候,还是要忍,唯有保全自己,才能制服敌人,忍者之刃一出,便是扬眉吐气之时……”
他说着说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这一咳不要紧,直憋得满脸通红,双目含泪,云不染在一旁看得揪心,忙道:“王爷怎么了?‘侍’从,快,把船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