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亦选笑着指了指唐卡：“这就叫专业啦？这可不是，你们去问问唐主任，他现在可是研究文史的大家！”
见众人都把眼睛望向了自己，他急忙摇手：“我这不值一提，你们还是听亦选书记的吧！”
这要是换了别人，把球又踢回来，王亦选非怒了不可，但对于他就没有办法了.
于是，王亦选继续笑着望向了张立行和梁腾宇：“你们两个啊，不论是‘哼哈二将’也好，‘玄冥二老’也好，对于你们现在的任命，可是市委市政府作了仔细研究的，不是才刚五十五么？离退休还有五年，整整一届呢！怎么的，现在就想撂挑子啊，门都没有！现在西京的经济形势正处于大的转型期和调整期，你们两个老将在这儿坐镇，可是重任在肩，别老稀里马哈的。至于唐卡同志的任命，市委会考虑的！”
“是是是！”二人连声答应，感觉到了大老板隐而不发的雷霆之威。
他也感觉到了，轻轻抱起手臂，然后用手轻轻捏着下巴。
对于刚才夏威和与柳一辉提到这个接任张立行和梁腾宇的事情，他感觉还是挺好的。不管怎么说，他们这是在向自己伸出橄榄枝，说明自己这个市委办副主任非常抢手，随时可以出任各个重要部门的一把手。从这一点上说，就不比王家良出任连湖区长差。
对于此，王亦选不可能听不出来，他们在称赞自己，也就相当于是在称赞王亦选的选人用人有方。
当然，王亦选在这儿适时弹压他们，也可以算是让他们盯紧了目前的摊儿。眼下正是西京经济转型时期，经信委和投资促进局可是至关重要，要是这老哥俩儿天天就想着熬到退休，可真不行。
不过，即便王亦选这些都是用半开玩笑的方式说的，但经由市委书记的嘴里说出来，还是感觉有些沉重。
所以，他认为应该简单提示一下王亦选，毕竟别人是好意，不要太矫枉过正了。
于是，他把双臂抱得更紧了些。
王亦选这时正好看了他一眼，多年的默契让这位大老板意识到，唐卡这是在提醒自己，于是笑着打起圆场：“好啦！不管怎么说，你们这是对唐卡的认可。对于唐卡，我也是认可的。这两年把他放出去，还真是进步不小。别的不说，就是这对市委市政府决策的认识，还有执行力，就值得称道。说了这么半天，唐卡，你也别老在后面站着了。来来来，到前面来！这位陆总监，把话筒给你们唐县长，让他给咱们大家讲讲，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
见王亦选再度点将，他知道再也躲不过去，无奈，只能苦笑着向前挪动了脚步，接过了陆小曼递过来的话筒，笑道：“亦选书记非得让我说说，那我就说说吧。其实刚才已经说了我这两年对企业和政府关系的体会，既然再说，那就只说一点吧。企业要想迎来大发展，和政府搞好关系，这没错。但是更重要的，是团结一心。‘女儿红’公司给我的感觉，从上至下，都很齐心。包括原来面临产品好但销不出去的困局，到后来经过转型，慢慢调整思路，一点一点扭转局面，现在已经成为西京甚至西康省的大企业，其间有很多偶然因素，但是总结必然因素，团队的齐心绝对是一个重要原因！有鉴于此，我想对于咱们这些搞党政工作的人也是如此。任何时候，都要把落实市委市政府已经形成的决策摆在重要位置，维护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权威，上下齐心。只有这样，西京才能发展得更好，西京的企业才能发展得更好！”
“好！说得好！”他的话音刚落，王亦选就带头鼓掌：“哎呀！唐卡这两年的镇长和县长真是没有白当，算是悟到了点子上。威和、一辉，还有老张和老梁，我看你们几位以后可以多找唐卡聊聊产业发展和经济转型的问题，让他来给你们当当高参。没准儿再过两年，又能扶持起更多的大型龙头企业来呢！”
“是！”这几人急忙答应：“我们一定多和唐秘书沟通！”
“别别别！”他笑着摆手：“你们还是多向亦选书记请求吧，你们难道看不出来么？亦选书记让你们多找我，其实是想多听听咱们西京产业发展和经济转型方面的情况，这可是大事！”
“哦！”夏威和等人幡然醒悟：“明白了！”
他继续笑：“所以，亦选书记让你们多来找我，那你们就多来吧，我保证把你们想向亦选书记汇报的情况如实报告，哈哈！”
