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初并不健忘,只是不想去记起罢了,想想就纠结,不如不去想。此情此景,她不得不去记起,不得不承认他与她之间冥冥之中已经联系在一起了。毫无疑问,她喜欢与他在一起,喜欢吃他亲手煮的东西,喜欢看他嘴角若隐若现的微笑,喜欢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看他的背影,闻着淡淡薄荷香,喜欢在他宽厚的背上甜甜入睡,喜欢叫他“学长”,这让她很有安全感。
但是,从邻居到同一个屋檐下,距离近了,关系也要拉近吗?这就是爱情吗?如果接受他的吻,在吻情的缠绵中,现在的一切都会改变,她还能叫他“学长”吗?
当夏若初瞪大了眼,看着那张俊美的脸慢慢靠近時,她忽然意识到,有些她所珍惜的正在慢慢远离。
在成长的道路上,必须面对的得与失,在她毫无准备的時刻到来了。这時,她慌了,手足无措。
当听到门外响起门铃声時,她立即从无措的世界中醒来,一把推开他,惊慌地说:“不要?”
商式有些懵了,眼中柔情变为失落。她推开了他。当他要吻她時,但她却拒绝了。他记得,当周凌赫吻她時,她并没有拒绝。这代表了什么?他不愿去想,也不想知道。
夏若初如惊弓之鸟,急忙夺门而出,打开门,却看到两根黑柱子,准确地说是两个魁梧的男人,正是刘忠和马汉。她不去理会他们,愣了一下,拔腿就跑,而他们非常惊讶地看着她。
夏若初一直奔出很远才停下来,直到看到一辆公共汽车,才上去了。要去哪里,她并不知道。她呆呆地坐在位置上,回想着刚才的一切,想着商式的脸,想着姓、感的嘴唇,想着与他从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同時,她还迷惘地看着公交车上上下下的旅客。每一次靠站,都会有人上来,也有人下去。小小的车厢里,各式各样人的都有,男女老少,高矮肥瘦。但是,陪她到终点的,只有那个司机。当听到司机大叔用憨厚的声音喊了句“小妹,到站啦?”她才懵懵懂懂地下了车。
……
刘忠和马汉奉命跟着商式,没有许可,他们绝不敢打扰商式的生活。半个小時前,他们接到商烈的命令,要把商式带到他面前。他们纠结了半晌,才战战兢兢地敲响了商式的屋门。他们绝没有刻意破坏氛围的意愿,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夏若初慌忙逃走,商式并没有阻拦,在原地愣了一下,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酷。刘忠和马汉毕恭毕敬地讲述了此番前来的目的之后,商式闷声不响对把门关上了。很明显,他拒绝与父亲见面。
一个小時后,商烈在秦墨的陪同下,亲自找上了门。商式伫在门口,商烈坐在轮椅上与他面对着面,秦墨侍立在后。商式却没有丝毫让他们进屋的打算。在他看来,他们是狼,决不能做引狼入室的蠢事。
双方见面皆无言,过了一会儿,商烈终于开口:“式儿,难道你就不能让我进去坐会儿?”
打亲好又。“有什么话,在这儿说吧?”商式冷声说。
又是一阵沉默,商烈微叹一口气,又说:“式儿,最近过得怎样?”
“很好。”商式说。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商烈轻轻嘀咕了几句。
商式也不接话,如一尊门神,守护在家门口。
过了一会儿,商烈又问:“我听说,你屋里有个女孩子?”
“你没必要知道。”商式冷冷地说。
“可我已经知道了。”商烈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商式不说话,挑了挑眉毛,用警惕的目光盯着他。
商烈忽然深深的叹了叹气,说道:“式儿,你还不肯原谅爸爸吗?”
“我没有爸爸。”商式冷冰冰地说。
商烈并不生气,脸色依然平和,又叹了叹气,有些无奈,说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气也该消了。如果秋儿看到你这样子,是不会安心的。秋儿……”
“住口?你不配叫她的名字。”商式恨恨地说。
“你以为爸爸不难过吗?”商烈感伤地说:“这些年来,我无時无刻不在想着她,念着她……”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商式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商烈眨了眨眼,眼眶中似乎泛着泪花,用有点儿哽咽的声音说:“好吧,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商式不搭理,心中充满着道德与仇恨的矛盾斗争。从伦理道德层面讲,这个中年男人是他的父亲,儿子是不应该这么对待父亲的;从人姓情感讲,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又让他无法原谅。
商烈接着说:“式儿,爸爸老了,需要有人在身边,你回家,好不好?”
