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安雅第二天醒来更早发生的,是身在曼哈顿、消息严重滞后的汉默和姚琳。下午的时候,汉默的家门就被快递员敲得砰砰作响,鉴于他居住是曼哈顿的富人区,这样的事情本来不会发生。
但我们亲爱的汉默先生让可怜的快递员在外面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这个刚开始下午工作的小伙子卡在了自己的第一份快递单上,人家被汉默的慢脾气折腾的都要烧起来了。
“好了好了。年轻人,不要这么生气了。”今天是汉默的休息天,他的休息日不是周末,事实上到了他的地位,朝九晚五双休日的规律并不适用。每周三是他的休息日,今天就是。
他一边签收好单据,接着就看到快递员递出的笼子。
“活的!”汉默很震惊的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单子。发件人写的是安雅的名字。他确实接到了安雅的电话。电话里安雅说的是猫咪···但他以为那说的是毛绒玩具!
汉默理所当然的遗忘了安雅提到的猫粮和笼子之类的关键词。然后收到了一份意料之外的‘惊喜’。
假期看上去就这么提前结束了。
汉默送走快递员,他把猫咪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手忙脚乱的呼叫自己还在工作的助理,处理一系列关于猫咪的生存难题。
人到中年,坦白说,汉默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工作和姚琳的身上。他此前没有任何和宠物接触的经验,对待一只出生没有多久的小猫更是手足无措。
汉默拥有一双能够洞察人心的眼睛,也有应对各种危机的办事手腕,可是面前这只非人类的威胁远远超出他所经办的所有企划、客户、危机。
几分钟之后,姚琳的电话就打到汉默的家里来了。
姚琳没有休假日,曾经有员工计算过——他们恐怖的女老板一年到头的休假时间总和。平均是一年1.5天。
全年无休的女老板对于自己公司有着惊人的掌控能力。手下有员工上班的时候订购猫类用品,还是汉默的助理。姚琳不会汉默或者他的助理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但她也有义务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安雅没有从她的母亲那里学到,却又是最重要的部分,要妥善的经营和公司员工之间的关系。姚琳对于损失范围之内的事故有很高的容忍性,说话也相对委婉很多。
“周三的新乐子?”
接到电话的汉默苦笑了一声,连连否认:“不不不。我倒是觉的我的清闲日子要到头了。安雅寄过来一只猫,活生生的那种。你敢想象吗?这只活动的哺乳类动物竟然在我客厅的沙发上!”
“听起来不错。”姚琳轻飘飘的说道。她绝对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点失落于没有得到这样的礼物,当然也不会认为自己是在对汉默的遭遇幸灾乐祸。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只猫还在笼子里。我确信如果我把她放出来的话,她大概会对附近的生态造成巨大的破坏。”
“得了吧,你可以简单的概括成一句话——汉默,你怕猫!”
——会心一击!
一个一米八以上,络腮胡子的成年男人,竟然害怕猫咪。这种无理由的恐惧还是物种性的,也就是说,无论是小猫还是老猫。汉默都不敢接近。
“你说安雅干嘛要送我这么一只猫···嗯,对了,我记得她说的是寄养···谢天谢地!”
安雅打电话过来的那天汉默手上有很多事情在忙。安雅的语速略快,加上汉默还动足脑筋想要为姚琳问出点有用的最新消息来。在得知安雅要给西斯德特过生日,并且准备复出的同时,他也遗漏了很多安雅需要他知道的消息···特别是关于这只猫的。
“好的。我已经知道了。你真的没有必要在我的面前反复重复,关于我的女儿没有把宠物寄养在她的母亲那里,而是找了她母亲怕猫的工作伙伴。”姚琳虽然这么说,但她的心情还不差,在她看来,安雅寄给汉默已经是一种比较友好的讯息了。
以及,看老搭档出丑,也是工作之余非常不错的消遣之一。
“你开心就好。”汉默有气无力的回答姚琳。他想了想,给这只猫咪拍了张照片,然后传给了姚琳。“我大概还要带这个小东西去一趟宠物医院。”
不管安雅是不是知道,但姚琳其实是一个很喜欢小动物的人。据说在怀上安雅之前,姚琳都是养猫的。而有了安雅之后,因为害怕一些寄生虫···在这方面姚琳相对的比较保守···总之后来她就习惯不养宠物了。
安雅曾近在一次派对上对汉默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当时喝了几口酒,有些放松,但远远没有到喝醉的程度。安雅的原话是:“我觉得我是不受期待的。”
这句话让汉默印象深刻,但这也只是安雅偶尔消极措辞中的一句,汉默不会告诉姚琳任何一句像这样的话。
但至少就这句来说,安雅是错的。
姚琳非常期待她的出生,所有人都很期待。
“你觉得我要不要打个电话告诉安雅,我已经收到她寄过来的恐吓了!”
