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片沉默。
夏繁锦知晓唐敛挑选的人必定是靠得住的,略微沉思,便淡定转身,“没人回应我就当你们知道了。”
开车去往楚茉菁告诉她的地址,在肯特酒店的十四楼。
夏繁锦一开始还奇怪,为什么楚茉菁会将见面地址选在酒店里?
后来路上她想了想,许是楚茉菁那日将唐敛惹恼了,这几天刻意无声无息的避着,她来a市之后一直没有固定的居所,只一直住在酒店。
如此,她也就想通了,不敢出了酒店乱晃悠,也是怕被唐敛发现吧。
这次独独把她叫出来,看来也是犯了险的,她倒要看看,这厮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那日之后,夏繁锦和唐敛的话题中从未谈及过‘楚茉菁’这三个碍眼的字眼,所以,彼时的夏繁锦还不知道楚茉菁已经在a市和纽约之间打了个来回,只以为她是刻意收敛了。
肯特酒店是一家外企高档酒店,位于一环内某繁华地段,与a市市中心、金融圈正好遥遥相对,路程说不上远,但是也绝对不近。
她是记得以前楚茉菁住的酒店倒是在市中心,忘了是不是在st国际酒店。
下了高架不过两分钟的车程,就到达了肯特酒店,将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上了十四楼。
酒店的十层到十五层皆是大牌商店的聚集地,满目琳琅,既然是酒店斥资建成于内部,自然不乏各式各样的餐厅,高质量,高消费。
她环视一圈,锁定了目标之后,进了一家环境顶好的雅致咖啡厅。
这个时间也近五点左右了,喝下午茶的人早已散去,只剩下零散几桌,在偌大的咖啡厅里也显得清冷了。
少少数人,一目了然,刚好也省得她寻寻找找了。
然而她的目光流连在两只手都数的清楚的人之间,却在一个光线昏黄阴暗,但情调颇丰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背脊一震。
此人即便坐着,但身形高大,即便光线不明亮,他也微垂着脸,但她还是一眼认出。
她没有看见楚茉菁,看到的却是萧潜。
心中一个念头闪过,难道萧潜和楚茉菁……?
即便不再有任何牵扯恩怨,断得干干净净,毕竟她以为撕破脸是一回事,再做些让人不解愤怒的事有失格调,夏繁锦心里不舒服的同时,也有些涩楚。
一再确定了四周确实没有楚茉菁的身影时,她心下终究是沉了一沉,才平复下一样的心绪,走到那角落的卡座旁。
不知为何,萧潜一直微微地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又像是空洞洞的走神。
因为她已经站在这儿好几秒钟,都不见他有反应,毕竟她一个大活人,站的位置,也在他视线可触及之内。
萧潜从来也是警惕之人,不可能连个人靠这么近都没反应。
她觉得有些怪怪的,视线一瞟,发现了他所做的沙发上,靠里边横放着一个银色金属密码箱,一个手提电脑般大小,两三本本书的厚度。
夏繁锦眸子里闪过凉凉的冷光,正想叫萧潜,他却抬起了头。
幽黑的眼神清明,但没什么多余的色彩,就这么直直的看了她一眼,“来了?”
“嗯。”夏繁锦沉声应了,然后在他正对着的沙发上做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先是将靠旁边已经有些凉了的咖啡推到她面前,“刚才点的,可能有些凉了,要是温度不合适让服务生换一杯吧。”
夏繁锦摆手,神色一敛,淡淡的道:“不用了。”
萧潜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可总觉得他的表情略显空洞,夏繁锦现在也无暇管那么多,她只想知道为什么楚茉菁让她来这儿,却让萧潜坐在了她对面。
而他旁边的密码箱,才是真真吸引了她注意力的东西。
照现在的境况,她基本确定,萧潜便是楚茉菁遣来跟她见面的。
不管是隐匿行踪也好,别有它意也罢。
夏繁锦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萧潜,他自从那一句之后,便皱紧了眉头,也不见再说话。
不再拐弯抹角,夏繁锦说:“萧潜,楚茉菁呢?”
“楚茉菁?”萧潜黑瞳微眯,那神色既是深邃,也是复杂,同时也有些茫然,好似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不是她打电话让我来的吗?”夏繁锦心中越发有疑,“你在这儿是几个意思?”
萧潜竟然诡异的看了她一眼,“你魔怔了吗?是我打电话叫你出来的。”
夏繁锦一怔。
她搞错了?
不,绝对不可能!
给她打电话的分明就是楚茉菁!
