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凌逸风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脑海中,一直不断的回想着仇霸天临死前那一抹不正常的笑意,隐隐觉得自己似乎遗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明白不对劲的是什么。
索性起来,随手拿过外衣,整理过后踏门而出。
原本在门口守着的白青,神色不变,沉声道,“主子。”
“去走走!”丢下三个字,凌逸风率先离开,白青什么都没有问,直接跟上去。
安县的夜晚,不似沪都的繁华,到处充满着浓浓的平静……
皎洁的月光,透过层层云雾,飘洒在漫天大地,将地面的路人镀上一层淡淡的光华。
一路无言,漫步目的前行……
最后,在一片青草间顿下来,凌逸风抬起头看向天边的那一轮月光,俊美绝伦的容颜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背后,白青沉默一会,问,“主子可是有心事?”
凌逸风听后,不禁玩味一笑,却反问,“对于这次发生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主子是怀疑土匪背后有人指使?”白青一开口就问了关键。
凌逸风瞄他一眼,说,“据你说接应的那一带,从未听过有什么土匪出没,偏偏这么巧就出现了……”
“或许是他们听到了风声!”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自然灾害,聪明的人都会想到朝廷会派发银两来补给。
凌逸风挑挑眉头,“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那依主子之见,是否对剩下来的土匪进行盘问?”
“问了也是白问!”
“那是放任不管吗?”
“不是不管!等忙完修葺大坝以后再说。眼下这才是最重要的,争取早日回京。”
白青一听,说,“太子若是有牵挂,可以书信一封……”
话刚落下,便迎来一道冰冷的眸光,如同芒刺一般令人无法忽视。
凌逸风惯常的眯起眼眸,盯住眼前的白青,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青面色不变,又道,“属下对太子忠心耿耿……”言外之意是什么都不知道?
“回去吧!”凌逸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般言语道。
翌日,天微微亮……
凌逸风还沉浸在睡梦中,远处传来异样的脚步声,带有不同寻常的急促声……紧跟着便是敲门声……
“主子!”清冷中带有几分焦急的声音,透过门窗传入房间内……
白青的话刚落下,紧闭的大门霍然被打开,一脸严肃的凌逸风站在门口,“发生什么事情了?”
“昨天被拿来的那些土匪,一夜间全部身子发烧,恶心不止……”白青简要的说明重要,凌逸风当即蹙眉,“请太医了没有?”
“属下已派白华去请了,相信很快就会知道情况如何?”
“务必要将他们保住,不然后果很严重!”运押银两的官兵死伤一大半,若是没有这些人,他无法向朝廷交代。
这头,白华带着一大夫急急忙忙的出现,又马不停蹄的将人带到关押的地方去……
漫天的恶臭,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散开来,有一种作恶的感觉。
好不容易看到情况,大夫一号脉,却惊得手一颤,连连后退,脸色惨白无比,眼底有着无比的惊愕与害怕……
“怎么回事?”白华不耐的问。
那大夫转过身,身子颤抖的厉害,惊惶不安道,“是瘟疫。”
“什么!”白华大惊,同样错愕难当,一把抓住大夫的衣领,“你敢肯定?”
“据老夫刚才替他们号脉,以及他们眼下出现的症状,绝对是犯了瘟疫无疑!”
“该死!”
“我们赶紧走吧!不然,被传染了可就完蛋了!”显然,那大夫惊吓的不得了,根本就不敢再停留一秒!
白华眉头一皱,直接将那大夫拎到凌逸风所在的地方。
当凌逸风听到是所谓的瘟疫时,嘴角的笑容悄然淡去,眼底的寒光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上来……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大夫,冷声道,“你确定?”
“千真万确,不会有错!”
所有人都沉默,没有一个人的表情是不凝重的,四周的气氛冰降至极点。
大夫吞吐一番,补充道,“太子殿下,瘟疫一病,传染性极高,稍一个不注意便会殃及周边一带人……带来无穷灾难!还请早日定夺!”
白华一听,道,“主子,眼下可如何是好?”
白青沉默,只是看了一下自己的主子。
所有人都看着沉默不语的凌逸风,全部等待着他的选择与决策。
半响,凌逸风冷眼看着大夫,“如今只是那一带有这种情况,没错吧。”
“是的!”
