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小七举着空碗豪气冲天的模样,脱脱趁着三分醉意妩媚一笑:“既然是你干了我倒的这碗酒,那便由你陪我去篝火那儿跳舞。”她边说边拉着云小七的袖子用力拽了起来,大笑着拨开人群往篝火走去。身旁几个年轻人见了这等情形,各个挥舞双臂大声欢呼。
云小七心知不可与醉酒之人讲理,她在一片起哄声中转首朝着柔嘉大喊:“我马上就回来。”言罢,又对着华珊瑚等几个护卫打了两下手势。
华珊瑚对着云小七的背影一声冷哼,然而见得柔嘉面不改色并无不喜,她只得瘪嘴将不满之言默默咽回了肚子里。
在以往节庆之日,脱脱与云小七也曾多次对舞。或者说,就是脱脱教会了云小七如何在草原上跳舞。
脱脱很喜欢与云小七对舞,今夜也是一样。
她将云小七带到火光冲天的篝火旁,众人见她领了个年轻男子过来,都笑着匀了些空间出来。脱脱没有丝毫扭捏怯场,她立在人群当中扬声高歌起了个调儿,随即四周之人异口同声跟着高声欢唱了起来。
乐声朗朗,苍茫豪迈,似能传遍草原每处角落。
云小七自然也被这喜庆氛围带动起来,她如以往那般与脱脱笑着对歌共舞。唯有在那样的时光里,能够令自己暂时忘却痛苦、哀伤、孤独与悲寂。若是在往常,云小七定会与脱脱欢跳至曲终人散。可在今晚,云小七心中始终存了份牵挂。她陪着脱脱对舞了三段便笑着摇手大声喊:“我看到烤羊端上来了,嘴馋得不行!我要去吃烤羊腿,你与别人去跳舞吧?”
脱脱没好气地白了一眼云小七:“力气都用在吃的上头了!”
云小七只是笑着不搭话,见脱脱身旁来了一位塔速尔部貂绒青年相邀对舞,遂顺势离去退出了舞圈。
脱脱似与这貂绒青年相识,也不再追究云小七,对着那青年爽朗一笑旋转裙边舞了起来。貂绒青年被脱脱的笑容和曼妙的舞姿所折服,陪伴她对舞得极为卖力。周遭众人又是一片欢呼叫好,场面火热至极。
云小七借此良机溜回自己座位,见柔嘉安然坐着笑看众人对酒当歌,她暗自松了口气,觍着脸笑嘻嘻地问道:“今夜要比往常有趣热闹吧?”
“嗯,真是难得一见的新奇。”柔嘉瞧着云小七眉眼疏朗神清气爽,笑道,“方才我看你与众人一道唱歌起舞,无拘无束地笑着。见你这般开怀欢喜,今夜果真没有白来。”
原来方才柔嘉都看在眼里,云小七有些难为情地搔头傻笑,眼角余光瞥见那木善端着一大盘烤羊肉过来了,她赶紧招呼:“听说此次烤羊肉的伙夫是兀尔卒帐下的,来来来~~我们都来尝尝口味如何……”
那木善笑呵呵地将整盘烤羊肉放在柔嘉面前,用小刀子仔细切成薄薄肉片,恭恭敬敬奉给柔嘉,他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然而最后只有吐出两个字:“香,嫩。”
柔嘉温文有礼对着那木善颔首致谢,她在这位草原男儿的灼灼目光之下将第一块羊肉送给了云小七:“你先尝尝,是否与众不同?”
云小七刚喝下半碗酒,听柔嘉这般说便毫不客气拈了一片羊肉扔嘴里咀嚼,随即竖起大拇指睁大眼睛连连点头,还伸手去抓了一根羊蹄子来啃。
柔嘉见她这般模样,忍俊不禁,她分了半数羊肉放云小七桌上,仅给自己留了两块,剩余的都分给了华珊瑚等四个随行护卫。
云小七啃着羊蹄子嘴角泛光,见柔嘉餐盘只有两块羊肉,掩着口舌问道:“怎地吃那么少?烤羊肉不合你口味?”
柔嘉摇头说道:“不,只是平时进得少。不似你能这般大吃大喝,可见你比我有福气。”
云小七晃着手中羊蹄子,眯着眼睛问道:“这是在褒扬我呢?还是在笑话我呀?聆音也会打趣人了?”
