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人越来越多的趋势,程夕颜哭的越发大声:“爸爸,求求你别不要我好不好?颜颜会很听话的,求求你了好不好?”
韩逸凡混在人群中,不由的捏了一下眉心,这丫头太能演了,那些自诩为表演艺术家的人真应该过来看看,看这小丫头表情多哀伤,哭声多惨烈。
木毅腾浓眉紧皱,身上散发的冷气让周围空气都低了好几度。他冷峻的眸子在周围扫了一圈,围观的人身体无端的抖了一下。
把身上立起来的鸡皮疙瘩抚平,一个感叹不同而约的浮现在众多人的脑海,真不愧是战神,眼神这么随意一扫,就像把锋利的刀子在身上割似的。
程夕颜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听到人群外的车鸣声小跑过去扑在木毅腾的脚边抱着他笔直修长的大腿哭诉:“爸爸,颜颜很乖的,你不要颜颜没有关系但是妈妈很想你,你能不能再看妈妈一眼?”
车鸣声作响,围观的人见开过来的是一辆送殡车顿时个个惊诧不已,同时还不忘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
墨黑色的汽车缓缓停在木毅腾一米开外的位置,一直保持警惕的护卫纵身跳跃出来拦在木毅腾身前,身体自然而然的做出防御的姿势。
木毅腾手臂轻抬,护卫背后像是长了眼睛般收起防御的姿势立在木毅腾身后,目光保持高度警惕。
将军的这种行为太过危险了,如果有人刺杀,这是最好的时机。
这种场面程兮颜早就见怪不怪了,她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从地上站起来,把车门打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木毅腾说:“妈妈说她想你,想见你,爸爸,你去看看我妈妈好不好?”
车内,容貌姣好的妇人安详的躺在蓝白色的担架上,跟以往睡着了毫无二致。木毅腾目光定定的望着座椅上的人,不用触摸他都知道那肤质细腻娇嫩,犹如上好的羊脂玉。
高兴时她会拿尖尖的下巴蹭蹭你的下巴,耍小性子时会捏着你的下巴把上面的胡渣一根一根拔掉,还霸道的不准人反抗......
“爸爸,车里面的冷气开的这么足妈妈会不会冷?你看,妈妈的眉头都结霜了,肯定很冷,爸爸,你不说说过一辈子要给妈妈暖手吗?你去给妈妈捂捂手,让妈妈不要这么冷好不好?”
程夕颜目光幽幽的望着木毅腾。
心疼吗?
你知道心疼是什么感觉吗?
别人不了解你以为你只是天生冷漠,但是朝夕相处的我能不了解?
你知道一个人因为太过伤心而心脉受损的滋味吗?
程夕颜恍惚的笑了一下,程瑜慧知道。
她伸手拉住木毅腾宽大厚实的手掌,用力的拉着他往前走,曾经这么深爱过,怎么可能在心里不留一丝痕迹。
别抬不动腿,这只是开始,以后母亲会永远活在你的心里。
你烦心时,她柔声细语的劝慰画面会浮现在你脑海里。你开心时,她的欢声笑语伴随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泄不通的大门口已经空落落,周围旁观的人全部被身高马大的护卫代替,场面无端变得非常紧张。
木毅腾上了车,护卫伸手把门一拉,车内车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车内空间有限,程夕颜趴在母亲身边抬起她已经僵硬的手放在木毅腾手掌,一双漆黑见不到一丝光亮的眸子望着他,轻声询问:“冷吗?”
木毅腾的视线一动,从程瑜慧的身上移开,落在一旁正偏头一派天真模样的程夕颜身上。
“爸爸,你看起来很伤心,真的伤心吗?”说着程夕颜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在她那张带着婴儿肥稚嫩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看我,尽说些傻话,爸爸肯定是爱妈妈的,妈妈为了爸爸都可以抛家弃族,爸爸又怎么可能不爱妈妈,不爱妈妈怎么会从来没有去程家,却把妈妈在程家住的阁楼搬进木家庄,爸爸肯定是爱妈妈的,你说对不对啊爸爸?”
木毅腾目光落在程兮颜身上,沉沉浮浮,透露出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颜颜。”木毅腾向程兮颜走近一步想伸手抱她,但是被她狠狠拍开。
“你不配。”程兮颜怨恨的望着木毅腾,指着担架上身体冷的跟冰块一样的母亲撕心裂肺的吼道:“你不配,木毅腾你不配,你不配妈妈对你的爱,你背叛了我们,你害死了我妈妈,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程兮颜痛苦,嘶吼,捶打木毅腾,她沉侵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忽略了另一双悲哀痛苦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程兮颜哭累了,骂累了,打累了瘫坐在车上,一双大眼睛无神的望着车顶,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流下来。
木毅腾看了她一会才伸手在程瑜慧拢了一层冰霜的面孔细细描绘。
脸上突如其来的凉意让程兮颜思绪回笼,她才伸手在脸上擦了一下,掌心的殷红格外刺目。
程兮颜先是愣了一下,抬头,木毅腾已经背向她,打开车门下去了。
天色渐渐被黑夜笼罩,霓虹灯下不少行人散步,三两成群。
儿童通讯机的信号连接请求一直没有停过,程兮颜双手抱膝偏头望着车窗外,一盏一盏橘黄色的路灯走马光花般一闪而过。
木毅腾下车后,她和韩逸凡把母亲送进殡仪馆,等韩逸凡和殡仪馆的人敲定好了事宜,两人才踏上回家的路程。
“不接吗?”韩逸凡看了一直闪耀不停的儿童通讯机询问。
程夕颜摇头:“我不想去程家了。”
“不想去程家也要跟她们打个招呼,免得让关心你的人担心。”
关切的眼神浮现在脑海中,程夕颜拿起儿童通讯机胳膊一动,递给韩逸凡:“你来吧!她们更想要跟你说话。”
韩逸凡看着躺在那略带婴儿肥手掌里的通讯机,拿起来划开连接键。
程夕颜收回手,依旧保持刚才双手抱膝,下巴磕在膝盖的姿势,那抹刺眼的殷红,和那个凄凉的背影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