凌逸风眯起眼眸,寒声道,“白青白华,本太子命你们两人速速去解决那群人!不要靠近,佯装成房间起火便成!”
众人一听,纷纷错愕,心中却明白,这是唯一的选择……
来不及告退,两个人动用轻功,一瞬间便消失在房间内,看的那大夫傻了眼,一脸的反应不过来。
原地,凌逸风眸光幽幽,玩味一笑,语气却不容拒绝,“看来,你这些日子是要留宿在这里了!”
大夫一听,脸色一白,却是无可奈何的接受。
此刻的凌逸风丝毫管不了旁人的情绪,他只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威胁到自己的机会!
直到如今这一刻,他算是明白仇天霸临时前的那一抹笑容……
看来,他们是为了对付他,机关算尽,最后连性命都赔上去了!
天刚亮,早起的人群便看到一阵阵浓烟滚滚,惊愕的寻去,发现是关押着土匪的地盘……太子的两亲信则是一脸寒光的站在那里,令人误以为是要追究责任,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安。
果不其然,太子凌逸风极度震怒的声音从驿站内传来,满腔的怒火就连远在十米开外的人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是处于精神极度紧绷状态。
胆小的人,更甚至是说话都不敢说的太大声,就怕一个不留神,得罪了当今的太子殿下,性命不保。
***
沪都,京城。
窗外,细雨蒙蒙,白雾袅绕,雨滴拍打在翠枝嫩叶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栖凤殿
鄢纯然一身碧蓝色锦绣罗裙,玉手捧起书本,安然惬意的半躺于软榻间,绝美的容颜宁静而幽兰,好似一朵清丽脱俗的茉莉,圣洁无暇,高贵典雅。
凌逸林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脑海中能够想的得到的便是那句“只因天上有,人间几回闻。”
收拢心思,跨门槛而入,顽皮一笑,“四嫂看什么书如此入神?”
鄢纯然侧目看到是他,眼底掠过一丝惊讶,随即脸上浮现笑容,当即放下书,“是你啊,来了也不提前说声。”
宫女奉了茶,备了糕点,便退居一旁,等待传唤。
“本来想要给四嫂一个惊喜,结果一来啥都忘了。”凌逸林悠哉的喝上一口香茶,目光扫到鄢纯然放在一旁的书籍,挑一挑眉头,道,“四嫂真是好学。”
这个点都不忘诗词歌赋,不愧是公主啊。
鄢纯然自然明白他所指,淡笑一下,“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随便看看而已。”
忧心的事情一直没有着落,为了胡思乱想,必然要找点事情做才行。
“四嫂口中的随便,可是旁人心中所不可比拟的,好比我一看到书本就头晕。”
“有这么夸张吗?”
“一点也不夸张,此乃十弟的肺腑之言。”
他认真的态度,逗乐了鄢纯然,哑然一笑,“或许每个人的爱好不同吧。”
“四嫂真这么认为?”凌逸林惊喜的看着她,好像找到了知音一样的欢快,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其实,我从小就不爱念书,可是父皇他们总是让我念。哎,如今想到那时候被逼的模样,甚是心酸不已。”
鄢纯然表情一愣,心里腹诽道,念书真的可以让人如此心酸吗?
殿前,凌逸林眉飞色舞的道出儿时念书时,所发生的各种趣事及囧事,所作出的各种幼稚行为,旁听的鄢纯然听到搞笑的地方,压抑不住,呵呵大笑一番,疼了肚子。
“四嫂,你不知道当时那个情况有多糟糕,若不是我反应快,说不准那次掉进荷塘里面的就是我了。如今想来,只觉得非常开心啊。”
鄢纯然嘴角一抽,你是开心了,可怜了那老夫子,命苦的很,拥有你这般不听话还专喜欢捣蛋的学生,偏偏还不管得罪了。
抬眸看着眼前这个与凌逸风有几分相似的凌逸林,明明是一家子出来的,为何两个人的性格会如此迥异?
