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下午的拍摄进程很顺利。安雅一个人窝在化妆间里，这是这附近ＷＩＦＩ信号最好的地方了。她就没事刷新一下推特，顺便发几条状态。
无论是私信还是＠她的人都到了无法找到有用消息的程度。连同安雅的几个电子邮箱里也是什么消息都有。
安雅统一做了删除处理，找到耳机惬意的开始刷剧。
远在洛杉矶的路德维希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洛杉矶的冬天，不会眼寒彻骨，但城市里永不息止的车流和每一秒钟都在改变的咨询依然让身处其中的人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ＭＡＲＳ的市场营销方案正式提交到他的桌面上。一共三个征集方案，但没有一个是让他满意的。
这是ＡＳ国际推出的第一个实体项目。在ＭＡＲＳ之前，ＡＳ从事的全部都是软件设计的工作。最初ＭＡＲＳ作为人脸识别技术被推出的时候，安雅也是要求作为软件设计的。但路德维希认为实体更能盈利。
领导层截然不同的观点，让整个公司迅速的分裂成了两个派系。安雅的支持者自然不少，最后的决策是同时运行两套方案。所以事实上，这套系统有软件和实体两个思路。
实体的被设计成了手表式样，加入了一些ＡＳ已有的研发结果。路德维希在这上面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这是他的第一次公开亮相，不允许有任何的失败。
“你们让我们失望！”路德维希在三个企划案负责人面前把营销方案重重的扔在桌子上。“我要的是最好的方案，结果你们就给我看这个！”
一个月前路德维希还没有成为执行总裁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三个年轻的负责人站在中央空调的办公室里，被教训的惨不忍睹。
他们开始不由自主的怀念以前的路德维希。他是公司里最帅气的领导层，就容貌而言和安德烈亚金童玉女，就能力来说也是数一数二。更难得的是他对待谁都是很温和的。很多员工在安德烈亚那里被批评的狗血淋头，在路德维希这里却能得到春风化雨的安慰。
这个男人在获得众人的支持上位之后，一切都变了。他收起了以前善于倾听的样子，彻头彻尾的独．裁．暴．政！
被批评了三十分钟之后，几个员工才惨兮兮的从路德维希的办公室里退出来。
在他的办公室里不只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摧残，还有路德维希办公室的布置。
——他在安德烈亚留下的办公室里大兴土木，结果打造出来的房间完全和安德烈亚在的时候没有一点不同。除了办公用品全部换新之外，什么都没有改变。
从办公室装修好开始的，员工之间就开始私下讨论起办公室的布局问题了。有一种留言是路德维希其实对安德烈亚很有好感，所以留下这个布置表示几年。
但一些高层从心里感觉这是路德维希缺乏独立性的一种标志。他长期跟随安雅做事，看上去是面面俱到，但没有安雅他会做成什么样呢？其实也就这么稀松平常而已。
“这次的推广计划很难办啊。我们是不是交流一下，看看到底他是对哪一条不满意了。”三个人里资格比较老的那个人叹了口气，首先提出建议。
“好景不长在啊！”另一个人也跟着叹气，“确实需要分析一下。”
“以前我觉得安德烈亚不近人情，金融危机的时候裁掉了那么多员工。不顾虑他们背后的家庭。但现在看来她这样的老板反而利落。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我从人事部那里得到的消息，公司还有一波裁员计划。”
“真的假的？你是听谁说的？”
“以前辞职的消息都是安德烈亚亲自告知的。工作哪里不到位至少都能说个点出来，被辞退的虽然不乐意，但至少服帖。可这次···路德维希叫人事部的人去公布这个坏消息。ＨＲ现在愁得啊！”一个老板总不能只公布好消息，得罪人的事情让下属去做。这在别的传统企业或许是很常见的事情，但公司里要被裁掉的也都是名牌毕业的顶尖人才，这么做实在不得人心。
这个消息委实让人皱眉。几个人站在大楼的二十六层楼上，头顶也不过再是几层楼就登顶了。这层楼的窗户外没有太多的风景，只有一片蓝白的天空。楼层里人员各自忙碌，都是在为这个年轻的国际公司提供创意。
但谁都不知道下一个被辞退的人会是谁。
路德维希把几个高层骂走，心里也不见得有多高兴。他之前布置下去的任务，是他们三个人独立的制作三分不同的企划，这样可以开会讨论，选择最好的一份。
可当他打开看的时候，三分企划案看似有很大的不同——传统媒体的、社交网络的、公路广告也有。但他们都提到了建立在安德里亚的噱头之下。