“嗯。如果你可以在措辞里不要提到我知情就更好了。那样容易让她产生误解。”姚琳语速飞快的补充了这么一句。
她后悔当初对安雅做过的那件残酷的事情,但至今都不能拉下脸来坦陈自己的错误。
汉默听到这句鸵鸟的话,如果不是见证了这些年的所有事情,他大概也不敢相信,这种软弱的话竟然是姚琳说出来的。
“我知道了。”
安雅只睡了四个小时。在酒劲差不多过去的时候,她就醒过来了。
沙发毕竟不是一个供人睡觉的好地方,更不用说路易这种不会照顾人的家伙了。安雅发现自己的鞋子还在的脚上安稳的呆着,身上虽然裹了厚厚的毛毯,但衣服还是湿漉漉的没有更换。
所以,安雅醒来的原因有一半是被冷醒的。
在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差不多同时,安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的喉咙有点疼,头也是。
“天啊。希望不要发烧。”
安雅自言自语了一句,并从沙发上站起来。
安雅对路易的客厅不是很熟悉,在今天之前也只是知道这里的地址——她从来没有拜访这里的打算,在不知道日光灯开关在哪里的情况下,只能摸黑寻找客厅的灯开关。
就好像小孩子探索一个城堡那样。路易住的是别墅,面积不小,而且作为设计师,这个家伙在排电路的时候也不按照常理出牌。安雅找了好几个别墅常见的开关安置的地方,都没能够找到。
也是够了!
她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毯子。坏注意开始一个个的冒出来了。
凌晨三点,一般人都处于深度睡眠的状态。安雅摸黑找到了路易的房间。透明玻璃的设计让安雅差点撞上去,但好在顺利过关。她摸索到路易的床边,坏心眼的打开这个男人的床头灯。
和路易认识很长时间了。路易的那些小毛病安雅也都有所知觉。比如睡觉的时候不能见灯光的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这种比较私密的小毛病是从路易龟毛的午睡习惯中总结出来的。路易办公室的窗帘遮光性非常强,他污水的时候,房间里一点光亮都是不能有的。
路易在灯光的照射下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
因为是在自己家,自己的船上,加上始作俑者安雅完全是睡熟的状态。路易沿袭了一直以来的-裸-睡的好习惯。
“啊!安雅!你在干什么!”路易的反应相当大。
他第一秒是睡意朦胧,第二秒从床上弹起来,第三秒痛苦的捂着腰,似乎是扭到了。在这个过程中,被子从他的身上滑落下来,险险的盖住了关键的部位。于是第五秒的时候,路易像是个被欺负的小媳妇儿一样,用被子重新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安雅坐在他的床边,看着路易的一系列动作,忍不住有些想笑。但她很快就忍住了,就算是和路易熟悉到这个程度,晚上这样夜袭也是有点过了。
安雅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绷住消除了声,从外她还吹了个口哨,吊儿郎当的对路易说:“身材不错。”
路易被安雅气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真的被安雅弄的没有什么脾气了。床头灯还挺亮的,安雅那双红肿的眼睛被照的分外明显。这样的情况下,不管安雅做了什么,路易都骂不出口了。
他把安雅当做一个很好的朋友,和一个很倔强的小孩子。
“你还不去睡觉?!”
安雅看路易气急败坏的样子,刚想要回答,结果显示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人也慢慢的从寒冷的状态中变的热了起来。
她后知后觉的抖了一下,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路易,瓮声瓮气的说:“我···大概发烧了。”
“该死的!我不应该让你睡过去的!”路易完全清醒过来。他伸手探了探安雅的额头,滚烫的温度都可以烤培根了!
路易用被子裹着关键点部位,尴尬的从床上下来,一边走一边对安雅说:“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过来。”
安雅还没有感觉自己很难过。相反的,这个时候她对所有的感受都蒙了一层纱,除了有点热之外,她觉得自己的状态还可以。
在路易裹着自己,像个毛毛虫一样走在前面的时候,安雅还有心思跟在路易的后面,对他抱怨说:“我找不到客厅的灯光开关。我很好奇他们在哪里···”
路易回头瞪了安雅一眼,黑着脸走进了客厅。
安雅重新更了进来。她大概有些高估自己对这里的了解程度。又或者是发烧打乱了她的记忆能力,一个不小心,安雅就绊到了沙发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