一个阴晴不定,一个阳光直率,一个狡猾的像狐狸,一个纯粹的如白纸。
“对了,四嫂,你也来说说你念书时候的趣事听听,一换一,很公平吧。”
鄢纯然的笑容瞬间淡去不少,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说,“我的故事其实很简单,十一岁以前是一个人读书,十岁以后便是两个人。”
“怎么会?那个人呢?没有夫子吗?”
“有。”鄢纯然垂下眼眸,目光很淡,“曾经有过一个最好的老师。”
“哇!他真有这么好?”说完就反应过来了,忙补上一句,“瞧我说的什么话。嫂子这般优秀,夫子自然是极好的。那么他现在人在夏国吗?有机会我真想要见一见。”
鄢纯然的身子一僵,声音很低,“若是还能够见上面,该有多好?”
凌逸林听得清楚,不解的问,“此话何解?”
“因为,她已经不在了。”抬眸,对上凌逸林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凌逸林惊讶不已,面色有些尴尬,道,“嫂子,我错了,提了不该提的话题。”
“没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应该让自己习惯了。
凌逸林听她语气中难掩伤感,心中猜测,那夫子该是很重要的吧。
这时,凝香双手捧着一篮新鲜的水果走进,瞅见凌逸林在旁侧,急忙请安,“奴婢见过十皇子。”
凌逸林手一抬,凝香起身,欢喜迎上来,说,“主子,这是刚卫公公送来的水果,说是皇上给赏赐的。”
“卫公公人呢?怎么不见人?”
“公公说还有事情,便让奴婢端过来了。”说着,将水果放在圆桌上,张罗着,“主子,您跟十皇子尝尝看如何?”
“看来四嫂是深得父皇喜爱。“不然,什么都会送过来……
鄢纯然表情微愣,打量着凌逸林并无不妥的模样,心中放下疙瘩,随口道,“十弟要吃的话,父皇自然也会送的。”
“呵呵,那倒是!”随即,凌逸林挑了一个大大的红桃,先是闻了闻,自然的香味弥散而来,末了直接咬上一口……倍感甘甜来着。
“不错,真甜……今日真是托了四嫂的福,能够品尝到这般可口的水果。”
“四嫂,你也尝一个试试!”
“行……”
“凝香,你也挑个自己喜欢的……”
“谢谢主子。”凝香早就迫不及待了,听到鄢纯然这般说,一双眼睛瞬间放亮,直接扑过去,拿走了篮子里面最大最红的逸苹果……
这架势看的凌逸林有几分稀奇,吱吱道,“看来你早就对这苹果垂帘已久!”
“她啊,平日里最爱吃的便是苹果了!看到最爱,自然不容错过!”
鄢纯然打趣来着,语气中满满都是宠溺之意。
“那改日有好的苹果,我让人给你们送来!”
“真的?”凝香激动道,凌逸林下巴一台,“我十皇子说的话,自然是真的。”
凝香顿时欢喜,喜滋滋说,“那奴婢就先谢过十皇子了。”
“不必客气!”某人脸上写着‘本大爷’超级大方的表情,逗得鄢纯然及凝香两个人忍不住的笑起来……
一时间,温暖的气息在殿内淡淡弥散,气氛格外的融合。
***
另一方
精致奢华的宫殿,摆设间无不透露出主人的富贵……然而,这样的宫殿内,这个时候的气氛并不是那么的美妙……
软榻前,一身玫红色牡丹花样的正统宫装穿身,拥有妩媚动人的脸蛋,盛宠后宫的玥贵妃,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宫女,语气异常冷厉,“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宫女吓的身子颤抖不已,唯唯诺诺道,“卫公公从书房出来以后,只说会让御医过来瞧一瞧!”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冰冷的茶壶直接朝人狠狠砸去,无情的打在宫女的额头上,最终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生一声清脆的响声。
殿内的其他宫女太监个个吓得面色惨白,纷纷垂头,屏住呼吸,不敢发半点声音,就怕惹怒了盛怒中的主子,殃及了自己。
盛宠后宫的玥贵妃,表面看上去似乎只是刁钻,自负一些,实际上她在自己的地盘时,只要有一丝的不痛快,就会拿身边的人开刀,轻则咒骂几声,重责板子伺候……心情起伏不定,反反复复……让身边所有的人整日陷入惶恐不安中……
而被不幸被击中的宫女,额头破了一个伤口,顿时血流不止,却只是拼命的磕头求饶,哭喊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玥贵妃大怒,右脚重重一踢,将人踢倒在地上,咒骂道,“愚蠢的家伙!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办不好,留你有何用?”
