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细如发的“董妈”瞬间开启了快速思考模式，很快想到了他当时用勺子把儿转圈的先例。于是，没过几秒钟，就猜出了他所作手势的大概意思。
“哈哈哈！”这位双枪将董平与霹雳火秦明的“合体”大笑起来。
就在大家不知所笑为何的时候，董清明道出了真章：“哎呀！别人唐总指挥正打算稍微表现一下，也算是给这四员虎将鼓鼓劲儿。光耐你就开始捣乱，这下好，不光让唐总指挥喝下去一个满壶，咱们这么多人也都陪下去一壶！照理说，这也没什么，不管咱们是不是甩手掌柜，反正都是让唐卡冲在最前面，领着这些小伙子们吃苦受累。所以，一块儿陪着唐卡喝一壶，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酒还是得慢慢喝！今儿是庆功宴，怎么也得来个三五巡吧？因此，我的意见，范围还是一点一点扩大的好，就不要这么乌泱乌泱的了！这样吧，光耐、老简，咱们三位，和亦选书记喝一壶，感谢大班长这么长时间对咱们的关心和照顾。唐卡呢，让他带着老付和老姜，敬这些小伙子们一壶。至于咱们这些大小头目一会儿组团敬各位队员们，再往后放一放，你们看好不好？”
还没等李光耐和简青纯应声，王亦选就笑了。
很显然，这位大老板心细如发，刚刚已经看到了唐卡对董清明所作的手势。
唐卡指指自己，又指指老付、老姜和队员们，指的是他们三个队里的负责人一组，向队员们敬酒。三位作战指挥，他们和队员们都是血与火中一块儿摸爬滚打出来的，肯定能喝到一块儿。
而指指王亦选，用大拇指和食指环绕一个圈，就是指王亦选、简青纯、董清明、李光耐他们四人，是出席参加庆功宴的市领导。同为市委常委班子成员，他们四个是一个圈子里的，一块儿喝一壶，肯定也没问题。当然了，这当中要突出“大班长”王亦选。一会儿真喝起来，就别太强求这位“大班长”也一比一地喝下去一个满壶了，最多喝半壶就好。
王亦选既然看出了这是唐卡的小心思，当然也知道他是不想弄得太大，适当分成两个小圈，他们“联合战队”一圈，市领导一圈。这样一来，各得其所，也避免了“大老板”救急都发挥不了最大作用的尴尬。
唐卡这小子，还真是用心良苦啊！看来还真是铁了心学卫大将军，力图善始善终，而不是冠军侯霍去病，刀锋虽快，却在二十三岁就折刃而去。
也好！也好！不管怎么说，知道自省其身，收敛锋芒，这可不容易。这个权力场上，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是铁的法则，因为不知道这个而身败名裂的，不计其数。你小子，不光知道，还落实于行动中，这可不容易！你小子既然有这个心，那我也就成全你吧！
再看简青纯和李光耐，虽说觉得董清明的这个提议不错，但也不敢贸然答应，于是纷纷偷眼去看王亦选。见王亦选脸上是灿烂的微笑，二人这才心里有了底，点头应道：“好啊！好啊！”
王亦选这时笑着发声：“你们看看，都说老董是个大老粗，连他自己也老这么说。可如今看来，老董却是粗中有细，绝对的智勇双全啊！这么轻轻一比划，就把层次分得很清楚了！好好好，我也赞同老董的提议。咱们四个先喝一个，他们联合战队的喝一个，也算是各得其所。”
更有意思的是，王亦选在冲着董清明说完这一句之后，竟然学了唐卡的样子，用拇指和食指环成了一个圈！
只这一下，就看得董清明和唐卡瞪大了眼睛，口中啧啧不已！
得！搞了半天，自己和老董这点儿用眼神和手势对话的小秘密，自认为不会有人知道，却没想到，早就被大老板一点儿不落地看在了眼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更何况，大老板是最后那个拿弹弓打鸟的人！幸好，这些都是一个阵营里的。要不然，早就被弹弓打上一百回一千回了！
王亦选似乎早就料到老董和他会瞪大眼睛，所以轻轻一笑：“至于一会儿慢慢扩大范围，就听老董的，一巡一巡慢慢来，好不好？”
“好！”大老板发了话，谁敢不听，而且大老板看上去还是挺高兴的，这就好，不管是挑事儿还是往前冲，都及不上大老板开心来得要紧。
