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羽峰点了点头也没想太多,只觉得这该是通行令牌一类的东西,弄不好下山的时候用得着,便赶忙收了。
他却不知道只凭这一块小小的牌子,在山上就可以有很高的地位,多少人求也求不来。
老头子又道:“这几天先让你大师兄安排,教你些门中基础的东西,现在你去吧。”
目羽峰一听这话顿时火起,心道:这么简单就想打发我?我凭什么来喊你这一声师父的?还不是为了脚上这该死的东西。
心中恼怒却不敢发作,又恭敬道:“师父,那我这脚锁,您老人家不给俺拿了去?”
老头子捋了捋胡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区区五年之后吧,也算你入门之后的一种修行。”
目羽峰心中咯噔一下,一时气血上涌,头脑发胀,血管突起,恨不得取出长剑将这老杂毛大卸八块,但也只是心里想想罢了,真要是动手,两个师兄都可以轻松杀了自己。
大殿中安静了半刻钟,目羽峰终于强压怒火,缓缓道:“可是师父,带着这东西行动不快,修炼不便啊。”
老头子阴恻恻笑道:“无妨,逆水行舟,诸多不利,克服阻滞,方能长进;滴水穿石,屡挫屡败,终不放弃,大事乃成,这一点点考验师父相信你忍受得住。”
很明显,焕老头多半也猜到目羽峰是假意拜师,就是不肯给他解了脚锁。
目羽峰虽然对老头子怨意颇深,但听了这句,年轻人的一股子血气、拼劲一下子涌入脑中,恨恨道:“此言极是,老头子,有什么狠招子就统统拿出来吧。”明摆着一股子挑衅意味儿。
焕老头捋须微笑,似乎觉得很是有趣。
修者虽有大能但终是人,终有人性,几百几十年的寂寞苦修,无数次经历生死之后,自然心无波澜,性无冲动,只考虑利益,所以,对于年轻人的这股子倔劲儿还是很怀念向往的。
老头子沉思片刻道:“对了!年青人就要有这么一股子冲劲儿才能成事,跟我修炼必须吃得了苦,资质再好,若跟个娘们似的,便绝入不得我门下。
安伦,你安排他去试试那一日五役。
若能做得惯了,我便正式收你入门,便去了你这脚锁,去吧。”
目羽峰回味他的话片刻,冷冷道:“老头子,你此话可要说到做到,到时候我真做得了你这一日五役,你可要当真把我的脚锁解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听起来这一日五役似乎没什么,应该是一天内的五种劳作而已。
焕老头愣了片刻,似乎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大言不惭,旋即又释然,哈哈大笑道:“自然,老夫一把年纪,如此地位,岂会与你这黄口小儿胡扯。”
目羽峰不解,寻思片刻觉得自己好像太过意气用事,似乎又着了这老家伙什么道道却不自知。
看看两位师兄,就连一向苦瓜脸少有动容的二师兄此时也面有惊讶神色,心中大叫不妙,不过话已出口想收回又怎能够。
焕老头又道:“安伦,既然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你去召集所有焕殿弟子,将这件事告诉大家。记住,一定要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安伦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太明白焕噩的用意,却没有细问,只是点了点头,带着辵和目羽峰退下。
来到大殿前的广场之上,辵去找人,没一会儿工夫所有的焕殿弟子全都集中到广场之上。
安伦轻咳一声,场中顿时一片安静,看来安伦这个焕殿大师兄在这些人中还是相当有威信的。
站在最前,安伦缓缓道:“今天叫大家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师父他老人家近日又收了一名弟子。”
说着指了指目羽峰道:“就是这位,他名叫习山,目前仍是记名弟子,但如果可以通过师父的考验便会被师父正式收为亲传弟子,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吧。”
听了这话,看着众多弟子怪异的目光,目羽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错愕的时候,场中却走来七人,目羽峰一打量这七人,修为竟然全都在结丹期以上,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七人来到目羽峰跟前纷纷称呼他小师弟,态度相当亲热,有几人甚至客气得有些过分,更让他有些不适应。
经过介绍,这七人全是焕老头的记名弟子,负责殿中各项事务和教导弟子。
目羽峰赶忙上前恭敬地一一见过,从五师兄一直叫到十一师兄,只觉得有些冒汗,搞了半天自己也只不过排个老十二。
见过七位师兄后,安伦轻咳了一声,朝七人使了个眼色。