“娘娘……饶命……”宫女爬起身,揪住玥贵妃的衣裙,惶恐的哭泣,“娘娘,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滚!来人啊,将这个贱婢给本宫拉出去仗毙!”玥贵妃没有丝毫的心软,无情毒戾的下命令,惊得宫女面色惨白如缟素,整个人僵持在原地,忘了出声。
眼看着两太监过来抓人,那宫女顿时激动不已,惊慌失措的大喊,“娘娘,饶命啊!是、是太子妃……都是太子妃引起的……娘娘……”
“你什么意思?这跟太子妃有什么关系?”玥贵妃抓住敏感字,眯起勾人的双眸,冷声质问道。
宫女见有几分转机,顿时忘了哭泣,沙哑的说,“卫公公从御书房出来后,手中端着一篮子水果,直接走了……奴婢有听到皇上在里头说,让卫公公亲自送去栖凤殿……”
说道这里,宫女仰起头,露出一张狼狈的脸蛋,焦急辩解,“皇上之所以这般对待娘娘,不像以前那样疼爱娘娘,这其中肯定是太子妃搞的鬼!一定是她在皇上面前说了娘娘的不是,皇上一时听信了她的谗言,才会无动于衷!”
焦灼而惶恐的声音,在殿内传来,眼底有着对于生命的渴望。
经过她这么一折腾,玥贵妃的情绪已然平静很多,口中喃喃道,“太子妃……”
“娘娘。”一直在旁侧的如兰,长的小家碧玉型,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内总透露着几缕算计,恭敬道,“先不说这丫头说的是否正确,只是以往太子妃还没嫁过来时,皇上对娘娘一直都是宠爱有加,听到娘娘身子不适,便会亲自来探望!可如今……”
没有说完的话,聪明的人一听便知道……
如兰又道,“这太子妃也真是个演戏的高手,整日在皇上面前献殷勤,表露出一副很善良的样子,奴婢看了就觉得恶心……”
“就好比上一次,夏蝉的事情,若不是因为她,主子又怎么会被皇上说一顿呢?”
玥贵妃瞄了亲信如兰一眼,眼底充满冷冰的寒光,如兰心惊不已,胸口扑通扑通的狂跳不已……
最后,某人只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继而恨恨的坐下,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怒气与不悦。
见状,如兰松了一口气,凑到耳边说,“娘娘,太子妃咱们不可不防!”
玥贵妃冷哼一声,眼底阴毒无比,“她就是本宫的死敌!”
“娘娘,如今我们既然知道了太子妃的阴谋,那么接下来我们不得不采取对策。”
“这是自然!她敢破本宫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她就要付出代价……”
“那娘娘的意思是……”如兰小心翼翼的试探来着。
玥贵妃沉思片刻,眸光忽闪忽暗,不知道在算计什么。直到,看到跪下地上的宫女时,嘴角忽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阴谋正开始……
***
安县
在外面忙了一整天的凌逸风,疲倦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喝上一口凉茶,缓解了情绪,坐在桌边想事情……
有脚步声传来,凌逸风瞬间忘了疲惫,表露的精神抖擞无疑。
敲门而入,白青端着今晚的晚膳走来,搁在桌上,菜色是两荤一素一汤,有宫保鸡丁,小炒牛肉,清炒土豆丝以及小炒青菜……再搭配着米饭,一个人吃也算是丰富了。
凌逸风拿起碗筷,随意吃了些,边问,“那边的情况处理的如何了?”
“回主子,处理及时,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白青简单的说明着情况来着。
“这样最好!”说着,又补上一句,“不过,接下来还要继续观察,若是发现有谁有任何异样,一定要即刻派人确认,并且隔离……以免造成更大的悲剧……”
“属下遵命!”白青沉声答应,犹豫着开口,“另外,留守在京城的暗影今日发回来消息。”
吃饭的动作一顿,凌逸风抬头,露出精致的五官,狭长的眼眸内光华内敛,语气中带有一贯的慵懒,“说什么了?”
