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由暗暗念道:老疯子啊,老疯子,你可千万要替我把峰儿安全带回去,如果不得不死在这里,这就是我最后的心愿。
聋盲道:“明钰,你还没想起我是谁吗?”
明钰闻言皱了皱眉头,他就没在想这事儿,看了一眼聋盲道:“阁下早年似乎是入云宗弟子,只是我很早便离开入云宗,这些旧事记得的已经不多了。”
聋盲缓缓道:“那我便提醒你一下,我是被宗主游历时捡回来的,当初上山时入云宗规模还很小,他老人家见我颇为机灵,而且有些修炼的天分,便将我交给了他的大弟子传授功法。
他的大弟子为人忠厚木讷,心性善良淳朴,却资质一般。那时我还小,他不但教我修炼,还照顾我,教我为人,待我如子。
而那时的你是宗主他老人家众弟子中最杰出的一个,心性坚忍,资质过人。还记得他老人家当初便提过,你只是太过于痴迷修炼,对其他诸事全不在意。
他本打算将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你,等你修为长进便也把宗主之位传给你,只是没几年你便离开了入云宗。
犁戈那时跟你最要好,他性格内向腼腆,很少与人说话,有时与人说话还会脸红,不过也很聪明,修炼上仅次于你。
按照辈分,你和犁戈都是我的师叔,你们都是当年入云宗未来的希望,就连你们的大师兄,我的师父也从来没有妒忌过你们,真心实意以你们的成就为荣,将宗门以后的发展寄托在你们身上。”
说话间聋盲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伤感的苦笑。
明钰此时只听得目瞪口呆,看着聋盲良久才道:“你…你竟然是那时的小黄毛!”
聋盲笑了笑道:“是啊,当年我只是一个孤儿,骨瘦如柴,就连头发也只有稀疏的几根,你们便叫我小黄毛,这个称呼已经几十年没人叫过了。”
明钰脸上更加惊愕甚至有些结巴道:“那么…那么,师父他……”
聋盲道:“你下山后没几年,师祖他老人家便带着师父和我出去游历了,他总是个安定不下来的人,总喜欢到处走,不过他最后还是被迫安定了下来,再也无法四处走动了。”
明钰双眼甚至微微湿润道:“师父他…他老人家…难道还在人间?”
聋盲微微点头道:“我只能说我们三个如今还算在一起。”
明钰听到这句话眼中两行清泪不由流了下来,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他如今已是一个经历了各种世间甘苦,最后看破了生死的老人,一个心中再难有波澜的老人。
可当他听到幼年时教导、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恩师尚在人间时,突然难抑胸中的波涛汹涌。
那份教导自己几十年的感恩,那份一起生活几十年的依恋,那份辜负了他希望的愧疚,那份几十年连他老人家生死都不知道的不甘,一瞬间全部涌上了他的心头。
使他再也无法控制几十年未曾见过面的泪水,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沉凝。
明钰竟然扑通跪在了聋盲面前老泪纵横道:“带我去见他一面吧,之后即便你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反抗。”
聋盲竟然同样满脸哀伤神色看着他良久道:“明钰,我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黄毛了,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变成了一名魔修。
虽然我也不想,也不甘心,但在我面前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放弃以前的所有。
我如今叫做‘聋盲’便是不闻不见之意,我所代表的只是魔之力量,与你们七大势力周旋,如今我们只是敌人。”
明钰心中不由一寒问道:“那你想怎样?”
聋盲道:“本来有些事告诉你之后便可以让你离去的,我也不打算难为你,不过现在我却对你的徒弟很有兴趣。就只有委屈你和我一起待一段时间。你的徒弟来了,我便放你离去。”
明钰恨恨道:“你要利用我引来峰儿!我宁愿死了。”
聋盲冷笑道:“我刚才说过,即使你死了,他也不知道,还是会来的。所以你现在没有任何跟我讨价还价的本钱。你于我而言只不过是个传信人而已,而传信人没了我可以再找别人。”
明钰静静地坐下,没有说话,他在思考。
血魔殿之所以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无非是将老宗主作为人质要挟入云宗,只是师父他老人家真的还在人世吗?
那可是将近百年前的事了,就算血魔殿抓了师父,以师父坚毅不屈的性格会甘心被困近百年吗?
而峰儿他……
明钰试探性地问道:“这森林如此之大,你打算如何让峰儿找到我们?难不成要一直坐在这里等着?”