“来来来！咱们一块儿敬大班长一壶！”简青纯和李光耐的脸上绽开了笑容，迅速聚拢来，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无一例外地开始“体恤”大老板，主动说道：“大老板啊！您辛苦受累，我们哥仨儿一块儿敬您！我们干掉这一满壶，您只要喝一半就行！”
“哦？这样好呀！”王亦选只是笑，也不故意逞强，举壶与他们相碰，不动声色地放低了声音，“你们说说看，这个林季张万，他们这会儿，有心思喝酒么？”
董清明大笑：“他们现在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哪儿还有心思喝酒？早已是人人自危，不愁死就不错了！”
李光耐却鼓了鼓眼睛，反向而驰：“是么？我倒是觉得不一定，他们这帮人，没准儿也聚在哪个地方喝酒呢？”
此言一出，其他人顿时侧目，尤其是董清明，一下子提高了声明：“老李，你这老炮儿说话越来越不靠谱了，说什么呢？”
简青纯也觉得李光耐大嘴没个把门儿的，说话欠妥当，所以拉了拉这位“越战英雄”的衣角，出声提醒：“老李，你这说的是哪一出？”
只有王亦选没有感觉任何不妥，微微一笑，伸出拦出他们：“你们让光耐把话说完！光耐，你继续说！”
“哈哈！”李光耐大笑起来，“看看，还是咱们大班长有雅量啊！我就说了一句这帮人也在哪个地方聚着喝酒，你们二位就不乐意了，这明显不符合实际嘛！”
听李光耐这么说，又见大老板点头，简青纯和董清明开始觉得李光耐说得有些道理了。本来也是，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现在已经很明显地分化成了两个阵营，就许这边聚一块儿喝酒，不许那边也聚聚么？
这个李光耐，别看老是象个大炮筒子似的瞎放炮，其实和老董一样，也属于“粗中有细”的主儿。好歹也是生死一线的战场上冲杀出来的铁血汉子，除了超凡的勇武之外，肯定还有着过人的智慧。
见这二人醒悟过来，李光耐得意地笑了。
虽说得意，但这位“越战英雄”接下来说出来的话，还是让人颇具玩味的：“这其实很好理解，就象我们那会儿和越南打自卫反击战的时候一样。我们打了大胜仗，连长高兴，安排了必要的警戒之后，这些哥们儿兄弟就可以喝一顿。庆祝庆祝，让大伙儿放松放松，保持昂扬的斗志。可要是这仗打输了，或者惨胜如败，大伙儿心里都憋着火儿，连长心里清楚，也会把大伙儿聚在一起，弄上几口，一来发泄发泄憋闷情绪，二来也商量商量下一步对策。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嘛！”
“光耐说得好啊！”王亦选发话了，“正所谓话糙理不糙，光耐不愧是对越战场上的亲历者，这话绝对有道理！”
“对对对！”董清明的大炮也响了起来，“我一开始让老李别瞎说，是怕他乱放炮。可如今看来，老李这放的炮可是精准制导的，属于自达高精度雷达的那种！”
“哈哈！”简青纯这时在一旁打趣，“老董啊！你这个风向转得也太快了吧？”
董清明嘿嘿一乐：“这可不是见风使舵，而是老李这家伙说得确实有道理！老李，你刚才是举例说明，我再替你说得直白一点儿，我们在这边喝庆功酒，林季张万他们就在那边喝郁闷酒，是这个意思吧？”
“正是！”李光耐大笑不已：“都说我是李大炮，我看啊，你这个董大炮也是名副其实！咱们哥俩儿都是大炮，谁也别说谁！刚刚大班长说我是话糙理不糙，我看啊，你这才是真正的话糙理不糙！”
“哈哈哈！”四位大佬笑作一处，开怀不已。
王亦选也放开了，提高了声音：“好！这仗反正是要打下去的，谁胜谁负，还未为可知！但不管怎么样，这两天的这两场大仗，打胜的是我们！所以，他们聚在一起也没关系，反正喝的是郁闷酒。而咱们呢，喝的可是庆功酒，对吧？”
“对！”三人高声响应。
王亦选已是兴致高昂：“那好！咱们就把这壶酒一块儿干了，我这个大班长也不搞什么特殊化了。同为常委班子成员，你们哥仨儿，可是最支持我的。今天这个场合，都是‘正义战线’的捍卫者，不分你我他！来来来，啥也别说了，一块儿干了！”
“干了！”简、董、李三人深受鼓舞，也不再多话，举壶相碰，仰脖就干。
只听见一片“咕咚咕咚”的声音，没多会儿，各人的酒壶就都见了底。
俗话说得好，有多大的酒量，就能当多大的官儿。这也属于话糙理不糙的，眼前的这幕场景，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