“信上说,太子妃一切安好!这段时间与皇上皇后的关系处理的很好……还有就是与十皇子接触的比较频繁……”
砰的一声,凌逸风将筷子往桌上一摔,瞬间冷下脸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不悦。
白青沉默来着,心中却想着,主子不过是听到太子妃与十皇子接触的频繁一些,就这般不加掩饰的流露出不满的情绪,怕是对太子妃有着不同寻常的在乎。
这究竟是好现象还是……只是,若是太子动了心,那那个人该怎么办呢?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
***
黑暗的地狱边缘,隐隐透露出几股苍白而阴森的诡异气息……
翻滚的水池内,流淌的竟然是刺眼的大红色,如同体内鲜血的颜色,看上去格外的心惊,一种骇人的凉意,令人从脚底一直往身体上开始蔓延,不断的蔓延而来……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下,纵然什么都不干,也觉得莫名的恐慌。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急速的往这头冲来,夜色中隐隐听出压抑过后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闷……
半响,脚步声止于一处静谧的庭院前。
房间内,则是传出不同寻常,有些暧昧的声音,清晰传出。
那人停在原地,一直等到那种声音消失以后才开口出声,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主公。”
“凌逸风那边可有什么举动?”或许是刚经历过一场男女情事,他的声音中带有几分沙哑,却丝毫无法减退所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觉。
“回主公,这几日除了监管修补大坝一事以外,并没有察觉到凌逸风有任何异样举动。”
短暂的沉默后……
“人都带来了?”听不出情绪的问。
“全部都在这里!”话落,接二连三的传来沉闷的声音,四周发出呜呜呜的异响。
“很好!”冷酷而寒栗的声音再次传来,“那就按计划实施!不要再有下一次!”
***
蓝天白云,一片彩霞……
皇宫
皇后娘娘的宫殿,静谧无声……
一身湖绿色正统宫装的萧皇后,单手撑脸,半躺在软榻上假寐,旁边有两名宫女手持绣有牡丹花案的扇叶,轻轻的摇曳着。
距离几步之遥的小桌椅上,则搁置着一镶有璞玉的镂空香炉,炉内正弥散着淡淡的香味,令人觉得身心舒坦……
远处,一身嬷嬷服装的桂嬷嬷走来,跨过门槛,请安来着,“启禀娘娘,太子妃来了。”
萧皇后缓缓的,缓缓的睁开眼眸,眸内精光四起,摄人心魄……投向门殿外那一抹白色的倩影,无声的眨了眨眼睛。
鄢纯然大步走入宫殿,弯腰请安道,“臣妾参见母后。”
“起身吧。”淡淡的声音中,带有几分生疏。
鄢纯然站定后,开口询问,“母后,听桂嬷嬷说您找臣妾有事,不知是所谓何事?”
萧皇后瞄了一眼桂嬷嬷,道,“桂嬷嬷,去把信取来!”
“遵命!”
鄢纯然一听,不免有些狐疑,信?什么信?哪里来的信?
当她看到桂嬷嬷拿来的信封上的字迹时,整个人惊讶到不行,一种类似于惊喜又惊吓的情绪,如同潮水般的涌上来。
略微带有几分激动的接过信,再三确认后,方才真实的感觉到手中的东西是真实的。
抬起头,看向上头的萧皇后,神色有几分激动,却难言喜悦之意,“母后,这信怎么会在您这边?”
“桂嬷嬷……”萧皇后只是呼喊了一声。
“太子妃,这是老奴前两日无意间发现的……”桂嬷嬷沉稳的解释,鄢纯然惊讶来着,问,“敢问嬷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太子妃,前两日,老奴省亲回宫的路上,偶尔间撞上送信的差役与玥贵妃身边的宫女如兰鬼鬼祟祟的交谈着什么……又见得他将信件交予那如兰宫女。”
“等她离开以后,老奴便截下那差役,一问方知是夏朝那边送来的信件。兴许是与太子妃有关系!老奴便将事情告知皇后娘娘,娘娘今日约了玥贵妃,从她那边将信件拿了过来。”
听完事情的经过,鄢纯然难以错愕,颇带有几分情绪,“玥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知道信件是她的,却又派人在半路给截住……摆明的就是不想给人。
真的太过分了!