柔嘉笑而不答,咬了一小口羊肉细细咀嚼,不由地点头赞道:“果然与众不同。”
听柔嘉这般赞叹,云小七心中高兴,乘兴又饮了一大碗酒。她正要提起酒壶再续,却见不远处有一群少年男女正朝着这边张望不已。云小七眼神一沉,放下手中酒壶和羊蹄子,挑眉回望。那几个少年男女一阵交头接耳,还时不时探看过来。循着那几人的目光,云小七观出他们实则是在看柔嘉,正想着要不要问柔嘉是否回帐歇息,却见那几个少年男女对着她们径直走了过来。
取出帕子将双手掌心十指上的油腻慢慢擦拭干净,云小七低声传音:“华姑娘,你看右前方正向我们走过来的那几人。”
华珊瑚也早已看到那五六个趾高气扬的少男少女,她回道:“我们瞧见了。若他们真是来寻麻烦的,不劳云公子出手,只要你守在主子身边。”
几句话的功夫,那五六人越走越近。只见领头的是个黑壮少年,圆脸大耳浓眉细眼,通身富贵打扮。他见了柔嘉便咧嘴笑道:“这位美丽的哲哲,可愿意与我兀格台一起去唱歌跳舞?”
柔嘉歉然一笑,礼貌摇头婉拒。
或许以往从未被人这般直接拒绝,兀格台笑容一僵,脸上瞬间涨红一片。他缓了口气,拍了拍腰间佩挂着的宝石金刀,挤出一丝笑容再次向前邀请:“第一眼见哲哲,我兀格台仿佛看到了纳达拉尔圣山雪女。哲哲的美貌使我吃不下肉、喝不下酒。兀格台喜欢哲哲,请美丽的哲哲与兀格台去唱歌跳舞,兀格台愿以金刀相赠。”
柔嘉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侧过脸去看向云小七。
云小七会心一笑,站起身对着兀格台解释:“这位汉人姑娘听不懂,也不会说,更不会唱歌跳舞。兀格台身边有那么美丽的少女陪伴,与她们跳舞一定更快意。”
随着兀格台而来的两个少女听云小七这般夸赞,不禁相视而笑,看向云小七的眼神更是亮了几分。
面对柔嘉的绝世容颜,兀格台心有不甘,他见了云小七修眉俊目,心中泛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冲着云小七发火骂道:“我兀格台要和这位美丽哲哲跳舞与你这亲兵有什么干系?你滚开!!”
扶着腰间短刀挺身挡在柔嘉面前,云小七对着高大黑壮的兀格台冷笑不已。
他身旁另一个灰袍少年眼睛尖了些,瞄了两下云小七腰间那把短刀,挑眉嗤笑道:“即便你是金帐拔都鲁又如何?身份还是没我们兀格台高贵!我看你瘦得根木柴似的...要女人能做什么?一看就不中用~~哈哈哈哈……..”周遭那几个同伙男女少年闻言,顿时一通哄笑。
唇角微扬,云小七摆出了一张笑脸,可她眼神冷如利剑不见半分暖意。只见她解下腰间短刀放于柔嘉桌前,右臂伸向那个灰袍少年。
那少年还会来得及回神便是一阵天旋地覆,后背砸在草地上痛得眼冒金星,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个位。
无人看清云小七是如何将灰袍少年扔出了三丈之外,惊得周遭众人瞠口结舌纷纷躲闪让出了一大块空地。原本正在放肆乱笑的少年男女们更是各个呆若木鸡,待片刻回神,少女们惊叫连连,少男们纷纷呼喝着围了上来。
或许以往从未被这般挑战过,兀格台脸上微微抽搐,酒气加火气直冲脑门天灵盖!他将宝石金刀随手扔给身旁一个少女,又反手脱下貂皮长袍掼在地上,矮身半蹲双手摆开架势就向云小七快速冲了过去!
云小七轻巧搭着兀格台的左臂,掌心柔劲一推一引再一送,兀格台整个人转了个圈又被送回了原位。
满脑子晕头转向的兀格台摇摇晃晃站定了脚跟,只觉腹中翻江倒海。他见云小七双目泛着幽冷寒光如针般盯着自己,心中隐约害怕但又不肯服输,索性大呼一声脱去上半身的熊皮袄子,袒胸赤膊又摆开了架势。只是这次兀格台学乖了,以守为攻,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云小七的动作。
一旁的同伙少年看着气定神闲云小七,特意对着围观众人高声呼喊:“你可是金帐拔都鲁!年岁又比我们大!若是单打独斗那一定是你赢的!”
