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国京城
沪都
盛夏时分,太阳高高斜挂而起,灿烂的阳光,铺洒在生命盎然的绿树上,以及芬芳扑鼻的鲜花上,处处张扬着浓浓的生机。
曲径通幽处,一双绣花鞋鹅卵石的小道上,如同三四岁孩童一般倒影,一路跟随。
清风拂过脸颊,带来舒适惬意的温柔感,也吹来了淡淡的香气。
前行的脚步戛然而止,鄢纯然抬头,扬起颈部,张望四周,眼底有着几分迫切。
“主子”话不及说完,纤细的身影已然飞奔而去。
一路小跑,没有方向,心思满满都是那熟悉的气息。
直到,终于找到那所在的地方为止。
尾随而来的凝香,看到眼前的景色,不由的大呼,“哇!竟然是荷花池。主子,您看,那荷花开的多好看啊。”
眼下,正是荷花盛开之际,满池的荷花,安静的怒放着自己的美丽,婀娜多姿的姿态,不停的摇曳在风中,好似一位位美丽的少女。
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浓郁的薄荷气味,随风吹落在每一片角落内,令人心旷神怡,在不知不觉中忘去夏日的燥热。
“凝香,去弄一条船过来。”鄢纯然看了看,突然说一句。
凝香喜出望外,很快便弄来一只小舟,手中还不忘提着两竹篮。
小舟在池中轻轻荡起,禾苗泛起一层层的绿浪,浪花下,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非常的自在。
一只小小的青蛙惬意的躺在薄荷叶上乘凉,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瞅着突然来临的访客,随即身子一跃,没入池水中,溅起点点涟漪,消失不见。
小舟上,鄢纯然弯下腰,凑过鼻尖,嗅闻着手中的粉色莲花,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至,是她所熟悉的香气,心情莫名大好。
“主子,要不要摘几朵莲花回去养着?”主子爱莲花,她是知道的。
鄢纯然放开手中的莲梗,莲花在眼前轻轻摇晃,晶莹的水珠在花瓣上流淌,颇为的冰清玉洁。
“不用,让它们自然的花开花谢吧。”
将莲花采摘了去,它们最多只能存活两三日;放任它们自然的生长,却能够活的很久,直到生命凋谢为止。所有的生命,都应该被尊重……
凝香跟在鄢纯然身边,也不是一两年的时间了。主子的心思,她多少也知道一些,自然是明白的。
“那就让奴婢采摘一些已经成熟的莲子,晚点回去弄莲子羹喝,如何?”
“这个主意不错!”
不过半个时辰,竹篮被莲子填充的满满的,在阳光下投射出美丽的光色。
小舟停靠岸边,鄢纯然率先着地,凝香则是将小舟稳固在角落边,方才提着竹篮跟上去。
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回走,娟秀的脸蛋上,因为温度的关系,变得绯红,额头大汗直流,后背黏糊糊的,非常不舒服来着。
“凝香,去把这些莲子送往厨房,让她们弄些莲子羹,糕点什么的。”
凝香点头答应,随即朝着方向离开。
鄢纯然沐浴过后,整个人舒服多了。倦意来袭,便回床上补个睡眠。
临睡前,她不禁想道,凌逸风那边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
……
远离京城之地的安县,经过洪水洗礼后,早已经没了往日的繁华,冷冷清清,徒留一地的凌乱与噪杂。
简陋而陈旧的房间内,唯有一盏孤灯静静的燃烧中,仅容得下一人面积的书桌前,铺满大大小小的大坝图案,以及地理形势图案。
一袭墨色锦袍的凌逸风聚精会神的研究,俊美清秀的容颜上透露出淡淡的倦意,却无损他的男性魅力。
白青推门而入,沉声道,“主子,夜深了,不如明日再看吧!”
“不行!”凌逸风头都不没抬,直接拒绝,严肃道,“眼下天气已然放晴,可夏季雨水较多,若是不能够在下一场大雨之前将大坝修葺完成,这一带的百姓又将面临同样的局面。”
“可是,主子,您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合过眼了!”
算起来,从他们出发到抵达安县,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四日光景。
白日里,主子一直忙于安抚百姓的情绪,替他们寻找安全的住所,忙完了还要跟地方官员碰面,沟通,让事情得以实施。到了晚上,还要研究周边的地势情况,寻求突破性的解决办法。
好不容易安顿了百姓,确保他们的衣食住行,又开始忙碌于新一轮的任务。
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会有撑不住的一天。
凌逸风将图纸让旁边一放,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淡淡说,“这不是刚好!”问题是,就算是他想睡也未必睡得着。
白青深知主子的性子,一旦做了决定,便难以回头。
凌逸风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吩咐道,“对了,算算日子,朝廷派下来用于修建大坝的银两应该过两日便快到了,明日你与白华两人前去接应,务必要在最快的时候内安全的运回来。”
“主子担心途中会有状况?”