萧皇后冷哼一声,“这般明显的事情,你却不知!真是愚蠢!”
鄢纯然面色微堵,有些难看。
“别说哀家没有提醒你,在这皇宫之中,若是连这等防备之心都没有,哀家就算能够帮你一回也无半点用处!”
“母后教训的是!”鄢纯然垂下眼眸,淡淡的说。
萧皇后瞄了她一眼,表情无奈至极,“行了,你自己去思量吧!”
“那臣妾告退!”
从皇后寝宫出来后,鄢纯然站在小碎石路上,迫不及待的撕开手中的信封,拿出信纸,焦急的阅读起来……
熟悉的不能够再熟悉的笔迹清晰的印在眼帘之中,鄢纯然捧信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晶莹的眼睛内浮现出一缕淡淡的光芒,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那笔墨间的一字一句,看的清清楚楚,就怕错过于任何细节……
再长的信也会看完的时候。
目光定格在最后的日期上,鄢纯然眼底的情绪有些浮动,想起刚才桂嬷嬷说过的话,胸口起伏的格外厉害……
竟然会拦截她的信件,害她以为桀哥哥那边有什么……这一切都是玥贵妃弄成的……这一次的仇,她一定会报的……
小心翼翼的整理好信件,谨慎的放置在胸口,一股喜悦从心中涌上心头,似乎是有什么心结终于被解开,浑身都觉得轻松了。
回栖凤殿的路上,偶尔间经过假山前的拱桥,桥下是一汪足足有三米多高的池塘,池塘内喂养了许多的金鱼……
鄢纯然顿住脚步,低头看着水池中,游来游去的金鱼,继而看到湖面内倒映着的自己,触及眉目间的那一抹轻松,淡淡的笑了。
就在这时,一宫女急急忙忙的直冲过来,鄢纯然本能让路,却不想那宫女像是疯了一样,对准鄢纯然这头直接撞来,脸上带有几分诡异的笑容。
鄢纯然大惊,却已然来不及,下一秒,身子被狠狠的撞击,与此同时,一双冰冷的手无情的推向她的胸膛,整个人无法保持平衡,不受控制的往后面倒去……
末了,只听得砰的一声异样,平静的湖面溅起一道道三尺高的水花,整个人无情的掉入冰冷的湖水中……
鄢纯然的身子不停的往下沉,五官痛苦的揪成一团,鼻尖,耳边,口腔内涌入大量的清水,呛得人无法思考,脑海中一片的空白与茫然,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接踵而至……
难受的开始挣扎,双手拍打不止,却敌不过激流的冲击,渐渐的,身上的力气耗尽,整个动作都停顿下来,最终开始下沉……
湖面的水波在经过层层迭起时,最终归于死寂般的平静……
而大桥上,早已看不到半个人影……
***
安县
原本在休息中的凌逸风,倏然睁开眼眸,眼底一片冰冷,一股钻心的疼痛感从心间猛然来袭,没有半点征兆可言……
不安的情绪,在一点一滴的扩散……
凌逸风捂住自己的心口,难受的蹙眉,这是怎么一回事?
“来人!”
话刚落,白青便冲了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凌逸风压抑住心中的不适,站起身,沉声下令道,“宫中有消息传来没有?”
白青脸色不变,说,“一个时辰之前,刚收到飞鸽传书,说一切正常!”
他的回答并没有让凌逸风的情绪缓解下来,反而是又添了几分不安!
这种陌生的情绪,于他来说,是极度陌生的……
他并不知道,这突然间的不适,究竟是来自于哪里?又究竟是为何什么?
沉默的时候,有些长了……
白青不禁看过去,见得自家主子有些苍白的脸,不免蹙眉,“主子,您身子不舒服吗?需不需要传大夫看一看?”