众人皆笑，连一贯严谨的王亦选都没表示反对，笑着颔首。“女儿红大厦”的大厅里，一派其乐融融。
他灿烂而笑，与身边的人点头致意，心里却掀起一层层的波澜。
其实，刚刚经历的这些，看似再平常不过，却是辗转起伏。于波澜不惊之中，已然实现了三个既定目的。
第一，王亦选带着一干人等，通过这么正式的场合到“女儿红大厦”来调研，本身就是对他最大的肯定。而且，王亦选今天对他一口一个唐镇长、唐县长的叫着，无时不刻不在向所有人展示着他这两年的进步。这可不是凭空而谈，是凭着他在基层一点点打拼磨砺出来的。
第二，不论是夏威和、柳一辉，还是张立行和梁腾宇，他们都表达了愿意让他到主要经济部门担任一把手的意愿。虽然被王亦选给喝止了，但是此乃民心所向，代表了众人的心思。现在已经提出来，即便不立刻考虑，只要在今后任何一个时候提起，都会显得很自然。
第三，不管是他提示王亦选要适可而止、恩威并重，还是王亦选安排一切机会让他表达，正如他在最后的感悟中所说，团结一心是最重要的。可以把这理解为借题发挥，也可以当作万变不离其宗。对于此时正处于云谲波诡的西京权场来说，保持与市委一致也就是与王亦选一致，是第一要务。明确这个，既能拉拢夏威和与柳一辉这样需要争取的上层人物，更是给所有中层一个信号，那就是必须坚决维护市委权威，任何举动都不能触及这个最根本的底限。
时间很快过去，不少人还陶醉于陆小曼甜美而充满文采的解说中，掌控进度的他开始提醒王亦选该到下个调研点去了。
“好！”王亦选笑着与陆小曼和阿七握手，鼓励他们再接再厉，出门上了统一乘坐的考斯特面包车。
他跟在队伍后面，最后一个上车，笑着与陆小曼和阿七挥手，然后拉上了车门。车子开动的时候，他又多看了“女儿红”大厦一眼。
这辆车上的人，包括这个大厦里的人，除了阿七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整栋大厦的资产和每天所创造的巨大价值，都属于他和骆青。
现在的唐卡，就算一下子辞去所有政治上的职务，恢复这个无人知晓的唐总身份，也够他吃上好几辈子的了。
当然，他不可能辞职，眼下正是风生水起，权道同谋，互相促进之时，何乐而不为呢？
……
很快来到了兴业集团总部大楼，霍震岳领着一干人等在楼前迎接。
鉴于方才在“女儿红大厦”已然露了不少脸，所以，在这儿，他打死也不往前去，拉住了夏威和与柳一辉的秘书热聊，别人也就不好说什么。王亦选也似乎参透了他的心意，没有再出声唤他，只是微笑着倾听霍震岳的介绍。
老霍果然是个人物，加上提前受了他的点拨，介绍起情况来很是得体，而且将重点放在了点明困扰企业发展的瓶颈与寻求突破上，听得所有人眼前都是一亮，连王亦选都不住点头，对老霍赞许有加。
时间很快过去，在参观完兴业集团新设立的研发中心后，已经接近六点。
“好啦！”王亦选笑着与老霍握手，作起了小结：“霍总啊，老说来咱们西京领军的兴业看看，一直也不凑巧。今天算是来着了，听了你这位西京首富的介绍，我们这些人真是受启发啊！”
老霍应道：“哪里！哪里！书记！您过奖了！要说兴业有发展，全是仗着市委市政府领导有方，您给我们讲讲吧，我们都想听您作指示呢！”
王亦选笑着摇头：“今天没有指示，我们这些人都是来调研学习的，你老霍才是我们的老师呢！”
老霍忙道：“那可不成，书记，你要是这么说可就折杀我们了。您还是给我们讲几句吧！”
“好吧！”王亦选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讲两句。第一句，正如你刚才所说，作为一个本土企业，你们已经做出了很多努力。从原来的在商言商，到现在更多地承担社会责任，兴业作为西京的排头兵，功不可没，值得肯定。第二句，你们现在集团的规模越来越大了，涉及不少行业，你霍总自己也认识到了，现在企业发展面临着转型，如何避免大而全，需要把优质的资产和资源集中起来，形成新的核心竞争力，这是今后发展的方向。正如你们现在已经成立了新的研发中心，这是大好事。希望你们坚持这个方向，多向外来的优秀企业学习，再接再厉，将步子走稳走踏实，一步一步地走出去，成为更具实力的大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