“总会有人不会太安分!多个心思,有备无患!”
“那不如让属下一人前去,命白华留下来保护主子!”
“不行!”凌逸风站起身,定定的看着他,“事关重大,绝不容许出现半点差错!”
白青面无表情,冰冷道,“如此一来,主子身边便会多一层危险。”
凌逸风低低一笑,笑意并不达底,“本太子的命可不是那么好取的!”
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没有半点回转余地。
天未亮,白青白华两兄弟便骑马出城,驿站内除了本地的士兵之外,就没了其他的人物。
一夜未眠,天蒙蒙亮是,凌逸风整装完毕,从驿站出来,绕过一个弯,独自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安县一带,地势偏低,四面环山,山中有树,或大或小,稀稀散散,
两边的房屋皆由木制,虽能够住人,却不足牢固,以至于洪水来袭,房屋崩塌,一夜间一无所有。
大坝口,湿木遍地,泥土横行,不堪入目。
凌逸风顿住脚步,放眼看去,只觉得一处凄凉与萧条之色。
眼下正值清晨,等众人用过早膳,便会开始忙碌。
正准备回程,刚转过头,一位年约二十四五模样的男子正站在坝边仔细研究着什么。
似是察觉到异样,那人转身看过来,往凌逸风这头一扫,便不再眷恋。
凌逸风多了几分好奇,走上去,问,“你是谁?”
“一个过路人而已!”年轻男子一语带过。
凌逸风一笑而过,“刚瞧你在四处观察,能否告知一二?”
“不过是感叹罢了!”那人微微一叹,朗声道,“大自然无穷无尽,前日还是风景秀丽,如今却是一片狼藉。洪水泛滥,民不聊生,带来无穷的灾难。可悲,可叹!”
看来,这人心中藏有几分爱国之意。且不如先试探试探一番。
“那以你之见,有何高招?”
“高招算不上,不过是略有几分意思。”
“一则,禁止百姓砍伐大坝方圆十里的树木,二则鼓励百姓在此种植农业,宜适应水类品种为最佳;三则加强大坝的抗水能力,以及开凿河流,分流枝节,避免积水成多。如此一来,虽说不能够彻底解决洪水问题,却能够照顾减少其所带来的损失。”
凌逸风一听,眼眸中多了几分赞赏,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年轻男子,“你的办法不错!”
年轻男子黯然一笑,“可行有何用?这不过是在下的想法而已。想要变成事实,难上加上!”
“何出此言?”
“一介平民,人轻言微,谁会相信!”说到这里,不免失了兴致,“罢了,不提也罢。”
“朝廷派人来处理这事情,你大可以直接求见便是。”
“听说是当今太子。”
凌逸风不动声色,说,“既然你知道,你大可以直接去找太子殿下,告诉他你的想法。”
年轻男子一听,顿时冷哼一声,“听闻他生性风流,不问朝政,只爱美色!那样养尊处优的人怎会知民间疾苦?就算见了面,也弄不清个所以然来。”
他的语气虽然不高,但是足以让人听出他言语中的嘲讽与不屑。
凌逸风习惯性的眯起眼眸,冷声问,“你见过太子?”
“不曾见过,远远看到过背影而已。”
“所以,你知道的一切,也不过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而已。”
年轻男子微愣,看着凌逸风的表情,眼底带有几分警惕,“你究竟是哪路人?”
凌逸风瞬间恢复了不正经的模样,“同你一样,对这感兴趣的有缘人罢了。”
他一听,莫名松了一口气,随即拱手道,“那告辞!”
想走,可没有那么容易!
“等等!”
“不知你还有何事?”男子回头,不解。
凌逸风慢悠悠的往前走,走到他的面前,慢条斯理的开始分析,“你有两个选择。”
“什么意思?”
“一,你什么不做,将自己一身才华埋葬,平淡无庸的过完这一辈子;二,你运气好,见了太子,太子听了,你升官发财!”
说道这里,停顿一下,又补充道,“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人没有见过,却被乱棍打死!白白丢了性命。”
年轻男子身子顿时一僵,眼底掠过丝丝惧意。
“我很好奇,你终究会选择哪一个?”说完,凌逸风不顾他苍白的脸色,转过身,只留下一道背影,潇洒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