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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溪谷(1 / 1)

三更天,白月地。明月阁佳人未眠。

窗前少年踏着月光而来,叩开了窗子,闯入少女心扉。

“世筏,这么晚才来,与我那弟弟谈了好久吧”少女静坐窗前,看着窗口少年略有醋意,不过想到意中人前来,心里便慧如明镜。

陆世筏怔怔蹲在窗子上,细瞧玲珑巧耳、挺翘琼鼻、以及那像云梦溪一样清澈的眼睛里流动的神采。这是他所恋,也是他所爱。

“明月痴痴等了我三年,我亦想功成名就再去娶她。然而,五师兄所言的三天后,对这般全心全意的她实有不公”陆世筏愧疚的低下了头“难道乱世纷争,天家女子就一定要做牺牲品?三年前,是这样,我怒而冲冠,血洗咸阳;三年后,却要我亲自对她说”陆世筏不敢再抬头,也不敢正视她的眼,甚至不敢去闻最喜欢的味道,此时的他愧疚难当、甚至比了解自己更让人难以接受。

秦明月凝视着陆世筏不断躲避的目光,会心一笑,胸有成竹问道“攘外须先安内,小五是要和小四来次大洗牌?”慧如明镜,智若天人。

“是的,就在三天后,先除内乱,在施天下之策”陆世筏终于鼓起勇气凝视她的眼,发现明月的眼仍似平常、如水般澄净,温柔的笑颜,使他心中愧疚减了些许。

一双玉手轻轻把他拉下窗台,熟悉的香气此时就在怀中,填补了内心的愧意。陆世筏紧紧将明月抱在怀里,看着明月的脸,听见耳边瑟瑟有些凄凉的声音

“吾深知天家薄情,所以,世筏不要因为我有什么负担,三年前,他们对我所做,早已使我与他们断了情分”

“君所在,所在便是家;君所愿,所愿便是明月心头话”明月蔫声细语,无比坚定的道

听着佳人耳边细语,陆世筏一阵暖意袭身,心里渐渐坦然。“贤淑如此,夫复何求?”

“三天后,不为大秦,不为天下,只为了我们,明月,我一定娶你回家!”陆世筏说出了多年不敢说出的话,心里快哉,长久以来内心的渴望正在被填补。

“恩~”阁楼里静的落针可闻,明月面色涨红,就像是窗外月色下盛开的鲜花一样娇艳。

窗外,更夫敲响了五更天的锣声,沙哑富有磁性的声音响亮全城。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台,陆世筏轻轻的推开了明月,阳光打在明月脸上,柔声道“三天后,我将给你最棒的婚礼,我会牵着白马,带着宝剑,将你迎回!记住,那不是天家的谋划,我会在婚宴事了后解决一切,不准任何人打扰我们。”情意绵绵如水不断滋润少女芳心。

明月有些不舍,但也懂得,世筏将要去的地方,依依不舍留恋的眼神被她说是“春光砸了眼”,一双云袖很好的掩饰住了。这些细小的动作陆世筏看在眼里,他不会说破,乱世之中儿女情长不易,但一定最真,无须多讲,三天后,他定要实现自己的诺言。

咸阳城西十里,有一条小溪,名曰“云梦”。沿溪流继续西行,大约百米,可见一谷。世人称之为“溪谷”,有天下之奇谷称号,同齐国书院,燕国佛寺齐名,共为天下三大修行圣地,除此之外,还有魔宗隐世不出,苗疆古庙一脉单传。

溪谷,陆世筏,学于此,成于此。

别了明月后,陆世筏立即赶到了这万丈深渊上。按理说谷中外姓子弟,一旦出谷,是终生不许回谷的,只有一种除外,那便是谷主。陆世筏看着左手手心不知何时被大师兄种下的“云梦”二字,暗自苦笑,纵身跃下深渊。

在无尽的坠落中,忽觉得脚下生起清风,陆世筏知道快到谷底了。清风渐烈,卸去了下坠之力,稳稳的使陆世筏落在地上。陆世筏欣赏四季长春的景色,以及藤枝覆盖隐约见一“谷”老碑,六年前出了这里,就没有回来过,如今归来,颇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陆世筏一脸微笑,灿若春光,肩上担着短剑向谷中走去。刚到谷碑旁,见那被藤枝覆盖的谷碑便想要去揭开,刚伸出手,就听见一青衣弟子,厉声喝道“何方贼子,擅闯神谷,速速退去,否则休怪我手中宝剑无情”

