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昊安并没有露出芷璇脸上的惊讶。
她沉着张脸道:“你为什么来了?”
吴昊安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又向服务员示意上了两杯茶。
“你为什么来,我也同样。”
芷璇突然恍然,不禁讽刺得笑了下。“我该说什么好?这么说你也是来劝架的?一定不是敏敏把你叫来的,那就是赵德了?既然我们为了同一个目的,你不妨说一下你能帮赵德什么忙?”
他很是正经的说:“赵德请我来证明他的清白。”
吴昊安的坦荡荡让芷璇很不舒服:“过去的吴昊安从不多管闲事。”
“小璇,我也是为了他们好不是么?我相信赵德他对得起他的婚姻,不然他不会来找我。”
“我怎么没发现你和赵德的关系有质的飞跃了?果然是臭味相投呐。同样对感情不负责任,同样三心两意,同样伤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连品味也一样,都为了一个郑蔓。”
芷璇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番话。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和吴昊安单独再坐在一起谈论一件事。
吴昊安依然是那番镇定,在芷璇一番讽刺后无动于衷。当年芷璇就是被他那少年沉着的气质迷得七荤八素。
芷璇见吴昊安没有吭声又道:“如果赵德和敏敏说的都是真的,而赵德又找你过来,也就是说你一早就知道赵德脚踏两条船?”
“当年在医学院,我就见过赵德和郑蔓在一起。我也确实像你说的从不多管闲事。不过因为敏敏是你的朋友,我找赵德谈过一次,之后他和郑蔓分了手。”
面对吴昊安平淡的语调,芷璇觉得吴昊安根本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她突然想起敏敏那天的话。
“所以轮到你接手了?郑蔓她因为赵德痛彻心扉了是吗?她一定是表现出一个女人失恋的孤独,无助,可怜,需要被爱,而恰好你在她身边。同时,她漂亮,有女人味,你们同是学医的,有着共同的兴趣,共同的话题,她又是仁心医院院长的女儿,我想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拒绝她。在那个冰天雪地的伦敦,郑蔓借着留学疗伤,吴医生你成为她身边最能依赖的留学生,你们谱写了一段多么美妙的恋曲。”
芷璇望着吴昊安的微笑满满消失,眼中却蕴含着满满的泪,她并没有哭,只是怔怔地看着吴昊安现在僵硬又复杂的表情。芷璇自嘲的笑了下:“吴医生,不好意思。你知道我们这种做电台的,想象力丰富的没地方用,常常臆想别人的故事。”
吴昊安拿起桌上的水杯,慢慢的喝了一口:“我们总是猜中了开始,猜不中原因,也猜不到结尾。”
“吴医生的故事,我又怎么猜得到呢?也许吴医生厌倦了婚姻生活,又或者吴医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医生,名利双收,感情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
“是这样吗?不如收起你的想象,言归正转。”
刚说到这,赵德便率先作为主人公的身份到了,他环顾了一下,脸上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迟到了,你们都来了?敏敏呢?”
芷璇没好气的回答:“敏敏在路上。”
“芷璇,敏敏她这两天过得好不好?”
“一个女人知道自己的爱人劈腿的事实,你觉得会好过吗?”芷璇说得是赵德眼睛却盯着吴昊安。
“我真知道错了,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你看这郑蔓都已经嫁过人了,我们都很久没联系了。昊安,你倒是帮我解释解释,我当年可就知错了。”赵德拉了拉身边的吴昊安。
作为一个律师,赵德今天的口才只能是他平时的负分。
“你留着力气向敏敏解释。”
“这……芷璇,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这些年我怎么对敏敏你都看在眼里。你也知道敏敏那火爆脾气,我好几次都特想和她坦白。芷璇你也看在我是你钟大伯徒弟的份上,你要多帮我说说好话。当年昊安对这事很清楚,他也很严肃的批评了我,我这不也受教了么。”
芷璇看着嬉皮笑脸的赵德,毫无悔过的样子,再看看边上的吴昊安,一脸冷漠,突然火就上来了。她就是不知道他死去爸爸的哥哥,作为知名的华人律师,怎么会收赵德做徒弟。
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我就不知道我大伯怎么会有你这样人品有问题的徒弟,如果我大伯知道你过去的所作所为,一定把他气死在意大利。还有他!”芷璇指着吴昊安:“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你根本就和赵德一样,是个对感情不忠的骗子!”