“回家?这就是我的家,还要回哪儿去?”商式说。
“我是说,回你真正的家,有爸爸的家?好不好?”商烈又说。
商式冷笑一声,讥诮地道:“你是在求我吗?”
“你说是就是吧?”商烈感慨地说。“式儿,回家,好不好?爸爸保证,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一定?”他含着泪花的双眼期待地望着他。
“哼?不需要。”商式不屑,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式儿,你在怀疑爸爸吗?还不肯原谅我吗?我是你爸,天下父母心,哪个当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秋儿在天有灵,肯定是希望你回到我身边的。难道你要让她挂心吗?”商烈有些悲慨。
“我现在过得很好。不劳你费心。”商式仍然不为所动。说完这句,他往后退了一步,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听着决绝的关门声,商烈深深地叹了叹气,低声说道:“式儿,别怪爸爸,是你逼我的。”
……
整个下午,商式都坐在书房里发呆。因为父亲的到来,他刚刚感到温暖的心又被冰冷的仇恨占据。他想起的从前的生活,想起了那个笼罩在白色恐怖中的家,还有那个柔弱又可怜的母亲。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对他总是那么温柔善良,脸上尽是慈爱的光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总是那样阴险毒辣,脸上尽是狰狞,动不动就打母亲。
记得有一次,母亲被打得头破血流,晕了过去,那个男人非但没有请医生帮她医治,而且还把她关在黑屋子里。他与那个男人拼命,可是打不过,就苦苦哀求他不要打母亲,求他请医生帮她看病,结果,那个男人把他也关进了黑屋子里。他抱着母亲没日没夜地哭,直到晕了过去。后来,不知道怎样,从黑屋子出来了。从此以后,母亲就疯了,经常自言自语,喜怒无常。
他越发恨那个男人,甚至想要杀掉他,然后带着母亲远走高飞,过上平常人的生活。可是,他还太小,根本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所以,他付出百倍努力,千分刻苦,练武,认真学习各种知识,立志要用最短的時间打败那个男人。可是,母亲没能等到他长大那一天。
他记得,母亲温婉清丽,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却有一个悲伤的名字:何秋画,取自“何事秋风悲画扇”一句。渐渐长大,他常常想,外公外婆为什么要给母亲取这样一个悲凉的名字,如果是前一句,那该有多好呀?他常常还想,为何那个男人要那样对待母亲,如果不爱她,为何要在一起,为何会结为夫妻,为何会生下他?他更不明白,天使般的母亲,为何会遇上魔鬼一样的父亲……他清楚地记得,母亲要跟那个男人离婚,可那个男人不同意。那男人怒吼:“你,何秋画,生是商家的人,死是商家的鬼,永远都是我商烈的女人?”
他就这样一直生活在母亲的慈爱和父亲的残忍之中,对母亲的爱愈发深刻,对父亲的仇恨就越发刻骨铭心。直到那天,母亲含着泪,依依不舍地看了他最后一眼,就永远离开了他,带走了所有的爱。而他心中仇恨的种子开花发芽,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他等不及长大,就毅然离开了家。那男人同样怒吼:“今天,你要是踏出这个家门,就永远不要回来?”他冷笑,没有停步,没有回头,没有回答,毅然踏出了家门。他根本没想过要回去。
母亲去世后,他以为自己不再相信爱,也不会再遇到爱他的人。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拥有一个美好名字的女生——夏若初。
人生若只如初见。TdkZ。
如果人与人都如刚刚相识的時候,那样美好,那样甜蜜,那样温馨,那样深情与快乐,那该有多好。
那天早上,一名莽撞的女生从天而降,落在了他身上,并且在混乱之中吻了他,可她并不羞怯,还要打他,一脸倔强与侠义。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个早晨的阳光是明媚的,有些暖意。课间的時候,班里的同学都在议论她,他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夏若初。多么美好的名字。她肯定拥有慈爱的父母,幸福温暖的家。
(注:纳兰容若《木兰词拟古决绝词柬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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