她记得清清楚楚,即便怀孕了记性有些跟不上脚步,但还不至于到了错乱的地步。
她此时也有些拎不清了,脑子渐渐混乱,“萧潜,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搞错?”他薄唇抿了抿,低声自嘲般,“你是以为我想找的不是你吗?上次我妈找你的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解释一下,不过……”
他的话语顿上了一顿,往后靠了靠,暗淡的暖黄色光线,照得他那双眼睛越发深不可测,像是有星流闪烁,但又瞬间暗去。
夏繁锦越发看不清,弄不懂,也搞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萧潜声音飘渺,却又清晰地飘进她的耳朵,“你想知道的是我所说的‘北门’的事吧?”
本来夏繁锦还一度怀疑萧潜装傻充愣,都已经以为是楚茉菁和着他做出的恶作剧,却在听见他说出‘北门’的时候,夏繁锦整个人就像陷入了泥藻之中。
喉头一动,思绪还没发硬过来,她的声音已经率先有了反应,“你说什么?!”
许是她太急,一时间声音陡然拔高了不少。
到底怎么回事?
萧潜还是不咸不淡的脸色,“‘北门’,不是我告诉你我手里掌握了一些关于北门的东西,你才会过来吗?”
夏繁锦的声音哑在了喉咙里,失声了一般。
看着他拿起了那个密码箱,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越发觉得诡异又混乱不堪。
不。
不是这样的。
是她的记忆问题,还是萧潜在撒谎?
从一开始,都是楚茉菁找她,跟她说了一席话啊!
一股股凉意,像吐着红信子的毒蛇一寸一寸的爬上她的背脊,绕过她的脖颈,死死的纠缠,然而她除了心跳加速,却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箱子。
脑子里都是北门北门北门……
还有楚茉菁和萧潜的声线在交错,谎言?还是她的记忆真的出现了混乱……
萧潜将那密码箱放在了桌子中间,那一凹一凸的箱面上,映照出正顶上的那盏昏黄的灯光,因得箱面质地并不似玻璃那般反光,所以看起来极度模糊。
她感受到萧潜直直盯着她的目光,最终,夏繁锦还是疑虑地抬头,看见萧潜一双眼睛僵硬的眨了一眨。
夏繁锦顿时感到一丝不安。
“密码是0000,自己打开吧,你先看看,是否属实,我们才有资格谈条件。”萧潜敲了敲桌面,复而办撑着下颚。
夏繁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先打开看看,看着箱面,心里驱使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她伸手输入了密码,那密码锁开了,‘咔哒’一声,惊得她竟然颤了颤手指。
而她打开箱子的那一刻,眉头紧拧,竟然是一个表盘大小的东西,里面面缓缓流淌的不正是水吗?头顶的灯光直直地射在上面,光线晃花了她的眼。
她眯了眯眼睛,再睁开眼睛想探个究竟,许是眼睛被光线刺激了,在看不清那物,连头脑都昏成了米糊糊。
她好像闭上了眼睛,光线不稳定,一明一暗,她紧紧皱着眉头,她像是睡着了,做梦了?
她还没看清楚那箱子里除了那个水光波动的表盘周围的纸是什么东西呢,不管是萧潜和楚茉菁都说了是和北门有关的么?
她好像依稀看到了一个‘北’字……
突然,她沉沉浮浮中,一小会儿功夫,听到有人不停的叫自己的名字。
“繁锦,繁锦?夏繁锦!”
肩膀还被推了推,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光线映入她的眼帘,还是那般昏黄的光线。
然而,她一睁眼,看见的竟然是摆在桌子中间的花瓶!
夏繁锦脑子本都在混沌之中,灵堂顿时一片清明。密码箱呢?
她一抬头,竟然看见的是萧潜担忧的神色,伸手推着她的肩膀。
她想也不想,一下子侧身闪过。
沉冷了声,“密码箱呢?”
萧潜一顿,不解的看着她,“什么密码箱?”
夏繁锦顿时心沉了个底,一会儿楚茉菁给她打电话,变成是萧潜打的,又一会儿密码箱凭空消失了,萧潜又全然不知她所云的状态。
一来二去,她整个人都快疯了,面露厉色,“不是你你给我打电话,要给我看有关北门的东西吗?!”
她这突然色厉内荏的模样,让萧潜吃了个大惊,“是我叫你出来的,可什么北门?又什么密码箱?我叫你出来,是因为上次我妈找你的事……”
萧潜说完,顿了顿,俊脸清隽,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疑虑,“繁锦,你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我刚才才跟你说了两句话你就昏昏欲睡,我叫了你好久你才醒过来。”
夏繁锦闻言,人呆了,也傻了。顿时觉得有一股凉飕飕的风直袭她的面门,她整个人都抖了抖。
她睡着了,做梦了,还是幻觉?