聋盲也略一皱眉道:“那便等几天看看再说吧,反正你们的人很快都会撤走的。”
此时,疯老头带着目羽峰一行人正在向森林外方向飞奔。
目羽峰挂念师父,却被疯老头拦着不让回去,此时心中无比焦急,他在想着办法,胡乱问道:“疯师叔,我们刚才那么多人直接把那个黑衣人抓回去不就得了,干嘛还要让师父留在那儿?”
疯老头道:“你这个傻子,以我老人家判断,我与他实力应该差不多,抓不住他的,而你们这些小家在场更不行,他抓你们还差不多。”
目羽峰道:“那好办呀,你自己回去抓他不就好了。”
疯老头跑着跑着听了这话突然停了下来道:“嗯?有道理,如果我自己回去即使抓不住也没什么,也许还能和老不死的一起听故事。”老家伙竟然眼睛瞪了瞪,眉毛挑了挑,一副兴奋神色。
目羽峰心中暗道:有机会。
随即疯老头脸色又苦了下来道:“可是我答应老不死的要亲自送你到哥恒城的。”
目羽峰一听就急了,道:“可那时候师父弄不好已经出事了。”
疯老头道:“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的,他出不出事好像跟我没关系。”
目羽峰只觉得头大,恨不得狠揍他一顿,然后自己去找师父,可偏偏又打不过他。
木冬青和金虎这时也都不帮他,都觉得这时候回森林实在太危险。
目羽峰无奈,被胁迫着继续向哥恒城行去。
行到了深夜,几人找了处地方休息,目羽峰道:“你们真好,几天不吃东西也成,我却不行,我去打只野味来吃。”说着偷瞧了疯老头一眼,便起身要往林中去。
金虎赶忙起身道:“还是我去吧,我辈分最小,这些琐事我来做就好。”说完转身便跑。
目羽峰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装作没看到,消失了。
金虎这小子机灵得很,不过真的怕目羽峰独自一人回去找明钰,这样太危险了,跟送死没两样,所以当目羽峰一说要找吃的,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一溜烟地跑了。
目羽峰无奈地摇摇头只能又坐了回去。
金虎不一会儿便回来,打了只野兽烤了吃。
目羽峰大吃了一顿,又装作漫不经心地嘀咕道:“吃多了,肚子不舒服,拉个屎去。”晃晃悠悠地向旁边树林中行去。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目羽峰找了处僻静地方,往地上一蹲,然后身形竟然渐渐地没入土中。
他打算悄悄利用土遁逃走,只要老疯子一时不查,等他下得深了老疯子也没办法。
刚进入土中一点儿,在他下探的手前方寸许,出现了一块硬物,生生挡住了他,那竟然是一柄剑。
目羽峰无奈地从土中冒了出来。
老疯子道:“臭小子,你拉屎干嘛要到地底下拉呀?”
目羽峰尴尬道:“我…我怕臭到大家,何况这里来回的弟子不少,万一被人家踩到就不好了,所以还是到下面拉的好。”
疯老头道:“哦,也有些道理,那你下去拉好了,不过别太深,保持我的剑能够得到就行。”
目羽峰脸上一阵无奈道:“现在又没了,一会再拉。”回来找地方坐了。
过了一会儿,看到红球球在一旁趴着,目羽峰朝它扭了扭脖子使了个眼色,那意思你快跑,帮我打个掩护。
小家伙直勾勾地看着他,毫无反应。
目羽峰继续使眼色,脑袋不停地晃啊晃,眼睛不停往一侧瞥。
诗琪在一旁貌似关切地问道:“小师叔,你的脖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目羽峰尴尬地笑笑道:“啊,没,没什么。”
进森林时用了多日,小心谨慎,出去却快得多,走了一日却遇到亚若和陆冠一行几人,有亚若在,目羽峰想尽办法却始终没能逃脱。
哥恒城修者越来越多,城中大殿内,几人正面色阴沉地踱来踱去。
入云宗长老道:“七里老哥,这次咱们一共损失了多少弟子?”
清风阁老者道:“还不太清楚,不过筑基期弟子怎么说也损失了不下六、七十人。”
下面传来两声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个数字可不少了,他们这些势力培养一个筑基期弟子往往都要花费二三十年的时间,损失这么多那可是相当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