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三天之内,发生一件大事情,格物院的大龄学生金白字,穿过中院,在上院伤情别府中吵闹着,要见自己的妻子。伤情别府的一个杂役,便将他轻而易举打倒在地,践踏了他所有的尊严,并威胁到,“小子,你若敢再来,我便要你的命。”
云麓书院有章法,学生子弟的生命,是被保护的。但这不包括寻衅滋事。若金白字再次强闯伤情别院,即便被杀了,伤情别院的主人,或许也只是受到一番训斥了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在这个看是一片和谐的书院,其中蕴藏的,还是一个至为浅显的道理,谁的拳头大,谁便有理。
这于当事人,或许是天塌地陷的事情,在其他过客眼中,只不过是一件新鲜的谈资。金白字的沉默寡言,默然修行,让谈论的人兴致缺缺。他太胆小,闹出的风浪动静太小,就这样被打断脊梁,失却勇气了。还是说,默默修行,等拳头大了之后,再打回来。
火潋滟的名字,开始为众人熟知。二十年前进入云麓书院,天纵奇才,火系功法卓绝,如今已是火院的精英弟子。这样的弟子,其修行的速度,无疑是很快的。金白字想要打败火灵灵,夺回他的妻儿孩子,看来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三天之后,也是夕遥出狱的日子。顾小顾,钟定,张怀都在外间等候,云飘飘也在不远处注视着这里。对于一个囚犯来说,人生最大的安慰,似乎就是出狱的时候,还有人会接,还有人愿意接受。夕遥不是一个囚犯,可有这样一些个的朋友,倒是很幸运。
但是到日薄西山的时候,夕遥还是没有出来。张怀上前质问,“杜铁面,七日之期已到,你该放人了。”杜铁面还是雷打不动的棺材脸,其上带着百分之百的戏谑,“七日之期是到了,可是他犯的可不是一宗罪,而是两宗罪。”
杜铁面拿出一卷书令,“今有忤逆弟子夕遥,残杀云麓珍兽十八头,罪责难逃,罚入雷山牢房十日。”听着从山腹之中传来的雷霆之声,杜铁面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们听,雷声已经响起了,不知道有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钟定面色苍白,顾小顾扶助他,“定哥,怎么了?”钟定咬牙道,“夕遥有危险,药字符已快支撑不住了。”张怀闻听之后,右手平指,“杜铁面,你放不放人?“杜铁面冷冷道,”我若放人,还不如叫我,杜软面。”
“那我就将你打成杜软面。“张怀沉声道,”你们两个退后。“看自己的老师确实要发飙了,顾小顾拽着钟定,向后退去,不巧碰到了云飘飘。顾小顾诧异道,”你来干什么?“云飘飘盯着杀气肆掠的环境,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隔得有些远,未听得真切。“夕遥被关入雷山牢房,老师现在正跟杜铁面理论。”这哪里还是理论二字可以说的,杜铁面冷声喝道,“张怀,你竟敢攻击刑殿?”张怀喝道,“当年,我连镇妖塔都攻打过,你一个区区下院刑殿,算个什么?”
剑气凌霄,自张怀头顶飞出一缕金光灿灿的剑,在他前走之时,剑刃朝前,突然分化万千。杜铁面脸色灰白,“一念千万剑?”这便是曾经剑院精英弟子张怀的成名之剑,一念千万剑。此人与如今的剑院首席云杰,并称为剑院双英,不分轩轾。
杜铁面用尽全身功力,在周身形成光幕。却如同纸屑般轰然破裂,千万剑凝而为一,悬在杜铁面咽喉三分之处,“杀你,轻而易举。”这个人,在当年闹出那么大动静之后,还能被释放而出。便是因为他杀意杀气重,却能克制一人不杀。
哪怕他攻打镇妖塔,也是只伤不杀。后失败被擒,多亏剑院问剑先生斡旋,落得了个幽禁十年,出来之后,尚能在下院当一老师。但他骨子里是那般桀骜不驯,杜铁面三番两次戳到了他的痛处。当年,他确实没有保护好那个人,这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
他最终还是没有杀杜铁面,“今后,少惹我。”杜铁面突然哈哈大笑,“你即便打败了我,只怕也进不了这牢房。”张怀往山洞中走,却突然警觉,飞身狂退。从洞口传出刚猛至极的掌力,迫得他闪避。从洞口中走出来的黑袍老人低声道,“张怀,你非要进?”
张怀脸色微变,“没想到刑院三大殿主之一的黑袍殿主,居然坐镇下院。”黑袍人淡然一笑,“我的本事最微末,所以只能坐镇下院。倒是阁下你,这十年,剑法不退反进。阁下这般努力修炼剑技,一定是心结未开。”
怎么能开,怎么能忘,他无时无刻都在懊恼,悔恨,无助。黑袍人继续道,“你怕是没领悟问剑先生的意思?”张怀当然知晓,问剑先生让他来当老师,就是要打磨他的心性。一个人,不在剑*力有多高,而是看他的内心有多强大。
张怀却丝毫没有打消念头,“我要进去,你要拦我?”黑袍摇头,“何必呢,那个小子虽然入了雷山牢房,吃一些苦头,尚无性命之虞,说不得还有些机缘,老夫可是多年没有看见这般心性纯善的孩子了。”张怀静了静心,“那您让我进去瞧一瞧,我立马就走。
黑袍叹道,“你是最见不得别人受苦,但人若是不吃苦,如何能获得成功?”张怀是一个自己能吃苦,却见不得所在意的人吃苦。“来吧,接你一记一念千万剑,你若胜,我让你过。你若不胜,不妨退却,十日之后,再来接他,如何?”
张怀道,“谁知道,十日之后,你们又用何种罪名扣押夕遥。”七日之后,又是十日,谁知道十日之后,会不会是十五日?黑袍人道,“刑殿黑袍,许慕白说的,你总该信了吧。”永恒蓬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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