一改之前的冷酷脸面,云小七忽然歪着脑袋灿烂一笑,点头说道:“好,你们几个一道攻来。这样就不算我欺负你们了吧?”
听得云小七这般说法,兀格台心中暗喜。他牢牢盯着云小七的下盘蓄势待发,却听身后有位女子娇声笑道:“即便他们几个围攻你一人,也算是你在欺负他们的。”
兀格台回首望去,果然是脱脱拨开众人走了过来,她身后跟着那个塔速尔族青年。一见了脱脱,兀格台当即站好了,红着脸指着云小七向脱脱诉苦:“阿姐!这个亲兵......”
“他是我的拔都鲁。”脱脱瞄了眼阴晴难测的云小七,当着兀格台并没有要怪罪的意思,扬声笑道,“他就是我与你提过的那个金帐拔都鲁,他与那木善二人是我的左右臂膀。他在石板井打狼皮时遇着狼王都没怕过,怎会忌惮你们这几个没长大的孩子??”
草原自古尚武,向来尊崇勇猛之士。众人听脱脱这般一说,各个惊讶不已,偷偷打量着云小七那副消瘦的身子板,不敢再乱说话。
得知云小七这般厉害,兀格台脸上愤愤不平之色顿时消失无踪,他两眼冒光看着云小七欢喜言道:“我要你教我本事!”
脱脱知晓兀格台的脾性,见此干戈已化解了,她对着围观众人大呼:“夜还长着呢!我们欢歌对舞!为兀尔卒贺寿!为兀尔卒祈福!”
兀尔卒寿宴上的这个小插曲,就此结束。
云小七冷着脸一声不吭回了桌位坐下给自己到了满满一碗酒,仰头饮尽。再倒,再饮。连着饮下五六碗烈酒。
脱脱知道那人心中不痛快,免得又生事端,她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兀格台等人,来至云小七身旁立着与他说话:“兀格台不懂事,是他失礼在先,我与你道歉。他们都是还未长大的孩子,你别与他们一般见识,可好?”
云小七看她诚意致歉,心中火气去了六七分,眸中怒气已消,缓了语气回道:“并非你的错,你无须对我道歉。”言罢,她接着一口又一口喝酒。
脱脱见云小七脸色缓和了许多,心中大石落地,她对着云小七嫣然一笑:“喝了那么多酒,再去陪我跳舞吧?”
“还没喝够,你找别人。”云小七摇了摇头,对着那貂绒青年笑道,“这塔速尔人身子结实、相貌也好,他与你共舞是真好看的。”
塔速尔人对云小七回礼一笑,看向脱脱目光微热。
“那你再歇会儿,等我来找你的时候,不能喝醉了。”看了两眼低头喝酒的云小七,又对着柔嘉笑着一下,脱脱转身要走之际却被两个嬉闹孩童冲撞。她一惊之下来不及躲闪,小腿又被桌角绊得重心不稳,惊呼之下整个人往下倒去。
埋头吃酒的云小七听闻脱脱惊呼,刚抬头去看,却见脱脱整个人向她摔过来!还未待云小七做出反应,脱脱已然一屁股坐倒在她双腿之上。
云小七一下子懵了,看着脱脱的后背片刻才回过神来抬手去扶。
那个塔速尔族青年也即刻伸手去搀,关切问道:“桌子都被你撞歪了,你的腿脚疼不疼?”
周围都是云小七的清爽气息,脱脱早已是满面通红。她低着脑袋暗咬唇角正想扶着云小七的手臂站起来,可突然感到一股奇妙异样,似乎有根硬邦邦的物体顶着自己的臀部......脱脱脸红到了脖子根,瞬间一片火烧。
云小七见脱脱不言不语,对她问道:“不会是疼得说不出话了吧?”
身子似被电击,脱脱‘呼’地站了起来,摇摇头就走了。
云小七看着手中空碗,碗中酒水全都洒在了靴子上。她提起酒壶接着倒酒,低头喝酒时发现方才那根啃了一半的羊蹄子落在双腿袍子上,只得随手就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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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单任务还剩8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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