陆世筏无奈摇了摇头,“本事不见得怎样?这吆喝倒是学得有模有样”也懒得与门童多言,也没了拨藤的兴致,伸出左手,真气运转,“云梦”二字特有的光彩流转手心。

门童十分惶恐,道“不知谷主归来,弟子无意冒犯,还请谷主稍等片刻,弟子这就去通报”陆世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见那门童远去后,脱下鞋子,光着脚在地上蹭了蹭。也不经通报飘飘然入了谷“我都是谷主了,还通报什么,看来这谷中王姓一代不如一代了”

从前的溪谷,只是一个王姓小家族,掌握些许修行功法,只因根基在谷中,不易寻得,才在乱世中存活。直到二十年前,谷中走出了一个人,打遍天下圣地无敌手,他的一字一言皆可为谋略,可兴小国,可破顽城。

然而,此人出世两年,最后回到谷中消声灭迹。传说,十年前,有人在云梦溪看到天兵天将显化,白日飞升的景象,世人皆认为那就是消声灭迹的谷中之杰羽化飞仙。

陆世筏知道谷中只有六个外姓子弟,就是溪谷道人当年收下的六名子弟。大师兄年长,近而立之年,其余师兄妹皆是十八岁,是巧合还是什么?这不是陆世筏可以知道的,也不是他想知道的,或许有一天大师兄会告诉他答案,但,陆世筏也不在乎这种事情,师父不在,长兄为父。这是陆世筏心里深处不可撼动的想法。

不知不觉,陆世筏已逛至谷中正殿,殿名头依然极其响亮“天下殿”。陆世筏有些嫌弃,三年前谷中的弱智行为就已经触怒了他,若不是念及一些旧情份,流血夜中就一并除去那几个所谓的元老,如今他回来并不是为了接掌溪谷,而是做最后的试探,要不要除去那几个老家伙的试探。

陆世筏斜躺在谷主的长椅上,吃着王姓先祖的贡果与贡酒,墙上白眉老道的画像满面肃然,仙气逼人。

这是不敬,“我就要这不敬”陆世筏心里暗想。因不敬而生怒,怒而难自持,迷乱了双眼,乱掉了形术,才能表达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于是,陆府小陆爷,谷中小六爷,那双特意沾了泥土的脚,已经够到了白眉老道的脸上,一双脚印在画像上。仙气逼人的老道,活像是惨被家里悍妻蹂躏,十分好笑。

“陆世筏,你好大的胆子,你眼里可还有尊长,你这是欺师灭祖”同画像上一样打扮的王真老道满面痛惜道,其手掌下气流暗涌,一式啸天掌对着陆世筏心口拍去。

“意图性命,何须假意”陆世筏飘然而起,飘身殿外,一脚踏在名声极为响亮的“天下殿”上,木屑纷飞,喝声道“我的师是大师兄,我的师祖才是溪谷道人,与你们这些假意惺惺的道人何干,今我为谷主,这谷中规矩便由我来定”陆世筏人在空中,声慑人心。

只见三道长虹从谷中四面奔来,气机紧紧锁定在陆世筏的身上,皆是御气境巅峰高手,王真已初窥虚谷,几人并肩而站。

“尔等可识‘云梦’二字”陆世筏剑眉一挑,手心荧光流转,对着谷中王姓子弟冷声道

“三年前,你便败了谷中之名,本就该以死谢罪,今日竟然拿着假的印证,回来讨死”王振挥着长袖,捋着须髯,兴师问罪。

“颠倒是非,不分黑白直曲。有你们几个老蛀虫在,溪谷怎能盛名?”陆世筏身在空中,人长于世。“王真、王枕、王审、王振,三年前,你们一众人等,暗中伤我明月,宵小之行”

“被我抓住把柄,反而冤我淫盗,甚是虚伪”

“师兄将这‘云梦’二字,种于我手,尔等以为是什么?老而不死是为贼也,我不在意这谷主之位”陆世筏沉声道“三天后,我将大婚,谁若想要这谷主之位,婚宴事了,尽管来取。不过谁要打扰我的婚宴,我定叫他生不如死。”说罢,不屑于与其在做交谈,长身而去。

望着陆世筏嚣张气焰,鹰鼻老道王审凑到王真身前,面沉如水,阴声道“师兄,是时机联系大楚了”

王真面色不善,微点了点头,对四位师弟道“尽快去办,陆小子的婚宴,我还真要走上那么一遭,看他能奈我何?老而不死是为贼,我看他是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王真从怀里掏出一颗莹绿之物,冤魂缭绕。

王振大呼“想不到师兄竟有此物”

“这本是为了对付皇子暗侍的,既然这小子如此不识相,我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王真轻抚莹绿魂珠,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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