路德维希几乎是篡位上来的，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种企划的资料。而现在，随着ＭＡＲＳ上市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开始有些焦躁，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决策是否正确了。
安雅临走的时候说的那句：“你一定会失败的。”
路德维希永远记得她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她的眼睛里没有什么同情和愤慨，就是单纯的强调这么一个事实。
安德烈亚刚离开的那会儿，路德维希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好像曾经压在他头上的那座大山终于离开了，他感觉一阵轻松。从此以后这里就都是他的天下了！可时间一长，那句否定的结论就慢慢浸渍到他的生活里去。他就像是不当心掉在糖罐里的蜜蜂尸体，开始的时候还能挣扎一下，但只要做错一点事情，就会想到那句话，心烦意乱的继续出差错，之后恶性循环，一直到在蜜糖里挣扎不动了。这样下去，万一他真的像是安雅说的那样，真的毁掉了一罐子糖呢？
但这是不可能的。
路德维希哪怕是野路子出家，也知道到了这一步，没有他回头余地。
他要做的还是稳住那些给他投钱的股东。这些人支持他赶走了安德里亚，可不是真的因为看安德烈亚一个女人不顺眼。只不过是安德烈亚太强势了，让他们在分红之外拿不到一点外快。
现在这群人终于如愿以偿的赶走安德里亚。但这并不意味着路德维希愿意成为这些人手中的傀儡。他辛苦这么多年，也不是很愿意听人摆布。
不管内心的阴云已经积累到什么样的地步，在面对需要讨好的人的时候，路德维希还是能摆出非常低的姿态。
手中的电话接通，路德维希要找的是公司最早的一个大股东。这个人对于ＡＳ的控股和安德烈亚手中的不相上下，也就是远远比路德维希手中的要多。所以在安德烈亚走后，路德维希实际上是在为这个人打工。
“嘿！查理。度假还愉快吗？”
“如果能拿到更多的分红我一定会更愉快的。”电话那头的家伙当初和安德烈亚沟通的时候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但面对路德维希的时候，就随意太多了：“我是这么认为的，如果公司在你手上和安德烈亚在的时候收入差不多，那我花费那么大的力气把你带上来就没有必要了。”
“是是是。”路德维希表情阴郁的点头，语气中很感激查理的提携。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最好不过了。我也一直认为是要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的。说起来我有一个晚辈今年要毕业了，如果能进入ＡＳ让她在你的手下工作，我也能放心很多。”
这种事情路德维希也没有否定的权利。虽然ＡＳ每年的招聘名额非常的少，不是名校的通常都不再参考的范围之内。但在大老板的要求之下，这个不知道是哪个野鸡大学毕业的学生路德维希依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想那一定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小姐。”路德维希不是很勉强的附和了几句。
“她是我的女儿。她一直都想做明星，可是我认为她还是收收心比较好。”查理人在游轮上度假，但也没有忘记鞭策一下路易：“对了，你和安德烈亚还有联系吗？最近我看到新闻说她去做特工了？还救了好几个学生？”
“实际上是报纸夸大了消息了。”
“我也这么认为的。她似乎总是不愿意做一些女孩子应该做的事情。不过那次新闻的报道地点在哪里来着？···我记得是缅因州啊···她大概也是嫌自己丢脸，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
老查理在电话里笑的很嚣张。同在游轮上的客人只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巨头，但对于他这么夸张的笑，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路德维希都不耐烦回答这些问题了。他也很想和查理一样无忧无虑的嘲讽安德烈亚的失败，但他知道安德烈亚还会回来的，于是心里的纠结就像是打了结的章鱼爪子一样，滑腻的犯恶心。
如果不是查理坚持路德维希每周必须电话和他报备公司进展的话，路德维希哪怕一通电话都不会打出去的。他才不会去管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头子现在是在太平洋上，还是度假岛南极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