凌逸风挥手,拒绝来着,还想要再说点什么时,一脸焦急的白华却直接的冲了过来,心急如焚道,“主子,不好了!刚才传来消息,说是南区那一片有人自昨夜里便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烧,并且高烧不退,期间还口吐白沫……”
凌逸风与白青一听,双双变了脸色,难道是……
“走,随本太子去看看!”凌逸风面色凝重,沉声开口道。
三人刚走到驿站门口,一士兵脚步慌张的跑来,同样惶恐道,“启禀太子,大事不好了!西城那边有很多百姓集体发烧,而且一直高烧不退……”
“什么!西城那边也有!”白华大吃一惊……
“大夫呢?大夫去哪里了?”凌逸风阴沉着一张脸,寒声质问道。
那士兵身子一抖,说不上来……
另一边又有士兵冲来,跪于凌逸风面前,语气颤抖道,“启禀太子殿下,东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百姓感染了瘟疫……”
凌逸风身子一僵,双手攥紧,凌厉的瞪着他,“是谁在散步谣言?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偏偏,事情没有糟糕的,只有更糟……
同样是一士兵,跪下地,沉声道,“报!启禀太子,东城那边发生百姓踩踏事件,死伤无数!”
这则消失,无疑是雪上加霜,将所有人的心情顿时压倒最低点。
看着跪下自己面前的士兵,凌逸风的眉头皱成一团,冰冷的气息,瞬间蔓延至四周,空气中的气氛一度凝固成一团。
倏然,他眸光一沉,直接下令,“传令下去,立即封锁各方向城门,决不许任何人出去!”
“主子!”白青与白华异口同声的大喊一声。
凌逸风却是凌厉的看向士兵,沉声道,“还不快去!”
众人这才如梦清醒,慌慌张张的直奔城门而去。
原地,白青面无表情,“主子,看来这一场瘟疫是必不可免!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凌逸风转过头,面色凝重,眸光一寒,“白青,你即刻传本太子命令,让县令带着衙役去处理感染瘟疫的百姓,将他们全部隔离,防止瘟疫进一步蔓延……白华,你即刻带人去各大医馆,让大夫赶往隔离区,并购买大量的药物,以确保接下来的应对!”
“属下遵命!”两人领命,似一阵风的离去。
看着眼前的景色,凌逸风面色凝重至极,心中明白,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并不是那么容易轻松应对。
赶到县市集的中央点,一眼看去,一片狼藉……地面上到处都是来不及收拾的物品,东一片,西一块的。
家家户户的大门十户人家中有九户的门是敞开的,从街道上看过去,见得房内更是凌乱不堪,相关摆设早已翻倒在地,地上的碎玻璃片遍地都是,或新或旧的衣裳两两三三,显然是走的太匆忙,还来不及收拾。
从头到尾,凌逸风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沉默不语。身后只随着两三个士兵,确保他的安全。
走出这一片,心情异常的觉得压抑难挡。
远处,徐县令带有一小队伍人马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焦急而惶恐的恳求,道,“下官参见太子殿下。”
“徐县令,情况究竟如何?”
“回太子殿下,瘟疫来势凶猛,受灾百姓占据一大半,下官无力靠控制!”说到这里,不无悲凉,又补充道,“太子殿下,下官已经为您准备好马车,请您速速离开此地。”
凌逸风眯起眼眸,凌厉的光芒让人无法承受,语气压抑的令人难以呼吸,“谁让你这么做的?”
徐县令显然一楞,忙解释道,“回太子,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您还是趁早离开的好!以免遭受连累之苦!”
“徐县令难道是要走?”语气倏然变冷……
“不,下官不走!下官身为安县县令,定会要跟这里的百姓共存亡。”
“你都不走,本太子为何要走?”凌逸风反问一句,惊得徐县令一脸错愕,显然是无法相信。
凌逸风看着他,说,“圣主曾有过口谕,让本太子修葺大坝以后再回京交差,如今大坝一事才刚刚起步,本太子怎能离开?”
这一番话,说的是有根有据的,却让徐县令一干人等听得不免心惊又心喜。从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然会有这样的举动。
“可是……”他若是不走,到时候要是不小心感染了病菌,皇上怪罪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凌逸风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丢下一句,“这是本太子的决定,与任何人无关!等回京以后,本太子自会向皇上说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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