芷璇拿起包,愤怒的想走出包房,撞见张敏敏站在门外,眼睛发红。
赵德见到张敏敏立马叫道:“老婆,你听我解释。”
敏敏二话不说又从来的路上冲了出去,当然赵德也一路跟了出去。
芷璇觉得这根本就是一场闹剧。吴昊安却拉住了她的手臂,关上了包房的门。
“小璇……”
“我说过你不要这样叫我!”芷璇的情绪很激动。
“我并不想故意在你面前提及过去。”
吴昊安脸上写着内疚,芷璇却觉得那是一种侮辱。
“你老实告诉我吧,为什么要回国发展?你有什么目的?告诉我这几天我只是又犯了自作多情的毛病。”
吴昊安看上去依旧平静:“你猜对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
芷璇竟然听到了她最害怕的答案,她一把推开吴昊安:“你想干什么?来看看我过得怎么样?还是来炫耀你的意气风发?你看到了,你高兴了?没错,我一个人生活,除了工作,生活单调。”芷璇低下头:“冰箱里没有食物,厨房一尘不染像是新装修的,房间里空荡荡,没有很大的生活气息。你是生活的成功者,我只是很努力想要过好我自己的日子,不想被任何人破坏。吴昊安,你以为填满我的冰箱就能填满我的生活吗?”
吴昊安一个健步上前把芷璇搂在怀里,沮丧道:“是啊,看看这些年我都做了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芷璇用力推开她:“你想要再次介入我的人生吗?吴昊安!你凭什么!”芷璇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接着道:“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么?你不是在伦敦告诉我你对我没有感情了么?你不是在医院里对我视而不见么?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害怕医院的冰凉,多害怕伦敦这座城市吗?你知道亲手把爱的人送到伦敦后,面对他的背叛有多慑人吗?”
“小璇……我。”
芷璇打断了他,冰冷的说:“吴昊安,我恨你。我不会再让你打扰我的生活,摧毁我的人生。我死过一次,我比任何人都懂的珍惜生命。我玩不起你的把戏。”
芷璇向门口再次走去,却被吴昊安从身后抱住。
“小璇,这次见到你,你猜我有多恨自己?”
“你永远不会懂,我每晚的噩梦都是关于你。伦敦的夜,你和郑蔓的拥吻,我的疼痛。”
芷璇挣脱他的拥抱,夺门而出。
那晚,芷璇接到敏敏怀孕的通知后,在家里喝得烂醉。
芷璇坐在电台的办公室撰写着一些节目内容,却接到敏敏的来电。
“你在干嘛呢?”敏敏大大咧咧的声音传到芷璇的耳膜让芷璇精神了不少。
“上班呢。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有老公养?”
“够了啊你。赵德现在还在观察期,我可是为了孩子!芷璇,和你说个事。”
“说……”芷璇把电脑里的文件保存了一下,走到落地窗边。
“吴昊安的继母过世了,明天早上是她的葬礼,我怀孕了,家人说我不能去,我就让赵德去了。你会不会去?”
芷璇的心不知怎么得一沉:“她,走了……”
“嗯,听说走得时候挺安详的。吴昊安似乎也早就有心理准备。”
“他向来冷静。你把地址告诉我,在情在理,我也应该去一下,以表慰问。”
当芷璇出现在灵堂,原本吴昊安医学院同届的几个室友挺意外的。
芷璇的穿着非常素雅,得体大方。她走到一身黑色西装的吴昊安身边。
“这是小小心意。”她递上一个白包:“节哀顺变。”
吴昊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谢谢你过来。阿姨在天之灵会很高心你来送她最后一程。”
“应该的。”
芷璇瞻仰过了吴继母的遗容,又与几个以前医学院的相识随便聊了几句,便见到郑蔓,她像个女主人似的打点着一切,却转眼间不见了吴昊安。
来到室外,外面天气好得很讽刺,吴昊安站在远处草坪的角落抽烟。
芷璇的步伐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多做慰问。
刚想走过去,手机却在裤袋震动了起来——严毅枫的来电。
“喂,哥。”
严毅枫的声音很焦急:“你快来仁心医院,爸进医院了。”
“舅舅怎么了?我现在立马过来。”
“医生在帮爸做检查,你先过来再说。”
她挂上电话,看了眼不远处的吴昊安,吴昊安也同时望着她。
芷璇却再次疾步离开了他的视线。
来到医院才知道,舅舅被严毅枫气得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