七位师兄到场中一阵忙乎,似乎是在排队,片刻之后又退了出来,然后场中“呼啦”一下跪倒一大片,齐声叫道:“弟子见过小师叔。”
目羽峰当时就晕了,他哪见过如此阵仗,哪受过如此待遇,可这还没完,紧接着后面呼啦又跪倒一大片,齐声叫道:“弟子见过师叔祖。”
目羽峰只觉得脑子被这声音震得嗡嗡作响,竟然呆在了原地,甚至嘴角流下了一点哈喇子也不自知,只是不断摇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安伦在一旁轻咳了一声道:“都起来吧,今天叫大家来还有一个目的。”
停顿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道:“我的这位小师弟其实一开始并不愿意拜入师父门下,是被师父强掳了来的,还给他戴上了这副脚锁,不让他下山。”
说这话时安伦自己都觉得很难为情,眼睛看向了一旁,神情有些尴尬。
场上众人却全把目光集中到了目羽峰脚上的锁链上,甚至后面不少弟子看不到还纷纷踮起脚尖,扒着前面人的肩膀看。
弟子们一个个表情呆滞,在仙桥山这么多年,哪听过这种事,那可是一殿之主啊,多少人想拜他为师都不成,他竟然还强掳别人上山做徒弟,这绝对是新鲜事。
安伦又道:“不过,小师弟他最终还是想明白了,愿意入门,所以师父他老人家给小师弟设了一项考验,便是带着这五百斤重的脚锁做我们山上很久没人做的一日五役。只要小师弟做得了,那便是师父的亲传弟子了。”
此时场中已经响起了嗡嗡的轻声议论,安伦提高声音接着道:“你们要做的,就是按照师父小徒弟的身份对待他,但是,不可以让他离开我们仙桥山范围,明不明白?”
场中众弟子有的点头,有的茫然,有的依然在唾沫横飞地议论着,就连前面的七位记名师兄此时也都是满脸古怪神色。
目羽峰完全没明白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伦如此做目的何在?但最关键的是,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想要逃跑看来是不可能了。
安伦说完,撇了撇嘴,若有所思,然后拉着目羽峰离去,留下满场弟子胡乱议论。
七名师兄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喝令这些弟子各回各处,而他们七个却一起到了旁边隐蔽处议论起来。
老五先开口道:“各位师弟,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呀?师父他老人家竟然又收了一个如此小的徒弟,我本以为这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师父动了爱才之心,可断不至于以他的身份强掳了人家做徒弟,还硬不让人家下山。”
老九道:“是啊,我本以为师父几十年后又收徒弟,定然是非常喜欢此人,所以开始时有心结交此人,可此事好像不这么简单,让一个孩子带着五百斤脚锁做一日五役,这岂不是有意刁难他?就算结丹期弟子也做不了啊。”
老六摇摇头道:“有意刁难?那又何必一定要收做徒弟再刁难,而且又让大师兄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介绍他的身份?依我看,师父还是很喜欢这小子,只不过想让他受些苦,磨练一下心志,以后才能有更大成就。”
老十道:“如果这小娃子真能带着脚锁做了一日五役,那岂不是地位要在我等之上了?”
老七道:“一个十来岁的娃娃,只不过筑基中期修为,又如何能做得了那一日五役,更何况还带着五百斤重的脚锁。别忘了,那一日五役可是专门练体一脉才做的,你们五十岁的时候都能做得了吗?”
众人一时无语。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了半天却始终说不清师父到底想做什么,尤其是关于一点,师父到底喜不喜欢这个小子。
他们这七人虽然在焕殿之中地位颇高,但毕竟只是焕老头的记名弟子,权势地位全在老头子一念之间,所以他们考虑问题的出发点往往先是老头子的喜恶。
一直沉思不语的老十一缓缓开口道:“依我看,这小子必然有过人之处,最起码一点,十来岁便能修炼到筑基中期,资质绝对可以称得上惊艳,要不然以师父的身份断然不会和他这么个孩子有任何瓜葛。
想必他如果真能做了一日五役,师父会真的收他做亲传弟子,大师兄既然当着如此多弟子的面说了此话那断不会有假。只是……”说着又做沉思状。
其余六人听了这话纷纷点头道:“只是什么?”
老十一又道:“只是就算这小子有些过人之处,师父也不应该强掳了他入门,即便强掳了人家也不该搞得如此人尽皆知,怎么说也说不通,此中必有我们所不知的隐情。”
几人点头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